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不是会麻烦人的类型,所以我不会觉得麻烦的。”
粉发少年吸引着佐野遥去关注的正是他的心态,不明亮的月光为眼前的少年染上一层淡薄的白光。
真是羡慕,如果能够成为和他一样的人该多好。
“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种类型啊...那你为什么不睡呢?”
“口渴,来接水。”回答的简洁,没把她是罪魁祸首说出口。
“这样啊,那我是不是耽误你好久,你现在口应该更干了?”期间虎杖悠仁说的话不比她一直絮絮叨叨说的少,“等下,我这里有水。”她小跑跑出阳台,跑出几步又意识到现在的时间点和隔壁有人,脚步放轻。
虎杖悠仁目光跟随着佐野遥,面向也从阳台转向房间内部。
灯被打开,光线照亮着整个房间,她的房间内部很简洁,一览无余,有的只有书桌和一床榻榻米,柜子被拉开,那箱水被摆在储物柜中。
“没有过期,放心。”她从中摸索出一瓶水,水瓶在空中划出弧线,运动神经发达的虎杖悠仁接下这瓶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谢了。”扭开瓶盖,冰凉的水流入胃中,深夜的此刻水和空气中温度相差不多,刚刚的暖意消失不见。
水灌满口腔,口干舌燥的感觉很快退去,少女从房间走回他身旁,撑着头看着他。
“困吗?”
虎杖悠仁摇头。
“不困。”不如说被水弄得更清醒了。
“那我现在就要麻烦你咯。”她笑起来很好看,脸上没有酒窝,但虎牙给人活力十足的感觉。
“好。”他静静地站着,明白自己只需要听着,时不时附和几句就好。
“那个...魔女,”她停顿一会,才把魔女二字说出,“是我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
“嗯。”他应答,所以认出她的时候...才会那样,一个擅长战斗的人连武器都握不稳,那么她下定决心要杀死朋友的时候到底是什么心情?听见那句遗言又会是什么心情?他无法想象,但能明白那一定不好受。
“这么说...也不对啦,准确说那是我那时唯二的朋友之一。”她轻笑一下,睫毛遮去眼眸,声音依然平稳的开着自己的玩笑,“别看我现在的样子,以前我很怕人的。”
“想象不到吧?”她话尾尾音扬起,像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现在的我已经足够活泼了吧?”
“嗯,非常有活力,只要不要是睡觉的话。”甚至可以说自来熟过头了,哪有人一上来就说我对你有兴趣啊,最算是口癖这样也很奇怪啊,而且佐野遥这样想要让人怜爱的感觉,没有朋友还挺奇怪的。
“其实...我不...”她停住了话语,然后改口“悠仁,你是以什么想法走下去的呢?”
他没太听明白:“什么意思?”
“嗯...”en音被无限拉长,“那个,你...不是被判处了死刑吗。”
“嗯。”
“那个...就是...”她迟迟找不到合适的方法说出口。
虽然她没说出口,但是结合死刑,虎杖悠仁还是猜到了她想说什么:“我想要让每个生命,都得到正确的死亡。”
“正确的死亡?”
“就是...自然、意外、事故、疾病之类的,而不是被杀害,可以这么理解。”
“这样啊...”她并不意外,“听起来就是悠仁会有的想法。”
“非常崇高哦!”佐野遥夸赞。
“也没有吧...如果一定要死去的话,还是被更多人喜欢,拯救更多人之后再死比较好。”他想起那句他要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但今天的主角不是他,“遥,那你呢?”
“我?我不知道。”她抬头,仰望星空,星空的颜色和眼眸出人意料的一致,茫然又没有目标,“大概是总有一天,要在五条老师用得上的地方帮忙吧?”
“不是为了自己?”
“...不知道。”她摇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话语的主动权到了自己手上,如此想的虎杖悠仁问出他想问的问题:“你也被判处死刑了?”
五条老师给他们的话是一致的,刚刚的谈话的前提也同样是她和他一样。
“没有哦,不过也差不多。”她摸着口袋里还没放去濑手上,也不想放到濑手上的悲叹之种。
“刚刚我有提到吧,那个魔女是我的朋友。”
“嗯。”刚刚是提到了这件事,但是并不了解魔法少女的他并不知道她的朋友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魔女,魔法少女,就差了两个字呢。”她的眼神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脑内想的东西虎杖悠仁没办法猜到。
“说起来还真的是这样。”在被她提醒后,虎杖悠仁才意识到两者称呼的相近。
“魔女的诞生和诅咒一样,都是因为负面情绪,所以偶尔这两者还挺相似的,”她脸上的笑容淡去,“但是,他们诞生的方式截然不同哦。”
“魔女,是魔法少女变成的。”
“不算奇怪吧,毕竟也有咒术师死后变成诅咒,但是啊。”
“所有的魔女,都是在魔法少女死亡的前提下,诞生的。”
他很意外,注意力被话语的内容吸引着集中:“那你...?”
“嗯,大概率也会变成魔女哦。这大概是我一直努力活着的原因吧。”她的笑容像对这件事释然了一般,但少年能清晰的感觉到,不是这样的。
“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我们的敌人,就是我们自己。”
“多么悲哀啊,魔法少女的存在。”她像是嘲笑着自己。
一时间,他也找不到话语去安慰。
他有些急躁:“应该有不变成魔女的办法的吧,变成魔女的原因是什么,有办法避开吗?”
“当魔法少女绝望的时候,就是她们变成魔女的时候。”
“战斗中会用到魔力,随着魔力的消耗,我们的灵魂宝石,也就是这个,”她把悲叹之种掏出来,“这是悲叹之种,也是魔法少女变成魔女之后,她们的灵魂宝石的样子。”
悲叹之种像是纯黑的宝石,在月光的照射下看起来无比冰冷。
“用了魔力,灵魂宝石就会变得污浊,直到全黑,绝望和负面情绪的产生,也会让灵魂宝石的污浊程度加深,绝望就相当于给魔法少女宣告死刑来临了呢。”
“能解决灵魂宝石污浊的只有悲叹之种,能让魔法少女活下去的只有魔女的悲叹之种。”
“魔法少女想要活下去,只能和曾经是魔法少女的魔女战斗。”
“魔法少女没有活路,要么在战斗中死去,要么变成魔女。”
内容太多,但阐述的似乎也只有一个事情,魔法少女是悲哀的存在。
他望着佐野遥的双瞳,突然明白了为何里面并不纯粹。
能做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纯粹的乐观,太难了。
里面夹杂着同伴的死亡,死亡结局的注定,只能不断战斗的绝望。
但还是也同样存在着的。
对生命的希望。
然后,他脑中就开始思考着破局的方法,食指中指捂住嘴唇,大拇指顺着下颚线竖直,手掌摁着下巴。
“我能做的,只有活久一点啦。”她诉说完,身边没有反应,回过头就看到了这一幕。
虎杖悠仁在思考着,思考的内容她知道是什么。
暖流在心脏处涌动,是名为感动在心脏处往全身传递。
她拍拍虎杖悠仁的肩膀,他穿的很少,体温就算通过了衣服布料也能传递到手上。
“没关系的,不用想啦。”她指尖的冰凉传递到身体,她将他从思考中拉出。
“只是战斗而已,我觉得我应该不会输给任何魔女的,”她轻松地说道,“说不定能从魔法少女变成魔法少妇,最后成为魔法老太婆哦。”
“噗。魔法老太婆是什么东西。”刚刚的思考随着这句话玩笑全部被抛到脑后,虎杖悠仁配合的笑出声。
然后就看到了她着急的竖着食指:“嘘!”
“啊,抱歉抱歉。”他道着歉,把笑声音量降低。
他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了一个疑问。
魔女是魔法少女变成的,那么魔法少女又是怎么样从少女变成魔法少女的?
是像动画中的签订契约,还是和咒术师一样天生的?
他没有讲疑问问出口,气氛才因为她的笑话变得轻松些,现在提问的话,她说的笑话就等同于白说了。
而且说出这样的笑话,也代表了她不想再沉浸在刚刚的那种氛围之中吧。
“谢谢你听我啰嗦了这么多啦,悠仁~”她双手交叉,看起来确实比他刚进来时开心了许多。
“不用谢,那我回去睡觉了。”他并不觉得自己出了什么力,但是希望他的话有帮助到佐野遥,他走出房间,“晚安。”
“嗯,晚安,好梦哦悠仁~”她照常那样笑着,在他离开后拉上自己的门。
灯被关上,整个房间重新陷入黑暗中,她拉上窗帘,最后一点月光也消失。
凭借着记忆找到榻榻米,她躺了下去,并不如宿舍的床来的松软,虽然说她也没在那床上躺多久。
握住悲叹之种,一想到这是她朋友曾经的灵魂容器,就不知道应该作何感想。
“...为了可笑的愿望出卖自己灵魂的可怜少女。”最后不知对着谁呢喃出这句话。
所以她不会原谅丘比的。
不管是为谁。
“不过,和别人说说好像真的很不错。”刚刚的谈话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心脏里的暖意依然存在。
“嗯。”濑轻轻顺着她散落的头发,“多个朋友很好。”
“你也这么觉得吧?虎杖悠仁很好。”
“不见得。”濑否定了虎杖悠仁。
“诶?为什么要这样说。”
“说不定都是装的,总之不要放松警惕。”
“我看濑你是吃醋啦,因为我和别人太亲近了。”
“完全没有。”
“哼,我才不管你,我要睡觉了!晚安!”她哼一声,不再和濑争辩,把脑袋懵到被窝中。
“嗯,晚安。”濑和她道完晚安,就消失在了房间中。
——
她房间的灯灭了。
虎杖悠仁放心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魔法少女...就像是外表裹着华丽可爱的糖纸,而里面却全是毒药的糖果。
与自己境遇相似的少女吗?
他在心中默念着佐野遥的名字。
当类似情况发生在周围人身边时,他也无法开口去安慰。
怎么,难道要她和自己一样吗?去接受注定死亡的事实。
他做不出来这么残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