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司南回去的时候,付老爷子正坐在客厅等他,边上还有哭哭啼啼的夏初心,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格外醒目。
付司南眉头微蹙,目光直接从夏初心身上挪开,没有做任何停留,“生病了怎么不叫医生?”
“是不是不说我快死了,你都不肯回来看一眼?”付老爷子猛的拍了一把面前的茶几,“咚”的一声反而吓得夏初心一阵哆嗦。
能把桌子拍这么响,哪里有半点不适的样子。
既然这样,付司南脱下外套交给下人的同时,吩咐到,“除了家庭医生,再找几个心理医生过来,有空可以在家里养养花草。”
心理医生?
这是隐晦的说他有神经病?
“放肆。”付连城猛的从沙发上起来,上好的枣红梨木拐杖抵在地板上“噔噔噔”响。
见状,夏初心赶紧过来扶着付老爷子,脸上还挂着泪光,有意无意的将包着纱布的手指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伯父,您消消气,这件事和司南也没有关系。”
听到这儿,付连城顿时火冒三丈,“怎么没关系,他窝藏了女人在家里,还把你打成这样,是不是我老了,说的话也不中用了?”
付连城故意加重了声音,“今天你要是不给我解释解释清楚,就休想踏出这个家门。”
他窝藏了女人,夏初心还被打了?
付司南这才看向夏初心,眼神里没有任何感情,语气清淡,“你那里来的钥匙?”
如果没有记错,昨天晚上他让夏初心滚的。今天如果不是她自己进去,别墅里的佣人是万万不敢给她开门的。
“是……”夏初心咬着唇,恨不得把舌头咬了,当初只想着能用付连城压制住余夕朵,怎么忘了这回事。尤其付司南目光灼灼,让她不由将头往下面埋了几分。
“是我允许的,夏初心作为你的未婚妻,有你别墅的钥匙难道不对?男人有七情六欲很正常,可你不能把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都往家里带。”一提起这茬,付连城就一肚子气,尤其夏初心明明自己受了委屈还替付司南说情。
付连城皱着眉头,他的开口,无疑是夏初心的救命稻草,让夏初心不由往他的身后躲了几分。
付司南皱着眉头,没有应付连城的话,目光还在夏初心身上,“你说,她打了你?”
夏初心下意识的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此时,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光,“她也不是有意的,你不要怪她。”
付司南低眉,“走。”
夏初心还红着眼,在对上付司南面孔的时候一个寒颤,“去,去哪……”
“讨公道。”说罢,付司南擒住夏初心的胳膊,朝门口走去。
看着付司南和夏初心离开的背影,付连城拿起桌上的杯子斟了一杯茶,漫不经心的问到,“南少房子里养着的女人是谁?”
管家仔细想了一番,似乎有点不确定,“好像是——余夕朵。”
只听“嘭”一声,付连城手里的茶杯没有拿稳,落在青花大理石地面,碎成了一片。
……
早上夏初心过来“自取其辱”,余夕朵压根没放在心上,倒是想起来朵朵无意中跟她提过想吃“可乐鸡翅”,换了衣服去厨房。
付司南和夏初心过来的时候,余夕朵的鸡翅刚出锅,可能是火候有些不匀,翅尖的部分有些发焦。
整体来说,还算不错。
付司南的脚步很轻,余夕朵并没有注意到他,反而是跟在他身后的夏初心咳了两声,好像被厨房的油烟呛到了。
余夕朵随意一瞥,没有理会付司南,转身拿起不远处的沙拉淋在边上,开始切水果拼盘。
五年不见,厨艺长进不少,似乎在向贤妻方向发展。
付司南闭着眼睛在嗅了嗅,除了鸡翅,空气中还残存着余夕朵身上的清香。
“以后这些事情交给厨师来做就好了,你不用亲自下厨。”付司南薄唇轻启,眸子煞是好看,即便是早已经心无杂物的余夕朵,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果然,付司南就是祸水。
让陌城少女癫狂的祸水。
“只是闲得无聊打发时间而已。”说罢,余夕朵端着鸡翅去了客厅,顺带还拿了一双筷子给付司南试毒。
夏初心站在边上有些尴尬尤其看到付司南含情脉脉的看着余夕朵的时候,心里的愤恨尤盛,“司南,我……”
此时,余夕朵刚好放下盘子,心里明白了七八分,掠过夏初心,对付司南说,“说吧,有什么事。”
只是,付司南尚未开口,夏初心率先挤下几滴泪来,红着眼睛上前,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司南,余小姐也只是不懂礼仪教化,我挨了两巴掌受点委屈不要紧,不能落了媒体口舌。”
余夕朵抬眼望去,夏初心从内到外都是一副白莲花的神情。这样精湛的演技,不去演戏真的可惜了。
不过,夏初心是白莲花,她余夕朵可不是什么圣母,那一巴掌不过是正当防卫罢了,看夏初心脸上的印记,分明就是后面画上去的。
“啪。”一声脆响,余夕朵捏着发红的手腕,翻过手掌,掌心全是从夏初心脸上蹭下来的胭脂。
“你个小贱……”夏初心不可置信的看着余夕朵,硬生生的把没有吐出来的“人”给咽了回去,倘若不是付司南在这儿,她早就扑上去撕了余夕朵。
“夏小姐似乎喜欢演宫廷大戏,既然这样,那我就把坏人的名头坐实好了,还有,下次记得用好一点的腮红,免得戏还没演完,妆就花了。”
余夕朵字字珠玑,不留半点余地,夏初心心头憋了一口气,只能泪眼婆娑的看着付司南,等着付司南给她“公道”。
孰料,付司南的目光在余夕朵身上压根未挪开,目光温柔,如沐春风,“怎么这么不小心,待会儿我给你上药。”
夏初心愣住了,不由脱口而出,“司南,你,你不是说带我来‘讨公道’?”
因为情绪激动的缘故,夏初心的声音有些尖细,付司南不由皱了皱眉头,不过也似乎想起了什么。
讨公道?!
余夕朵没空理这边的事情,尤其对夏初心那个女人没有任何好感。不过,她打了他的未婚妻好像是事实。
付司南忍不住伸手揉乱了余夕朵的刘海,“你想要什么公道。”
不是替夏初心讨公道?怎么变成了她?
对于付司南不按常理出牌,余夕朵早就习惯了,眯着眼睛想了会儿,“你的女人太聒噪,这三个月我不想看见她,让她没事别老来这儿晃悠。”
“余夕朵你别太过分。”夏初心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付司南吐出一个字,如同砾石砸在心口。
他说,“好。”
等夏初心反应过来,已经有下人过来“请”她,“夏小姐,这边。”
夏初心咬着唇,见付司南根本不看自己,转而恶狠狠的瞪了下人一眼,出了门。
好不容易落得清净,余夕朵揉揉肩膀坐在沙发上,桌子上的鸡翅已经凉了,想来付司南锦衣玉食,怎么会轻易吃烧糊的鸡翅。
想着,余夕朵端起盘子要往垃圾桶里倒。
只是,手伸了一半,便被付司南挡住了,“它是我的。”
霸气侧漏的四个字让余夕朵顿时忍俊不禁,连个鸡翅都这么霸道,手也不由缩了回来,将盘子稳稳的放在桌子上,“那就请南少尝尝。”
这是余夕朵第一次叫付司南“南少”,不管五年前还是现在,她向来都是连名带姓的喊“付司南”。
付司南朝余夕朵淡淡一笑,夹起一块翅中放在嘴里,猛的,眉头一皱,表情凝固了三秒,还是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是太难吃了?我给你倒点水。”看到付司南的样子,余夕朵心里没底,作势要转身去倒水。
猝不及防,余夕朵被付司南猛的一拉,一个趔趄坐在他怀里。看到余夕朵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付司南满意的勾勾唇,一个轻盈的吻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落下。
“你就是最好的蜜糖,不需要倒水。”
好心拿东西给他吃,居然还被占了便宜,余夕朵看准付司南的肩膀狠狠咬了下去,付司南倒吸一口冷气,吃痛的放开余夕朵。
居然忘了自己怀里的女人是一只惹急了会伸出爪子挠人的小野猫。
余夕朵站在不远处,等待付司南大发雷霆,她清楚,刚刚那一下,八成是咬出了血。
余夕朵预想的那一幕并没有发生,付司南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直接岔开话题,“去收拾一下,今晚的宴会我缺个舞伴,我在这儿等你。”
堂堂陌城南少会缺宴会舞伴?如果放口风下去,估计那些名媛小姐会为了争抢名额打起来吧。
“我不去,本姑娘卖……卖艺不卖身。”余夕朵本来想说卖身不卖艺的,可话说了一半,突然怕付司南再对她饿狼扑食,愣是舌头打了个结,把这句话颠倒了过来。
被余夕朵拒绝,付司南并没有露出愠怒的神色,而是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头,“你女儿,国籍在A国。”
“你调查我女儿?”朵朵是余夕朵的软肋,此时,她警惕的看着付司南。
“如果你不乖一点,我知道的,将会更多。”付司南勾唇,刚刚不过是歪打正着罢了。
不过,看这只小野猫发着怒,收起爪子的样子,倒是有趣。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余夕朵抬手将两鬓的碎发撂在耳后,上楼去换衣服。
等余夕朵收拾好下来的时候,付司南刚好吃完最后一块鸡翅,在看到余夕朵的时候,嘴角还是忍不住猛的一抽。
厚厚的粉底,惨白的脸颊,紫红色的香肠嘴,再加晕染成黑眼圈的双眼,包公的八字眉,综合下来,颇有几番唱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