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顾丫头被挠了脖子了?”
房间内燃有香薰,缕缕烟气飘荡在四周,云泽手里拿着书卷眼皮微微掀起,看着底下前来禀报情况的许箐微微皱眉。
一股威压突然从头顶上方压了下来,许箐轻咬着下唇努力挺直腰杆,迫于压力只好实话实说:“是。”
云泽眯了眯眼睛,“什么东西伤的?”
顾今墨作为清鎏峰小一辈里天赋最高的弟子,各位长老都是精心培育着的,如今出去一趟突然被伤了脖颈这么脆弱的地方,他又如何向她师父交待。
司空卓那老东西把他这唯一的小徒弟交给自己,如果让他知道这件事那还得了,他这大殿还要不要了。
许箐低着头犹豫了半天,开口道:“是、是顾小师叔的……契约兽。”
书卷不受控制地滑落,云泽瞪大了眼睛,“什么!?她什么时候契约灵兽了!?”
“这个,弟子不知。”许箐低着头。
“师叔,前几日刚契约的。”大殿里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
云泽抬头看向门口长身直立的女子,摸了摸下巴笑道:“今墨来了啊。”
顾今墨走进大殿弯腰向上方的中年男子行礼。
“云师叔。”
云泽看了看顾今墨然后向许箐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许箐:“是。”
待许箐走后,云泽目光犀利地看着顾今墨脖颈处明显的伤痕。
“今墨,你契约了灵兽为何也不与师叔说一声?”
顾今墨最讨厌受制于人,抿着唇轻声道:“师叔,契约灵兽也要看缘分不是。”
也要看她心情。
云泽一直想塞给自己清鎏峰后山的灵兽让自己契约,就是为了让自己逃不出他的控制,好永远留在清鎏峰守护下一代峰主,或者说……守护他。
云泽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声音微微冷了下来,“不知今墨契约的是何种灵兽?”
如果是只普普通通的也就罢了,如果是一些难以掌控的,那……就不能怪他下狠手了。
顾今墨一探手将时晏从空间袋中捞了出来,“今墨只是看这灵兽刚出生不久甚是可怜这才契约了它,看这模样大概是白毛猫和一只不知什么物种的犬类孕育出来的。”
时晏在一边听得清清楚楚,她现在还没有见过她现在的模样,听到顾今墨的描述还有之前云溪口中的“似猫非猫似狗非狗”心里突然出现了裂痕。
她……这么丑嘛?
尾巴蔫巴巴地耷拉下来,时晏将头埋在顾今墨的臂弯里,一方面是她难以接受自己“似猫非猫似狗非狗”的现实,另一方面是怕清鎏峰峰主察觉到了它身体里的魔气。
她现在只能依靠顾今墨来恢复实力,如果被别人发觉她是魔物,估计连顾今墨也落不得一个好下场。
云泽低头看着顾今墨怀里小小的一只,眼底闪过一丝欣喜,转瞬即逝,但顾今墨还是捕捉到了。
“若是今墨喜欢,契约这么个小东西也没什么。”
顾今墨手指轻轻抚摸着时晏的背,垂下来的目光中仿佛凝着冰霜。
她就知道,如果大白是一只品阶不低的灵兽,她能否活下来都是个未知数。
还好,大白现在还没有显现出来她的实力。
应该是……没有显现吧?
顾今墨也不太确定怀里的这一团到底是真废物还是因为……她还在幼年。
抱着怀里的大白,顾今墨低了低头腰背挺直,“若是师叔没有其他的事,今墨就先告退了。”
云泽:“等等。”
“南山万剑山庄的内门比试邀请清鎏峰参加,往常都是你师父过去,现在你师父还在闭关,这次就由你和贺北带队吧。”
顾今墨颔首:“是。”
贺北和顾今墨同为清鎏峰长老弟子,两个人入门时间相近,清鎏峰除了顾今墨这一个天才被时时谈论外,剩下的话题大多都是贺北了。
贺北样貌俊朗,为人和善再加上实力非凡,在清鎏峰里深受女弟子们的喜爱。
顾今墨与贺北的关系也就点头之交,她一心都在修炼上,对这些东西更是充耳不闻,唯一知道的这些还是云溪来找她的时候和她叭叭的。
“贺北人挺聪明的,在修炼上也很认真,你们应该可以相处得很好。”云泽脸上挂着笑,眼底却毫无笑意。
“这几日便出发吧,一路上也可以锻炼锻炼。”
顾今墨眸子暗了暗,这么着急让自己出去,他想做什么?
云泽虽为清鎏峰的峰主,却经常被几位长老牵制着。
五位长老一位外出被魔族人囚禁,三位闭关,还有一位……不知去向。
现在已经要开始对长老们的弟子下手了吗?
“是。”
顾今墨走出大殿,明明外面一片阳光媚明背后却一阵发凉。
怀里的小东西不老实地动了动,顾今墨低头刚好对上她那一双碧蓝色的眼睛。
“怎么了?”
时晏往上爬了爬,爪子不敢碰顾今墨的脖颈直好勾住她的衣领,凑到顾今墨的耳边哼哼唧唧。
她想让顾今墨离开这里,里面那个人给她的感觉十分不好,心里阴暗到了极点,在这里多待一刻就多一刻的危险。
顾今墨大概懂了她的意思,念了句口诀瞬间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斜靠在塌上,顾今墨抬手掐了掐眉心,不知道师父怎么样了。
云泽说是三位长老都在闭关,可事实是什么谁又知道……
顾今墨看着外面突然阴下来的天轻笑了一声,某人的狼子野心似乎有些藏不住了。
“嗷!”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顾今墨突然回过神看着塌边仰着头看着自己的小东西,“你说什么?”
时晏瞪着一双碧蓝色的眼睛不满地看着她,气急之下拿爪子挠了挠顾今墨散落在塌上的衣带。
白色的爪子上还有已经干了的血迹。
顾今墨轻轻拧了眉,伸手捏起她颈后的皮毛就拎了起来。
“嗷!”你干什么?!
“沐浴。”
被毫不怜惜地扔进水盆里,时晏鼻子里呛进了些水,身上的白毛毛都湿了不舒服地粘在身体上,本能地甩了甩毛……
“你再甩就给你扔出去!”顾今墨压抑地心里的怒火。
原本干净的衣袍上面全是星星点点的湿痕,顾今墨的脸上也被甩上了一些水,从侧脸垂下来的发丝被水润湿贴在脖颈上,看起来十分狼狈。
时晏也没想甩她一身,可身体就像不受她控制似的,只要沾了水就想甩甩甚至还想舔舔……
时晏看着顾今墨白皙的脖颈处粘着的发丝目光有些发直。
她想……
不不不,她不想,时晏猛地回过神惊恐地看着面前怒火未消的顾今墨。
她怎么会这么想,是不是这个女人给她施了什么媚术?
时晏抬起头用怀疑的目光看向顾今墨。
顾今墨:……
这小东西是成了精吗,这才多大眼神就这么人性了?
“大白,你是被什么东西夺舍了吗?”顾今墨捏起她的小爪子一点点地撩着水,无意地开口问。
原本只是随口问的话,顾今墨却明显感觉到手里的爪子颤抖了一下,木盆里的小东西身上的毛蹭地竖了起来。
顾今墨:……
“嗷。”你听我狡辩……啊不,解释。
时晏蹲在水盆里可怜兮兮地看着气压瞬间低下来的顾今墨。
连爪子也不洗了,顾今墨冷声质问:“夺舍之人?”
时晏知道夺舍这事在这些正道人眼里就是罪大恶极的事,可谓是人人得而诛之。
可她这也不是夺舍啊!
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嘛!
“嗷。”我不是夺舍。
顾今墨轻哼了一声,掌心凝聚了些灵力,“那你刚刚怕些什么?”
“还有先前在阳谷时的诡异魔气,你是魔族人!”
虽然灵兽确实比人要聪明成熟得快,可小东西的灵智开得也太早了些,前些日子她才从清鎏峰后山救下刚出生的她,这才短短几日她竟有了自己的灵智……
原本还以为她或许是个品阶非凡的灵兽,却没想到夺舍……
夺舍乃十分邪恶的妖术,可一般人夺舍也应该夺人身,她……怎么夺了一只灵兽的身?
顾今墨实在想不通这人夺一只灵兽的身有什么好处。
时晏眼睛不停地转动着,脑子疯狂运转,她现在一点魔力的都有,对付顾今墨简直毫无胜算,她得找个借口……
顾今墨看了看四周将时晏暗号木盆里拎了出来,用灵力将她身上的毛弄干后一人一兽在房间内瞬间消失。
夺舍本就是禁忌的事,如果让那人找到处置自己的借口,那她该怎么找她师父的下落。
回到她的寝殿,顾今墨在外面布下一层法阵,将手里的一小团放在桌子上,顾今墨坐在桌前严肃地盯着她。
“说。”
时晏被吼得浑身一抖,紧张地嗷嗷叫。
“嗷,嗷,嗷嗷嗷!”
你、你听我说,我其实……其实已经死了。
我是、是被魔主杀死的!
顾今墨微微皱了皱眉,“魔主?”
时晏快速地点头,“嗷!”对!
“嗷嗷嗷嗷嗷……”
我原本是好人家的姑娘,可是、可是那魔主好色成性,见我貌美如花,派人将我掳了去要将我变成魔族人,我宁死不从……
时晏嗷着嗷着眼角竟然还硬生生挤出了两滴泪。
“嗷嗷嗷。”
那女人她、她就直接杀了我!
顾今墨:……
“魔主喜欢女人?”
时晏:……
我这不是为了保命胡编乱造,不行嘛!
眨巴眨巴眼睛,时晏伸出爪子小心地盖在顾今墨的手背上,“嗷。”
一声悲鸣。
姐姐,我死得好惨啊。
顾今墨抽回自己的手,淡淡道:“你都不知道死了多久了,叫我姐姐着实不太合适。”
时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