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后被守卫重重保护住的年焕眼看着又一年家长老在面前倒下,痛苦的闭了闭眼,嘶声呐喊道:“仇铭!你是想与我们年家不死不休吗!”
没有想到仇疯子武艺又精进许多,他们有这么多人合击竟不能将他轻松拿下,他们死了大半人仇疯子还有余力继续战斗。
不过蚁多咬死象,仇疯子也不是没有受伤,若是再不肯收手,再打下去怕是只有同归于尽一个结局。
随手刺死一个想偷袭他的人,仇疯子瞥了眼年焕,声音懒懒的道:“不是你们先堵我路还喊打喊杀的吗?”
如果忽视他满脸不知多少人混合成的血迹,他说这话时那张脸上的表情竟还有几分无辜。
尽管不是势均力敌的激战,但数量有时候还是能弥补质量上的不足的,长时间的浴血缓缓将仇疯子的战意消磨了去,也恢复到能沟通的样子。
得到回应的年焕松了口气。
许多人早被仇疯子杀破胆了,还敢冲上前不过是不战斗也会被杀死还不如拼一拼。这下看仇疯子也有停手的意思,便带着防备停止了攻击。
但也有杀红了眼的人还要冲,被熟人拉住才不甘不愿的停下。
这一停,他们才有心力去观察身边的情况,这一看,握着武器的手又紧了。
打架的时候集中注意力都来不及,心里就算知道战况惨烈,也没有太大的概念。
近百具尸体堆积在年家倒塌的大门废墟上,断裂破碎的尸体流出来的血将底下的砖石都浸染成了血红色,血液的腥气已经布满此处的每一点空气,那些死去的人们的表情也难看极了,惊怒、恐惧、扭曲。就是经历颇多的江湖人见此情景也很难压抑那股从心底生出的恶心,几欲作呕。
有些人脸上挂着泪去翻那些穿着自己人衣服的尸体,口中喊着熟悉的不得了的名字,试图找出还有救的人。
如是这般,也有找到一两个还有一口气的。
找到的喜极而泣,找不到的崩溃嚎啕,此情此景,恍若人间地狱。
仇疯子半阖眼眸,收了剑转身走进了年家大院。
“仇疯子!我洛水派与你不共戴天!”他身后一位洛水派弟子抱着自己师妹的尸身冲他大喊。
仇疯子都没给她一个眼神:“随便。”
活着的几十人身上也没有不带彩的,好多也受伤颇重,若是不及时医治怕是也活不了多少时日。除了放放没用的狠话也没有几个敢追上去。
倒是因门楣被毁气到有些失去理智的年焕看着他走进年家的背影,想起了什么,面色大变,忙带着年家剩下的人直直往内院书房去。
这时候兰岱已经趁着外面各自战斗没人有空管他翻.墙离开了年家,当然,他找到的账本书信也带走了。
小心避开战斗区域,他没有急着离开玳冠城,而是换了书生兰勤的身份卡,回到了借住的人家。
他来玳冠城后常常出去玩乐,今日是回来晚了一些,王婶他们也没有怀疑。
搅动满城风雨的兰岱美美的睡了一觉,发现暗格被人打开东西丢失的年焕则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年焕抖着手安排年家剩下的人将年家封锁,不许进入年家的任何一个人出去,又急急联系自己买通的官员,让他们封闭城门!明日也不许开!
那个官员很为难,只能答应今日提早封闭,明日推迟开门,完全不开是不可能的。
时间紧迫,年焕什么都顾不得了。
这一晚,年家将自家地皮都犁了一遍,也不怕得罪人,强硬的要给院内除了仇疯子以外的人搜身。
江湖人都有傲气怎么可能答应这种无理的要求,又做过一场,给这座城凭添了几抹冤魂。
年家内没寻到东西,年家人就被派出去,疯狂的侵扰全城。
可年家死了那么多人,玳冠城又那么大,短短一晚的时间怎么够他们将全城都搜一遍呢?
城门拖到不能不开的时候了。年焕没有办法,就只能要求不许让会武的武人离开兰岱城。
昨天趁乱进入年家的人太多了,他根本不能确定是谁摸进书房偷了东西。
他只能确定年家没有失踪的丫鬟家丁,除了这些人外,进入年家的人必都是有武功的。
当然,他最重点怀疑的肯定是进入后又消失行踪的狮王。可狮王带着面具,他根本不知道他的真面目是什么模样,只能凭借印象中的身高体型去发悬赏令。
自己出不出城无所谓,被人拦着不能出城谁能乐意。玳冠城内的武林人对年家意见可是大的很,但年家现在疯狂劲不比仇疯子战斗的时候低,伤亡惨重的武林人一时也反抗不能。
年家找会武功的人和等级老低属于普通老百姓范畴的书生秦公子有什么关系呢?
兰岱坐在坚强开门做生意的酒楼里吃着地方特色茶点听着隔壁医馆武人们的抱怨这么想。
他光明正大的模样任谁也看不出来年家疯狂寻找的人就是他。
他的行动也和年焕想的偷盗他们年家书信账本的人一定会急着出城半点不一样,他悠哉的很。
这种时候每一个出城的人肯定都是年家人重点关注对象,不知底细的外来人就更是了。他又不急,东西放背包里也不怕搜查,何必上赶着去引起年家的注意,多吃几天海鲜大餐有什么不好。
年家全城搜肯定会搜到兰岱借住的王家,看到一个文弱俊秀的书生还敲诈了他几两银子。但就像兰岱想的那样,没有谁会把一个柔弱书生和他们要找的身形高大的狮王联系在一起。
……
“贞娘,你脸色怎么这么白?身体不舒服吗?”送走凶神恶煞的年家人,宋贞娘的娘亲松了口气,却见女儿面色难看的很。
“没有。”宋贞娘摇摇头,仿佛脱力般虚弱的道:“就是刚刚那个年家家丁看我的眼神让我不大舒服。”
宋贞娘是个娇美的姑娘,她娘亲没有怀疑她的话,只是恨恨的骂了几声猥琐男,又念叨起要给她说亲。
宋贞娘脑中闪过暗巷中那个救了自己的男人的俊脸,对娘亲说这个很反感。
她娘见状皱起眉:“你不会还惦记秦公子吧?你王婶都打听了人家有家室,我们好人家的姑娘还是找个门当户对的,可不兴给人家坐妾!”
教训的起劲的娘没发现女儿听她说起秦公子时明显愣了一下。
宋贞娘突然发现自己花心极了,她前一天还喜欢秦公子来着,隔天又对另一个男人动心了,难道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吗?
兰岱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个身份替另一个身份解决了桃花债,他忽视了所有动乱,很愉快的花十来天游玩遍了玳冠城才决定离开。
在几天前城门门禁就放松了。
连续搜了好几天,年家搜不到人,他们买通的官员也实在没办法配合他们胡闹,就放松了门禁。
不过谁知道这是不是故意放松钓鱼呢,兰岱才不往网里钻,便又等了几天等到真正放松的时候。
兰岱现在的身份是普通书生,不能用轻功赶路,临走前去了一趟市场,花了几十两银子买了辆骡车代步,还像模像样的往骡车里准备了出行的行李。
城门那果然是外松内严,暗地里有年家人盯着江湖人出入。不过这一切真的和文弱的秦公子没关系,那些人扫了他一眼就放他顺顺利利地出了北城门。
就在兰岱离开玳冠城半个时辰后,年家少东家年德骄带队的出海完成交易的年家商队从南城门入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