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真提前回了史家。
家里人早得到了消息,根据下人的传话,她直接去见了她的祖父——史国公。
史家并未有人手握重权,可这么多年能够在朝堂之上毅力不倒,靠的便是身为天圣皇后弟弟的史国公,只要他活着,被天圣皇后亲自教养大的皇帝就不会忘记史家。
史国公年岁已高,子孙众多。史真的父亲既不是嫡长也不是嫡幼。史真能如此受重视,只不过是因为她有了一张肖似天圣皇后的脸。
史国公正在演武场等着她。
史真走到他面前,缓缓跪下:“真真让祖父失望了。”
面前的老人叹了口气,语气中有着不甘的认命:“就算再如何学习,也不过是照猫画虎,史家所有的灵气都在姐姐身上去了,史家再也培养不出来那般优秀的女子。”
“父亲。”来人是史国公的长子及世子史化元,史真的大伯。
只见他先行向史国公行了礼,又和善地将史真扶了起来:“天还有不测风云,不过是输了比赛,不是大事。我刚刚派人去查了,秦国公府并没有人报了女官,就算她得了第一又如何,能做公主伴读的,还是只有我们真真。”
史国公冷笑:“人最怕对比,真真虽然骑射不算一流,可如今这些娇小姐也少有文武皆有她好的。秦家如今却出了这般人物,想来也是为了太子妃之位。”
“父亲。”史化元摸了摸胡须,“真真原来是咱们家唯一一条后路,可现在有其他机会了。”
想起旧事,史国公五味杂陈,看向史真,语气微沉:“我早就说过,你韧性不足,需多学多练,只恨井底之蛙,粗学了一点便骄傲自满,如今便是后悔也无用了。”说完转背离去。
史化元又好生安慰了史真一番,才让她离开。
史真咬紧嘴唇回了房间,闭门不出。祖父说她不努力,可是其他姐妹在品酒作诗时她在练武,其他姐妹推牌九时她在学文。每日她都是史家未出嫁之人中起的最早,睡得最晚的,她还能怎么努力!
“小姐,世子派人送了一份酒酿秋蟹过来,奴婢打听过,除了老太爷和世子那,就只有你这有。”
史真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能被挑中是她的福气,其他姐妹想要这个殊荣还只有羡慕的份,否则史国公府这么多未出阁的姑娘,以后有多少能嫁个好人家?
不过是一次比赛,三日后的女官武试才是她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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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宫里传来消息,你被选去做芷安公主的伴读,老爷和夫人让你先去正院一趟。”
“谁算计的姑奶奶,看我不揍死他!”秦月拿起一条发带三下五除二将梳到一半的头发捆了起来,拿起软剑,怒气冲冲去了正院。
“你这伴读是皇后钦点,皇上随着女官任命一起下得旨,如今已经板上钉钉。我猜是你那日比赛风头出的太大,被注意到了。”秦国公好言安抚,“宫中奇花异草多得很,你要不就当进宫散散心?”
秦月鼓起小脸:“爹你这宰相当的怎么这么没用,这么大的消息现在才知道,你有没有一点官威!”
“倒也不是现在才知道,不过怕你气的睡不着,特意今日才告诉你的。”秦国公笑呵呵解释,看到秦月怒目而视的脸,不自然的小了声,“乖女,如今除了皇宫,能够骑马的马场可都在城外,你进宫可占了不少便宜。”
“说半天没到重点。”赵氏拍了秦国公一下,让他让出位置,“咱家虽不稀罕这些殊荣,可宫里要给,不能也不可以回绝。东宫如今也是适婚年纪,当然家里是不想让你入宫的,没必要束手束脚。你进宫以后,言行举止也不必太讨人喜欢。”
“爹娘好,姐姐早。”秦易大步踏了进来,“姐姐今日发饰很别致,看来很是高兴。”
秦月用剑鞘敲了敲地面,冷冷看了他一眼。
秦易干咳一声:“子安是太子太傅,常行走于内宫之中,我已请他多多照顾你,不过上次你既当着他的面叫了我一声叔叔,我这次也就说了你是我侄女。”
秦月怀疑他在偷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我总觉得是你们嫌我在家惹是生非,故意坑我。”
“哪有哪有。”几人均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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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国公府确实十日之前就知道了消息,怕影响秦月心情故而拖到了今日,这期间赵氏早把她可能用得上的东西都收拾好,告诉秦月的次日就是去女官署点卯的日子。
秦月虽未报名也未参加女官考试,可毕竟是皇家钦点,也算是有个品级,平日虽不直接参与女官事务,可考评等都在女官署。女官署每年一考,每次所选不过二十人,因不少女子或因琐事或因夫家而辞官,故而女官署的女官其实并没有很多。
秦月没迟到,可其他人到的更早。新录用女官到女官署登记之后,尚书会邀众人会宴,所以众人都聚在一处。
被二十双眼睛盯着,秦月也像没事人,她懂她们的心情,寒窗苦读数十载终于高中进士,谁知一看状元居然是走后门的。
可她知道,若是她参加女官考试,定有她一席,算下来,还让最后一名占了便宜,不然也就没那人什么事。至于那些人不太友好的目光,那算什么,吃人的眼神她都见过,只要她足够理直气壮,就能够屹立不倒。
今年考上的二十人,申欣嘉恰好占了一席,看到秦月来就直接走到了她面前:“姑姑,我原先还听说有尊大佛直接被选做了公主伴读,原来是你,你也不跟我说,还让我猜了好久。”
“她又不是堂堂正正考上的,哪好意思嚷嚷的人尽皆知。”人群中传来一声冷嘲,没人附和,可是都能看出来那些人都那么想的。
秦月一个是理亏,另一个是懒得与人计较,先到登记处登记了信息,与申欣嘉打了声招呼就要离去。
“姑姑,你不会宴了吗?”
“我怕我在场,没人能吃个饱饭。”秦月说完潇洒离去。
史真看着女子因为大步走而飘扬起来的裙摆,她是女状元,却是女官署这么多年来,最没存在感的一位状元,狠狠的咬着嘴唇,铁锈味在唇舌之间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