华都是个名副其实的繁华都市。
夜晚的华都,处处灯火璀璨,绚丽耀眼,车鸣声接连不断。
岑骁看?着车窗外车水马龙的长街,莫名觉得有些这种热闹有点刺眼。
他?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倏地睁开眼,和副驾驶上的孙佐桥说道:“那幅画带了吗?”
孙佐桥是岑骁的助理之一,算上今年,已经跟了岑骁八年了。
闻声,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心情欠佳的岑骁,小声道:“带了,就是哥你说的那幅裱了框的。”
“嗯。”听他已经办妥当了,岑骁轻应一声后又放心地闭上了眼。
今天有个重要的慈善晚宴,期间还有个明星拍卖会,拍卖了的钱会拿来做公益。
像慈善晚宴这样的场合,从来不缺少大牌明星。
不仅热度高,还能立人设,就连一些网红都不惜自费向主办方讨邀请函来参加。
而顶着“慈善”的名号,受邀了的明星几乎无法推脱。
他?平时又没有什么收藏的宝贝,只能临时托人花大价钱买了幅名画。
“哥,听说今天来的人有很?多都是投资人制片人之类的。”孙佐桥看了一眼岑晓的神色,小声叮嘱道:“孟老师让你说话做事?都小心点,不要再被人抓到什么黑点了。”
“知道了。”岑骁一听见孟蓁的名字,就忍不住皱起了眉。
这些年来,他?和孟蓁的关系一直很僵。
甚至到了一种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原本孟蓁只当他?小孩子心性,暂时生气,等气过了就好了。
直到岑骁在表演系艺考当天突然弃考,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多年的寒窗苦读毁于一旦,无?量的前途瞬间烟消云散。
而当事?人却觉得无?所谓,甚至还有一种鱼死网破的报复快感。
只有孟蓁急得团团转。
无?奈之下,她只能强迫岑骁去参加偶像选秀节目,改走另一条路线。
那时候,#岑骁弃考#的热搜还没下去,另一个#岑骁参加爱豆集结令#的热搜就上来了。
当年所有人都觉得岑骁飘了,刚在演艺事业上有了点小成绩,就放弃学业改走流量明星的路线。
这件事直接导致网络上对岑骁骂声一片。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直到现在都有人时不时把这件事拿出来说一说。
也有人感叹他一手好牌打得稀碎。
更有甚者幸灾乐祸。
所以岑骁现在的口碑远不如当年童星出身兢兢业业拍戏的时候。
这些年来,孟蓁也知道岑骁因为这些事?情怨她,而且逆反心思?渐重。
生怕再刺激他?,所以除了一些重要的合作,其他有关岑骁的日常事?务,都被交给了两位机灵一点的助理处理。
也算是带带自己的学生。
母子二人就连见面都很少。
上次见面,还是去年中秋。
就连今年春节,岑骁都不愿意和孟蓁一聚。
“哥。”孙佐桥看了一眼窗外:“马上要到了,要不要我再把流程讲一遍?”
“不用了。”岑骁顺着他?的话稍稍睁开眼,发现华都中心大厦那栋高楼就在不远处。
只不过面前恰好是个红灯。
他?正想再眯一会儿,却在闭眼前的一瞬间瞥见身旁停了十分拉风的酒红色敞篷跑车。
驾驶座周围烟雾缭绕,再加上夜色渐浓,难以看?清车主的相貌。
车身的这抹红色从眼底闪过,岑骁毫不在意地收回视线,又把眼皮合上了。
心里估摸着又是哪个纨绔的富二代要去慈善晚宴炫富卖人设,顺道勾搭女明星。
坐在副驾驶的孙佐桥显然也看?见了,忍不住悄悄感?慨了一句:“好骚的车。”
他?身旁的窗户是开着的,尽管已经压低声音,但风似乎还是像捣乱一样把他?的话带到了那位车主人的耳朵里。
车主忽然侧过头,凉凉地扫了他?一眼。
视线穿过弥漫着的轻烟,只一眼,孙佐桥的脸色就僵了。
他?讪讪地笑了笑,打了声招呼:“傅老师,好巧。”
虽然孙佐桥之前没接触过傅准,但傅准的大名他?还是听说过的。
新锐艺术家,年轻有为,长相出挑,而且全面发展。
作画摄影两开花,无?论是美术作品还是摄影作品,都被炒到了天价。
这种实力加长相,就连饭圈文化都落在了他?这个娱乐圈边缘人物的身上。
但大多数粉丝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连一张幼时的儿童画或是随手拍的一张高糊照片,恐怕都买不起。
只不过,最让孙佐桥印象深刻的不是这些。
他?根本不在乎傅准这人有多么多么厉害。
他?只是想起的是那些上了《新锐时尚》杂志封面的艺人们。
没有哪个人回来的时候不抱怨一句傅准,不是吹毛求疵就是脾气古怪。
更有甚者直接背地里开骂:“就一个破摄影师,也不知道哪儿来这么大脸,这杂志迟早要因为他完蛋。”
这句话传进傅准耳朵里后,所有人都以为这人的封面要没了。
然而傅准居然十分大度,没撤掉他?的杂志封面。
只不过就是不顾销量地放了一些未修图的照片。
杀伤力堪比黑照。
结果销量却在那位明星的粉丝骂声中蹭蹭上涨。
对孙佐桥来说,他?是真的不太愿意得罪傅准这样的人。
万一牵连到岑骁头上,那他就是千古罪人。
所以他只能讪讪地朝傅准笑一笑,争取个减刑机会。
然而傅准只是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等红灯过了,他?直接驶动自己的跑车,飞驰而过。
像是根本没把孙佐桥那句“好骚的车”放在眼里。
后座的岑骁听见孙佐桥口中的“傅老师”,倏地一滞,想透过车窗看?清那辆跑车驾驶座上的人,却只能看见侧后方的角度。
还没等他?确定那人到底是不是傅准时,旁边的车就已经一骑绝尘地驶出了。
徒留他?们这辆车在后面慢慢悠悠地开着。
孙佐桥见那辆跑车已经远去,终于松了口气,拍拍胸口道:“吓死我了,怎么是他啊。”
“谁?”岑骁抬眼看向他?,重复道:“刚才那个傅老师是谁?”
“哥你平时多5G冲冲浪吧。”孙佐桥叹了口气,“刚才那个是傅准老师,就是那个《新锐时尚》……”
岑骁一顿:“什么?”
眼看着孙佐桥准备搜傅准的百科给他?解释,岑骁勉强回过神来后,连忙头疼地打断他:“我知道了。”
刚才傅准那辆车的行驶方向似乎和他?一样,都是华都中心大厦。
只不过那里楼层很?高,未必就是和他?参加同一场活动。
岑骁抿了抿唇,也不明白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
面对傅准,他?总觉得仿佛有一层迷雾氤氲在心底。
如果时光倒退几年,年轻气盛的他?可能会义无?反顾地叫住傅准。
可惜漫长的八年过去,花草更迭,万物焕新,傅准那种天之骄子早就应该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
他?不是不知道傅准因为拿到国际奖项而上热搜,也深知他现在在各种各样圈子里的地位。
故人一步一步攀登到顶峰,混得风生水起。
而他?这种背道而驰走下坡路的人,哪里敢回头看那个已然站在山巅上的人。
除了敬畏,他?根本不敢再生出其他心思?。
“哥,到地方了。”车停下后,孙佐桥四下观察了一番,提醒道:“进门这段路虽然短,但也得注意一点,因为有红毯,要拍照的。等上了楼还要再过一遍红毯和签到墙的流程,那时候就是直播了。”
闻声,岑骁才堪堪收回思?绪,面色如常地点点头,轻应道:“嗯。”
因为刚才那场意外的相遇,岑骁心里一团乱麻。
他?已经很?久没有去搜过和傅准相关的消息了,生怕一搜就是英年早婚。
现在突然遇见,让岑骁有点措手不及。
呼了口气,岑骁终于整理好心情,缓步下车。
周围的聚光灯不停地闪烁着,岑骁却视若无睹地往前走,只是匆匆扫过几个镜头。
中间连停都没停,仿佛到底能不能有话题,能有多少镜头,都和他?无?关。
身后看着他?的孙佐桥已经急得头上冒烟了。
他?感?觉自己已经能预见到等会儿的热搜要怎么骂岑骁耍大牌了。
进了大门后,先是一个小型签到处,没有摄像机跟拍。
大多数艺人都是助理帮着签。
然而岑骁走得太快,孙佐桥又没法和他?一路走红毯,只能从另一个门进来。
等他?进来的时候,岑骁正盯着那本签到册,双目空洞地发呆。
“怎么了哥?”孙佐桥擦了擦的汗,快步走上前:“还没签吗?我帮你签吧。”
他?正准备在册子里翻找岑骁的名字,结果就听岑骁忽然说了句:“签不了。”
“啊?”孙佐桥手上动作一顿,莫名其妙地抬头道:“为什么签不了?是漏了咱的名字吗?”
“不是这样的。”对面的礼仪小姐尴尬一笑,带着歉意解释道:“有岑骁先生的名字,只是由于我们的工作疏忽,现在……”
见她这么支支吾吾,孙佐桥也没耐心听,直接摆了摆手,自己去找岑骁的名字。
结果没两秒就在摊开的那页上找到了。
“这不是在这儿呢吗?”孙佐桥一喜,伸出食指一路划向表格末尾。
他?正准备拿笔帮岑骁签,却在指尖划过最后一格签名处的时候霎时一顿。
岑骁的签名处被人占得满满当当。
一开始岑骁随意扫了一眼的时候,还以为是谁写岔行了,不小心写到了他?那里。
然而等他?定睛一看?,才发现根本不是写岔行。
因为那里写的是傅准的名字。
也不知道他?和傅准是什么孽缘在作祟,连签到处的名字都是并排在一起的。
就像当年住校时的宿舍名单一样,傅准那行在岑骁下方。
而且谁也搞不明白傅准这字究竟是怎么写的。
在一本根本不会外传的签到册上,写得飘逸潇洒,大气磅礴。
跟其他几行狗爬字形成鲜明对比。
最离谱的是,他?还要非常霸道地横跨两行。
生怕别人看?不见他?的名字似的。
岑骁那个签名处就这么被傅准占得一点都不剩。
“这……”孙佐桥也傻眼了,“这傅老师是老花眼看不清黑线吗?这都能写岔?”
“实在抱歉。”礼仪小姐的笑容愈发尴尬:“我们当时也没有帮忙仔细核对。”
闻言,岑骁摆了摆手:“不怪你们。”
周围的人只当他?在安慰工作人员,没放在心上。
然而岑骁是真的觉得,这怪不了工作人员。
因为傅准一看?就是故意的。
一个人字写得再大,大部分都是下意识地往下面一行写。
怎么可能写着写着反而往上,写到岑骁的格子里。
除非,傅准一开始就是从上面岑骁那行落的笔。
作者有话要说:拽鹅:看清了没?
骁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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