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下一次再见，希望你和我之间有人能找到换回去的方法。”夜萱缓缓站起身，往窗边走去。
曲筝看出她的意图，出声制止她。
“墨决想要关住我，想必窗口也派了人守着，你想要翻窗出去，怕是无法实现了。”
“是吗？”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一把拽过曲筝挡在身前，抬脚踹开了门，“那就一起走门吧。”
门被打开的那瞬，冷风袭来，几名护卫一拥而上，将门口死死挡住。
夜萱顺势打了个响指，拔剑架在曲筝肩上。
“你们想清楚，我若动手，谁会先死。”
那些人只犹豫了一下，就已失去了先机。
羽苧应声从屋檐上飞步而下，落在那几名护卫身后，三两下解决了他们。
几乎就在一瞬间，夙垣御剑一刺，与她两剑相擦，驻足对峙。
“你又利用了我。”曲筝手握紧在身体两侧，声音冷冷下坠。
“我已经在这里耽误了许多时间，再不回去，慕绎会起疑，算我欠你一次。”她在曲筝耳畔低语，转瞬间扬眸瞄了夙垣一眼，“不想让她出事，就放我们走。”
夙垣手中的剑不明确的往前抬了一步，不发一言。
没有墨决的命令，他无法做出任何决定。
“那你可记住了，这是你欠我的。”曲筝低声念了句，毅然向前探了步。
鲜红的血从她脖上溢出，刻成一道明艳的痕迹。
夜萱来不及收回手，只能看着曲筝受伤。
夙垣见状神色一紧，仍是不肯让步。
“你分神了。”羽苧没再犹豫，手中力气压在剑上，一瞬将他的剑推开。
“人我给你留下了。”夜萱借势将曲筝推到夙垣怀中，自己拽住羽苧跃至檐上，快速消失在夜色当中。
夙垣还想再追上前去，被曲筝一手攥住胳膊。
“夙将军。”她眸中涂了泪，虚弱的往他身上一倒，“还请将军送我回去。”
他轻轻推开她，声音冷冷落下。
“我送你回去。”
“多谢。”她纤纤玉指微搭在他身上，垂头扯开唇角。
一抹笑被浓重暮色完全盖住。
夜萱和羽苧回到和慕绎他们分开的地方时，他们还没有回来。
“你动作挺快。”她赞许的看着羽苧，“听力也不错。”
羽苧没有理会她的话，开门见山问她：“你说有事要问神女夜萱，可曾打探到一二。”
她此行只为和曲筝解释清楚今日的来龙去脉，能打探到什么。
“此事说来话长。”她轻咳了声，在心中想道：“长到我不想说。”
“那就是什么都没问到。”羽苧面无表情拆穿她，板着脸挪过视线，“将军他们回来了。”
看着慕绎在她面前站定，夜萱懒洋洋落目，声调没什么起伏。
“找到了？”
慕绎抬手将一枚香囊拎到她面前，“可是这个。”
当然不是。
她亲眼所见，这是曲筝在慌乱中落下的香囊，又如何能是她的。
“没错，就是它。”她自然的将香囊接过来，掀眸对他一笑，“幸好有你帮我寻回。”
他跟着眼眸一暗，一双眼紧紧盯着她看。
“只是口头感谢？”
夜色深沉，仿佛要将一切尽数吞噬。
清冷月光铺落大地，只在浓云中留住点点星芒。
夜萱手中湿透的香囊迎风摇摇欲坠，沾着雨水中的冷意，在她掌心蔓延开来。
只是口头感谢？怎么可能。
“当然不止。”她将香囊攥进手心，抬眸一瞬与他对视一笑，“我还要带你去个地方，只有我们两个去。”
“这也太不公平了。”贺云从慕绎身后冒出来，愤愤不平道：“帮忙找香囊也有我的份，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凭什么你只答谢慕绎。”
“原来你还在啊。”她偏过身去瞄了羽苧一眼，唇角一下撬开，“有劳羽将军将他带走了。”
羽苧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目光很快来到慕绎身上，无声中询问他是否认可。
只见他垂下眼睫，轻点了下头，一双潋滟黑眸独装着夜萱。
得到慕绎的认可，羽苧旋即出手将贺云打晕，拖着他离开。
望着那两道消失在黑夜中的身影，夜萱暗暗惊叹了声。
她之前为何不知道，羽苧的身手这么好。
很快，她的视野被一道黑幕完全遮住。
她抬眼看上去，与慕绎那双漆黑眼眸相遇。
“可以走了吗。”他面色不善，声音亦尤为低沉。
“当然。”她直起身，伸手指了个方向，压低声音对他道：“跟我走吧。”
一炷香时间过去，夜萱站在百年大树粗壮的树枝上，眺望夜晚的星空。
慕绎与她面对面站着，看她半晌，终是出了声。
“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
她闲适的靠在树干上，挑眸朝他偏了下头，“另一侧的树枝是给你留的，你过去吧。”
他闻声轻抿着唇，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不过片刻，他已来到另一根树枝上，背对着她低眸看着身下的景。
与仰望长空相比，他更乐意俯瞰低处的暗调风光。
“如何，夜晚的星云是不是很好看，这可是白日遇不见的美景。”夜萱偏眸往旁侧瞥了眼，全然不知慕绎与她看的是不同的光景。
他沉默片刻，语调平平回答她：“日日都能看见的东西，没什么好稀奇的。”
“对你来说，或许是如此。”她望住那抹璀璨星光，眼底跃进暗色，“但我会记住今晚的月色，因为是同你一起看的。”
能和慕绎一同赏月，对她来说，也算是壮举了。
必须纪念才行。
听完她的话，慕绎眼帘轻抬，目光寻见隐在云中的圆月。
夜萱喜欢这种落进黑暗中的光，看见这些光，就仿佛是在无底洞中寻见了出口，给她指引了方向。
这些年来，她每一次闭上双眼，还是能记起那些年的不见天日。
过去那种坠入黑暗中的日子，让她感到害怕。
那是她无力改变的现实。
她好不容易才挣脱旧日的梦魇，拥有属于自己的主动权。
所以她要活下来。
从慕绎手底下活着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