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装潢精致，暖黄色灯光照在在木质家具下，窗户紧闭着，昏暗但又让佐野遥安心，稍不留神困意就席卷而来。
她打了个哈欠，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光线和人一起进入推开的门，佐野遥打了个激灵，软塌下去几乎变成葛优躺的身体立即挺直。
“久等了，佐野同学。”踏着脚步，戴着墨镜的虎子大叔——咒术高专校长。
“没有哦，校长~”没有擦去眼角流出的泪水，她摆摆手，“校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哭了，要和我说说吗？”夜蛾正道轻易的就发现挂在佐野遥眼角，顺着脸颊往下缓缓流动的泪珠。
他们东京咒术高专也是注重学生心理健康的。
虽然平时没有什么人手去给他们去注重就是了，咒术师都很忙。
“没有，只是刚刚打哈欠了。”佐野遥这才注意到那颗泪珠，用手背划去，冰冰凉的，明明平常的泪滚烫无比，流下时就像在脸颊上燃烧般疼。
“要注意睡眠啊。”夜蛾没有多想就明白为什么佐野遥会打哈欠，光从一天内处理咒灵的数量来看，佐野遥在二级咒术师中稳稳的占据着第一，不仅是二级，就算算上一级这个排名也不会改变。
也就是说，她是肝帝。
不过现在是诅咒产生和出没的淡季，佐野遥熬夜应该不是为了祓除诅咒，夜蛾也就明白这次的劝说大概不会有任何效果了。
“嘛嘛~”佐野遥元气地笑起来，打着哈哈，试图想要敷衍过去，“我会注意的校长。”
夜蛾叹口气，他大概能够明白佐野遥熬夜的原因，这个小姑娘睡眠少的可怕，虽然因为是魔法少女的缘故，身体上不会有任何不适，但精神也是需要放松和休息的。
一开始得知五条悟找了个好咒术师的苗子的时候他可高兴了，紧接着的就是五条悟说她还是个魔法少女。
当时他也就当五条悟开玩笑捉弄她了，哪知道这个少女是真正意义上的，那种子供向，女孩子最喜欢看，仅次于公主的动画片里的那种。
——魔法少女。
不过也不完全是坏事，托是魔法少女的福，佐野遥成长的速度惊人的可怕，而这个成长，是从两年多前，佐野遥成为魔法少女开始的。
二年多前可以确定的事之一，就是她根本没打过架，体育成绩也处于中下的水平，就是这样的佐野遥，在成为魔法少女之后战斗力量一路飙升，在四月，同伏黑一起入学之后，成长速度更是快的惊人。
如果没有虎杖悠仁这个怪物的存在，佐野遥是当之无愧的一年生第一。
说实话，如果成为魔法少女，身体素质和战斗能力就可以获得这么大幅度的提升，夜蛾觉得或许有一大票咒术师或者诅咒师会对成为魔法少女无法抑制的心动。
他也心动了一会，就一会。
他还记得佐野遥那时的表情。
就犹如深渊本身的存在一般。
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浑身散发的气场有一瞬间让夜蛾错认为自己面对的不是人类。
而是特级诅咒。
她站在那，带着警告和劝诫，回答了夜蛾关于魔法少女的提问以及成为魔法少女的可能性。
“不要成为魔法少女。”
那时她的回答，只有这简短的八个字。
不要成为魔法少女。
很痛苦吗？还是行业内竞争？
为什么不能成为魔法少女？
诸多疑问夜蛾一项都没有问出口。
他不忍再继续问下去。
那个少女的眼神里藏着深渊与浓重的。
绝望...？
不，不是绝望。
而是悲伤与痛苦。
再问下去，或许会把她问哭的。
眼前元气满满的少女似乎在告诉他，那时的一切都是幻觉。
她的眼里不存在那些悲伤和痛苦，只是斑驳着别的颜色，但依然很活泼。
可是不是。
眼前的佐野遥更能证明她当时说的话里的警告意味有多浓重。
更能告诉夜蛾正道。
魔法少女的身份，是会让眼前这个看起来元气健康的少女感觉到痛苦的存在。
“佐野同学真的不参加吗？”他双手合十，然后又将手放平，从办公桌座椅上走到与佐野遥并排的座位上，尽力不去给这个能激发父爱的少女带去任何的压迫感。
“参加？”佐野遥面露疑惑，简单思索一会变想起来了是参加什么，“哦~交流会是吧！”
“嗯，是的，现在参加的话还来得及，也能和禅院真希他们一起训练。”夜蛾按按鼻梁。
“虽然我很想和真希前辈一起，但是...”佐野遥面露难色，想着如何再次委婉拒绝夜蛾。
“我明白了，魔女很多吗？”夜蛾其实没报什么希望。
“啊...嗯。最近魔女很多，虽然都是由负面情绪诞生的，但是本质上和诅咒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
“是吗，这可能是你和前辈们最后一次参加交流会哦。”
“...抱歉，校长，我实在是走不开。”
“嘛，本来还期待你能在交流会有个帅气的亮相呢。”
“...抱歉。”
——
佐野遥忘记自己是怎么走出那个房间的，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夜蛾校长墨镜下的眼神，她害怕见到失望。
没有达到别人期待的失望。
帅气的亮相根本无所谓，咒术师的评级也根本无所谓，未来的一切也无所谓。
说到底成为魔法少女开始，她就没有未来可言了。
交流会对其他咒术师来说，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只要抓好机会，成为冉冉升起的新星也不是梦想。
她其实也是想去参加的。
佐野遥看向掌心，纹路清晰，传闻中手相里的生命线却早早分叉。
但是不行，整个东京只有她一个魔法少女。
其他人来了也是送死，无谓的增加魔女的数量或者伤亡的人数。
从那时候开始，她就没有见过别的魔法少女了。
真是奇怪，明明东京是这么庞大一个城市，拥有这么多人口。
却只有佐野遥一个魔法少女。
是错过了吗？还是没有所谓的缘分所以无法碰到彼此？
按魔女的数量来看，东京的魔法少女应该多的惊人才是。
每年因诅咒失踪的人口不在少数，而同样，因为魔女而自杀、失踪的人数也不少。
能救一个是一个，能多让一个生命存活下来就让一个生命存活下来。
每多杀一个魔女，或许就有复数个人能得以拯救。
而每漏杀或者迟杀一个魔女，或许就有复数个人因魔女而永远的失去生命。
“不要把所有责任都拦在自己身上，遥，自私一些也没什么。”
“不行。”少女的嗓音失去刚刚与夜蛾校长说话时的元气，冷静的可怕，“我会自责的。”她像在说服自己。
“如果有能力去拯救别人，但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没有去拯救，我会自责的。”
除非她发现这座城市还有别的魔法少女。
否则她不会停下这种自虐式的肝帝行为。
濑说不出口让她放下咒术师的工作，尽管这样能稍微让她减轻些负担，也说不出口更多的话语。
咒术师已经是最好的兼职，咒术高专也是最适合，最好的学校了。
不管是从经济，时间，健康，还是从任何一方面来看，咒术师都是最棒的选择。
而且祓除诅咒也的确只是寻找魔女中顺手的事，两者并不冲突，委托中也能找到魔女。
如果...她不是魔法少女就好了。
濑如此想着。
就算他不存在也没关系。
毛茸茸的玩偶爪按上闷闷不乐的佐野遥的脑袋。
“自私一点也没关系的，遥，现在回去和夜蛾校长说你要参加吧？”他试探性地提议。
“不，我们走吧。”她抓起濑的手，离开咒术高专，走向车站。
公车上，她靠着坐在一旁暖融融的玩偶，车驶入了隧道。
光线被黑暗吞噬。
“我..已经很自私了。”她的话语从喉头吐出，没用力气，轻飘飘的同羽毛那般，飘出口后，就融入空气中消失不见，没留下一点痕迹。
“你说什么？”濑没有听清，短暂的黑暗也随着驶出隧道而终结。
“我说，我想吃那家的蛋糕！”她把脸埋进毛茸茸里，胸口鼓足气，引来了司机的侧目。
“嗯，好，想吃什么都可以。”
在司机眼里，佐野遥只是在凭空说话罢了，车速开始加快，佐野遥瘫痪在座椅上，睫毛遮去大半眼眸。
“看来得小声点了，遥。”濑压低了声音，明明其他人都无法听见，对佐野遥刚刚突然提高音量的行为无奈极了。
“无所谓。”她撇过脸，看着飞速变换的车外景色。
别人怎么看的，无所谓。
只是，濑只有她能看到，她能触碰到，对濑来说，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她看着窗外的景色。
自私的从来都是她。
去救人、祓除诅咒、杀死魔女，这些行为没有一个是因为“善良”之类的品格去做的。
拯救别人...不想要别人死，只是因为她不想要再有人和自己一样而已。
不想要再有人和自己一样，被重要的人丢下独自留在这个人世间，所以她才行动。
她的拯救别人的行动，一开始的目的就不纯粹，就只是为了自己得到满足。
佐野遥认为她这种称不上无私，反而自私极了。
而虎杖悠仁那样的人，才配得上无私这种字眼吧？
他那样的人，一定是为了拯救别人所以才拯救别人的。
而不是和她自己一样，是为了满足私欲才拯救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