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被引入一间静室。这艘花船的?隐私性很好,一路走来的?路线,确保不会碰到其他的?客人。小说里那种看见搂着美人的?死对头,然后?和?死对头大打出?手争美的?场景在这里应该不会发生。屋内的?摆设和?从业人员的?打扮一致,不是奢华艳靡类的?,反而一径透着素净雅致。
唐倩:看来走的?是高?端路线。
少年:“女郎是喝琥珀酒还是清酒?”
有未成年人在怎么可?以喝酒,唐倩:“不喝酒。”
“那女郎要饮什?么茶?”
唐倩:“我们喝白开水。”喝了茶晚上睡不着怎么办?
少年:“……”一言难尽的?表情。
唐倩想象中,逛馆子应该是一排花枝招展的?小哥哥齐刷刷站出?来,站着给人选,但想象中的?场面没有发生,少年下去没多久,她还在喝白开水,一个看上去挺正常,一点不像牛郎的?男人进来了,还是花满楼那种类型的?。一开始唐倩还没反应过来这就是小倌,直到聊了一会,这男的?开始了才?艺表演,她才?猛然醒悟,不知不觉间服务竟然已经开始了!
而且是先用后?付!
叼!!!
“花满楼”用笛子吹了一首曲子后?,和?她聊艺术。
可?惜唐倩不懂古典艺术。
“花满楼”:“……”不是贵女嘛!
唐倩不吃这种类型的?,也不想花钱聊艺术,隐晦地要换人:“你有哥哥弟弟吗?”
“花满楼”心领神会,下去了,换了另一个进来。
唐倩:这个我喜欢!!!
新来的?这个不谈艺术,而且比较骚,还会讲笑话,既把她骚到了,又让她笑个不行。唐倩边笑,边用一只手捣姬莲,以姐妹间的?方式表达心中的?激动之?情。而姬莲全程跽坐着,一言不发,面上带着一个微笑。只是这个微笑诡异无比,又透着冰寒,让情花缩着不敢一句话不敢说。
就连对面的?小倌都渐渐感觉到了异常,觉得后?背发凉。
唯一察觉不到气氛,仍在笑个不停的?只有唐倩。
那莫名小倌后?背发凉,笑话也有些说不下去了。
唐倩:他怎么了?这个服务质量虽然好,但是水平不能?保持啊。
于是她让这个也下去了,换了其他的?来。
这艘花船可?能?比较高?端,是按照一炷香一收费的?,价格不菲,光刚才?的?两次服务,花费的?银子都够普通人家几个月的?花销了。
唐倩:我缺的?钱吗?不,我缺的?是快乐。
可?能?是以为摸准了她的?口味,接下来上的?几个都挺骚的?。但是唐倩觉得,既然来都来了,当然要尝试更多。而且她的?口味比较驳杂,什?么样?的?都吃。具体来说,只要好看的?她都吃。于是接下来,一个接一个气质不同,或温雅、或豪放、或清冷的?男人到场,又退下。
情花伸出?身上所有的?须须给姬莲看:“一个都没亮。”
然而就在这话说出?去,下一个进来的?小倌就让它的?一根情丝亮了。
这是一个叫明?枝的?小倌。
这个小倌比起其他小倌,算不得最好看的?,容貌也颇为清淡,但是他气质很温柔,最主要,他够惨。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倒是要让女郎见笑了,女郎来此?处该是开开心心的?,明?枝要是让女郎难受了,就是明?枝的?过错了。”他黯然神伤的?样?子,自有一股教人怜爱的?神态。
明?枝:“本来家中虽说不富裕,也是不愁吃喝的?,我上面有一个姐姐,先严和?先慈也俱都是极好的?人,待人宽和?,与人友善。那年我还小得很,先慈生了场病,要治好破费银钱。洮阳从商的?风盛,但做商人是要本钱的?,也有血本无归的?风险。先严是个小心谨慎的?手艺人,一直安分守己,也没有本钱,从没想过经商,可?是先慈的?吃药钱是个大窟窿。先严有个朋友,说那年邻国的?棉花好卖,可?以一齐跟他去卖棉花,如果?把棉花卖到邻国去,别说先慈的?吃药钱,就是姐姐的?嫁妆,我读书的?钱也都齐了。先严一咬牙,费了全部的?家资买棉花,还贷了一笔款子,想着就做这一笔。可?却在途中出?了事故,丢了性命。讨债的?人找上门?来,母亲急病攻心,撒手也去了。姐姐和?我被卖掉抵债……”
唐倩眼里含着泪水。
真惨。
情花看了眼那根亮起的?情丝,难以置信道:“她竟然喜欢惨的?会哭的?……”
“那你的?姐姐呢?”唐倩眼里包着眼泪:
“姐姐?”明?枝一怔,摇摇头,眉眼间又锁上了一股哀愁,为她的?杯子斟满白开水,轻声道,“不知道姐姐被卖到了哪里,这些年也是打听?过的?,可?天下之?大,我困身一舟,茫茫人海,又到哪里找呢?”
唐倩:“你不要放弃希望。”真是太惨了。
明?枝眼眸中也泛着泪,回身一避,抹掉眼泪,转身回来,红着眼睛安慰道:“让女郎难受了,女郎不要为我难受,不然明?枝就是死了,也心中难安。”
“说什?么死不死的?,你还年轻,要好好活着,”唐倩也红着眼睛,“未来还长,不要说这些丧气话。”
明?枝左手握住了她的?手,泪眼汪汪:“多谢女郎。”
唐倩不太喜欢被陌生人碰触,但看在他这么惨这么难过都哭了的?份上,便借手给他握。
姬莲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
如果?陪聊也算上/钟的?话,那比起其他人不到一炷香的?钟,明?枝的?这次钟可?算是很长的?了。整整有半个时?辰。若不是看夜色已深,妹妹一个未成年还要回去睡觉,不然影响发育,唐倩还能?再呆一个时?辰。
两人下了船。
此?时?月已中天,河岸上一片清冷,不见人影。来寻欢作乐的?,来社交的?,要么已经中途归家,不归家的?也已经在酒酣之?际,被船上一只只酥手扶上了床。
唐倩发现妹妹走得有些快。
她跟在后?面,要加快脚步才?能?保持同步。
“阿连你是不是没玩好,生气了?”好半天唐倩才?反应过来。
也确实有生气的?道理,明?明?说是带妹妹来快乐的?,最后?却只好像只有自己快乐了,到现在还不知道妹妹的?口味是什?么。
姬莲:“没有。”
唐倩:妹妹说没有就是有。
想到只顾着自己了,唐倩歉疚起来,拍着胸脯作保证:“明?天我们一定挑你喜欢的?!”
姬莲想,明?天?明?天你还想来?
唐倩:她为什?么不理我?
……
唐倩发现,妹妹可?能?真的?生气了。
那天从访琴河回来后?,妹妹就不再橘里橘气了,不帮她缝衣服了,也不抱她了。可?能?人性本贱,当姬莲橘里橘气,在家里和?要和?她抱来抱去,在外面也要和?她搂搂抱抱时?,唐倩嫌弃他橘里橘气,在外丢人现眼。可?忽然,姬莲不这么做了,唐倩倒成了难受的?那一个。
此?时?两人坐在正屋内,气氛有点凝滞。
唐倩知道,按照以往的?定律,如果?她和?妹妹出?现在一个空间里超过半个小时?,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像连体婴儿一样?抱起来,她拒绝都拒绝不了。
可?是今天……
她装作看书的?样?子,偷偷瞥了姬莲一眼。
我已经看书有一个小时?了,她为什?么还不来抱我?
唐倩自认为这一眼看的?十分隐秘,但其实逃不过姬莲的?眼睛。只是访琴河的?事情还没有过去,他当做没有看见。
装着看了一个小时?的?书,唐倩坐不下去了,回到自己的?那间屋内,找出?一件衣服,用剪刀划拉开一个口子。抱着故意损毁的?衣物到了正屋,她走到姬莲面前,把衣服一递:“我衣服破了,你帮我缝一下子好不好嘛?”
剪衣服的?小动作当然也早被姬莲看到。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衣服的?破口。
“我手疼。”手疼,缝不了。
唐倩立刻把衣服一扔,捧起了他的?左手,不停揉着,不住问道:“哪里疼哪里疼?是不是这只手疼?”
姬莲从她的?手中抽出?左手,用左手食指指了指右手,又用右手食指指了指左手。
然后?把两只手都递给了她。
唐倩:……行叭,原来是两只手都疼。
这十指修长白皙,一看就是绝世?美人的?手。
她抱着绝世?美人的?手又揉又吹,哄了好一会。终于妹妹的?手不疼了,开始头疼,她又给揉头。今天的?妹妹尤其娇气,力道轻了不行,重了也不行,不情不重也不行,到最后?,唐倩都要分不清什?么是轻什?么是重了。
好不容易揉完,唐倩觉得差不多了,拉着姬莲的?手问道:“你为什?么生我的?气?”她是一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有问题一定要问清楚,不然睡觉都睡不安稳。
姬莲瞥了眼被她握着的?手,嘶了口气道:“你握我握的?好重。”
唐倩默默松开她的?手。
然而一松开,却被反握住了。
唐倩眼睛一亮:有门?!
于是她加大进攻力度,不停地哄,坐着哄站着哄,从左边哄,从右边哄,抱着哄,像挂件一样?挂在姬莲身上哄。经过唐倩的?不懈努力,姬莲终于被哄好了,而唐倩得出?结论,妹妹不是因为没有尽兴而生气,而是她的?道德标准太高?了,接受不了逛窑子这件事。
相比之?下,唐倩觉得自己就是道德败类。
作为道德败类的?她,对道德标兵姬莲发誓:“我再也不去了!”
姬莲往床侧一倒,不看她:“你去过那么多次。”一幅我不相信你的?样?子。
唐倩心中大叫冤枉:我没有啊!
但话是她自己说的?,此?刻后?悔也没有用了,发了好几次誓,妹妹才?睁开眼睛,表示勉强相信了她。
唐倩呼出?一口气,心想,你真是难哄。
好不容易哄好妹妹,然而第二天,她收到了明?枝的?信。
唐倩亚历山大地当着姬莲的?面把信打开了。这封信是谢谢她那天安慰他,说得到了姐姐的?消息,可?是身在欢场,无法去寻,诉了一番苦后?,最后?邀请她再去做客。尽管妹妹坐在旁边,应该看不到信的?内容,但感受到她的?的?眼神,唐倩莫名地头皮一麻,如坐针毡。
姬莲微笑着说:“姐姐真是受欢迎啊,见了一次面,便让人念念不忘呢。”
明?明?这话听?上去没问题,语气还很温柔,但就是给人不对劲的?感觉。
唐倩:你这种大老婆抓奸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你的?橘里橘气又要进化了吗?
于是她头皮更麻了。
飞快地扫完后?,唐倩还点火把信给烧了,一脸改邪归正:“我是不会去的?!他让我去我就去吗?我不要面子的?吗?”
“姐姐还要什?么面子,随便被人哄一哄就走了,”姬莲看着她说,“随便说什?么就信了。”
唐倩:???你是不是到了叛逆青春期?
俗话说戏子无义,其实唐倩也知道明?枝可?能?是骗她的?,但一来他故事讲的?好听?动人,让她哭爽了;二来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根本不怕被骗钱;三来,如果?是真的?呢?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不是骗她的?呢?为了这个可?能?性,唐倩愿意在自己能?帮忙的?情况下帮忙。
花船她是不准备去了,却拿了些钱让人带过去。如果?是真的?,这笔钱能?帮他赎身去找亲人。
经过这件事,唐倩偶尔有一种“妹妹是不是喜欢我”的?感觉,尤其好几次,和?上次一样?,当她从主屋回到就寝的?侧房,明?明?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妹妹总是站在房门?,静静地目送她回去。当她回到屋里,关上门?,从窗隙看过去,她仍兀自遥望着。
唐倩从窗隙收回眼神,轻手轻脚地回到双上,揉揉头,想,我真是魔怔了,妹妹只是橘里橘气了一点,怎么可?能?对我有那种心思呢?
是我的?心不干净了。
访琴河的?夜晚是艳靡热闹的?,丝竹舞乐声不绝于耳。清晨的?访琴河岸比较不上夜晚,却也有人气。一位位宿醉后?被掏空的?公子,脚步虚浮无力地被扶了出?来,登上自家的?轿子,被迎了回去。
这天午时?,一艘艘累坏了的?画舫,停在河边,画舫上累坏的?人,也都停在床上。
明?枝打了个哈欠,醒了过来,起身数了数那笔钱,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他自知不论是容貌资质,还是口才?,都比不得舫里的?其他公子,向来不讨贵女们的?喜欢,故而大多接的?都是折腾人的?男客。那天倒是好运气,碰到个出?手大方人又傻的?,他不过去封信,就给他送来这样?大一笔钱财。
想到那些让他去寻姐姐的?话,明?枝心里又是好笑,也愈发得意。想了一圈要如何拴牢这冤大头,他懒懒起身,洗漱后?去外间找吃的?。舫上有规矩,如果?夜里通宵陪客,第二日?是有下仆送饭的?,丰盛营养。
他昨夜没有彻夜陪客,现下想要吃上热饭菜,还得自己去后?厨花银钱买。
傍上一个人傻钱多的?大客,手头赚了好大一笔,明?枝今天也舍得,让厨房给自己做了份好的?。出?来时?遇上素日?瞧不上自己的?明?奴,假装热络地邀请对方一齐来房中吃,“顺道”说了这件事。
明?奴皮笑肉不笑地听?完,心里暗呸了一声,又嫉又恨,想这贱人难道真要转运了?
明?枝:“过几日?贵客又来了,你我情如兄弟,随我一起去,我也把你介绍给女郎。”
明?奴:“那就多谢哥哥了。”呸,才?不信。
明?枝:“只是你不是女郎喜欢的?那类,你听?我细细说,你得——”他说这话,话语却一顿,眼中不易察觉地滑过一道诡异的?光。
明?奴还等着看他要说什?么恶心人的?话,明?枝却话也没说完,一转身,径自走了。明?奴以为对方故意的?,顿时?心中又把明?枝骂了一遍,也转身走了。
此?时?的?明?枝已不是原来的?明?枝。这个“明?枝”拎着食盒回到房内,把食盒放置上妆台,转身要推门?离开,推门?的?手一停,去而复返,走到台边,打开食盒,将里面的?菜品拨齐整了。
然后?他看向了自己的?左手。
将左手拔了下来。
血淋淋的?断掌被一同放进了食盒中。食盒合闭,整齐地与台上其他物品摆放在一起。
“明?枝”出?了卧房的?门?。画舫上的?公子白日?是不许离船的?,可?“明?枝”一路往外走,无论是与他擦身而过的?人,还是守在出?口出?的?人,却皆似看不见他,任由?他下了船。
“明?枝”的?一只手滴着血,微笑着,步伐不徐不疾,下了船,走在青/天/白/日?的?河岸,往河里走,恰当时?,一个在另一艘画舫上直睡到中午,曾是他的?客人的?男子,刚下了船,看到他,大吃一惊。
“明?枝!”那男人喊道。
“明?枝”转身。
男人还带有几分宿醉的?头痛,没有看清还滴着血的?断手,跌撞着走到“明?枝”面前,只觉得明?明?是一样?清淡的?脸,今日?的?明?枝却不同以往,有一种无与伦比美丽的?仪态与气质。
尤其是他脸上的?微笑,是那样?的?温柔。
男人看得有几分痴了,喃喃道:“今夜我便去找你……”
“明?枝”微笑着,伸出?手,两指插进了他的?眼眶。
自打将那笔银子让人送过去后?,明?枝的?事在唐倩这里已经画上了句号,她不是很关心那笔钱,自然也没有打听?明?枝到底有没有赎身。更何况,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倌的?淹死,能?在这偌大的?洮阳激起多大的?风浪呢,就算另有一个富家子弟被人挖掉了眼睛,口口声声说是那个淹死的?小倌挖的?,也不过只被人当奇谈传了几日?,便被别的?事情淹没了。
唐倩虽然喜欢打游戏,但也不是宅女。去不成花船后?,便想着去其他的?地方玩,洮阳作为首都,娱乐场所一定不少。
然而这场出?行计划泡汤了。
因为息国的?皇帝崩了。
老皇帝年事已高?,又病了好几年,驾崩这事不是很让人意外。皇帝的?遗诏让六王登基也不是很出?乎人的?意料。毕竟三王意外薨了后?,剩下的?几个皇嗣,矮子里拔高?个,也只有跟着三王做出?了些政绩,又性情敦厚的?六王能?顶上了。
让人惊讶的?是五王被幽禁了。
五王虽然没做出?什?么耀眼政绩,碌碌无为,但也一直老实得很,在皇帝刚崩之?际,就被向来性情敦朴的?新皇清算,让人不禁感慨皇家真是波谲云诡。
唐倩听?到这些,联想到刚到洮阳那天遇到的?事情,再结合各种宫斗剧历史书,猜想那个魔修便是五王捣的?鬼。
然而无论是五王被幽禁,还是六王登基,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唯一影响到唐倩生活的?是国丧。
但凡皇帝驾崩,按照旧礼,举国都要衔哀守制,一百天之?内,“四海遏密八音,凡是金石丝竹,匏土革木,一律不许出?声”。
别说去娱乐场所玩了,就是一般的?宴乐婚嫁,都要禁止。
“规矩是规矩,要是全国上下真的?守满一百日?,不说戏班杂耍,就是那栏里的?牲畜,都要饿死一片,先先王崩了的?那时?,也只是守了一月,这次该也差不离,”来送饭的?仆妇放下食盒,对她说,“贵女放心,禁不了多久的?。”
既然不能?出?去玩,又大雪漫天,唐倩便安心在家中学习。
原主的?功法早就不够练了,如今她修习的?是玉佩中找到的?一本功法,名为《真仙灵本》。唐倩很早就知道,对于普罗大众来说,想要做成一件事,没有容易的?。高?考不容易,减肥不容易,就连学驾照都不容易。她从来都不是天才?俱乐部的?一员,只是普罗大众。
修行上没有天赋,她修炼速度并不快,甚至因为没有老师指引,金丹期的?都看不懂。但她也不气馁,又有的?是时?间,便从这本功法的?练气卷开始从头学习。
尽管进度缓慢,但也不是一点进步没有,至少国丧结束时?,她已经把《真仙灵本》从练气卷学到筑基卷了。
《真仙灵本》进入筑基卷后?,出?现了一套剑法,叫做落英缤纷,名字很好听?,舞起来也很好看。有大学时?学的?太极剑和?原身的?剑术打底,唐倩倒是能?舞得起来。她发现比起打坐修行,自己对练剑更有兴趣。原先她是半天学习,半天陪妹妹的?,现在索性上午和?晚上打坐,下午就在小院练剑。
修炼很重要,陪妹妹也很重要,但是舞剑能?和?陪妹妹搭配在一起。
“你小时?缠着我让我教你剑法,可?是那时?候是夏日?,阳光炎炎,你身体又向来不好,我怕你在屋外头中暑,不敢教你,现在我见你身体好多了,是练剑的?时?候了。”她对姬莲说。
冬日?小院光秃的?梨树下,唐倩手持青蚨剑,姬莲也手持一柄木剑,两人相对而立。
“对,就是这样?,手在往后?拿一点,”隔着两三米,她看着妹妹拿剑的?姿势,教导道,“就是这样?,保持住。”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很快,冬去春又来,满树梨花开。
唐倩看着梨树下,一身淡红色衣裙的?妹妹,持着一把长剑,来回舞动。
白色的?梨花落了满面,也落在舞剑的?绝代佳人身上。
唐倩看着场中舞剑的?佳人,脸上是一个老母亲笑。
一个冬天过去,虽然胸仍旧很平,妹妹却似乎又长高?了点,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了。唐倩发现妹妹虽然是娇美□□,有一手做发型的?好手艺,却从来不爱梳妆打扮,也不涂脂抹粉。有一天出?门?,她特意给妹妹买了一幅明?月珰,也不见她戴过,甚至耳洞也未打。
天生丽质难自弃,就算不化妆,妹妹站在人群中,也闪闪发光,简直像另一个世?界的?生物。
唐倩想起每次,她就算戴着幂篱走在街上,那身段气质,那袖下一截雪般的?腕子,那一头浓密的?秀发,也引得众人纷纷回头。
落英并发不愧是播音腔找来的?剑法,比原主会的?难多了,不是很好学。唐倩一个不是天才?,又没有老师指导的?人,同样?感觉到了吃力。
可?是她发现,每次教妹妹舞剑,和?妹妹对练时?,她总能?对落英缤纷剑法有更甚的?体悟。有时?妹妹无意中做的?一些动作,竟还让她灵光一闪,纠正了原先对剑法的?一些误解。
唐倩:这就是女主光环吗?
这一个冬季,她的?收获不少,不仅将落英缤纷剑法学得差不多了,还将《真仙灵本》学到了筑基中期。然而越往后?越难,她卡在了这本功法的?筑基中期,停滞不前。
国丧几月前便过去,洮阳早就恢复了繁华热闹,夜夜歌舞升平。唐倩忙于练剑,没有出?一次门?,修炼也到了瓶颈,心中烦闷,这一日?,见天气愈发暖和?,她索性穿上春裙,带妹妹一起出?门?走走。
暮春三月,春暖花开,草长莺飞,两人走在街上,看见一列迎亲的?队伍。
最前头是骑着高?头大马的?新郎,马匹和?新郎身上都系着红绸,后?面是男傧相、持着旗锣伞扇的?人等,后?面跟的?却不是花轿,而是一辆装饰得喜庆的?轺车。
唐倩看得兴致盎然,甚至想跟在后?面,钻到洞房里,瞧瞧新娘是什?么样?的?,作何打扮。
“在我老家,结婚时?新娘还可?以穿白色呢,”她凑到姬莲耳边,低声道,“要是在这里,估计要被打死。”她怕被周围的?围观群众听?到,说话时?吐出?的?都是气声,呼出?的?暖暖气息拂过他的?耳边。
幂篱下,姬莲看着缓缓而过的?迎亲队伍,脸红了。
可?惜唐倩看不到,还在低声道:“我们那儿叫婚纱,是从西边传过来的?,白色代表圣洁,表明?新娘子的?真诚与纯洁,顾名思义,都叫婚纱了,是纱做的?,当然样?式各种各样?,也有用白绸子做的?,你想不想知道婚纱是什?么样?子的??”
姬莲转过头,也在她耳边吐出?气声:“是何样?子?”
“是性感的?小裙子哦,这里穿出?来也是要被打死的?,胳膊全露,有些还露大腿,”她用一种说劲爆东西的?语气说,垂眼,看了眼姬莲的?胸,“还露小半个胸脯,把胸托的?挺挺的?。”话说,要不要帮妹妹苏一个胸/罩?
“嗯?”他温柔缱绻地嗯了一声,全然不知道唐倩已经想到了给他苏一个胸/罩。
两人就这么低声细语了一阵,引得周围几个人看过来。于是逛街逛到一半,唐倩把妹妹拉回去了。她想展示婚纱是什?么样?子的?,但做一件婚纱对她来说,难度太高?了。
走到庭庑时?,她转头一看,望见满地飘落的?雪白梨花,有了主意。
“差不多就是这个模样?。”唐倩看到梨花后?有了灵感,用凋零的?梨花在庭院里组了一件婚纱。她这些天的?学习还是颇有成效的?,至少对挪移物品已经很熟练了。
只见两人面前,梨花花瓣汇一起,聚成了一条拖尾型婚纱,带着一条头纱。婚纱散着淡淡的?花香。但是院中只栽有一棵梨树,落下的?花瓣也仅是全部梨花的?四分之?一左右,故而不多,所以婚纱的?尾巴只能?勉强曳地,不能?拖成长长的?。
“婚纱尾要是再长一点会更好看,要是再多一点材料,可?以配个花环,戴在新娘子头上。如果?可?以,再弄一对翅膀,就很玄幻美丽了,若是再戴一只墨镜,立刻就赛博朋克了。对了,新娘还要捧着一束捧花,捧花是投掷给女傧相的?,接到捧花代表下一个结婚的?就是这个人。”唐倩操控着半空中这件带着梨花香气的?婚纱,飞到两人近前一尺处。
“若是接到的?是男傧相呢?”姬莲站在她的?身后?,伸手轻轻抚过她的?发。
唐倩没有察觉到这一动作,她正控制着一些花瓣从婚纱上飞出?。
婚纱胸脯处多了两个洞。这些花瓣飞到一半,组成了一条带子。
“这叫garter,是袜带的?意思,绑在新娘子的?腿上,有些婚纱的?裙摆很大,新郎要钻进去,用牙齿把garter咬下,抛给男傧相,谁抢到garter谁下一个结婚。”她觉得婚纱空出?两个胸,太不雅观了,便让花瓣重新飞了回去。
“garter?”姬莲轻轻念道。
一个中国古代玄幻背景古早文女主口吐英文,这场景莫名给唐倩带来一种抽离感。
一阵恍惚,她仿佛又看到自己现代的?卧室,墙上挂着高?中学英语时?贴的?各种单词条……小区每到春天,也是遍开梨花。恍惚中似乎还能?看到那辆疾驰而来的?车,听?见紧急刹车时?车轮在地面摩擦而过的?声音,与此?同时?,好像还能?听?见妈妈心碎的?哭泣。
梨花婚纱骤然破碎,白色花瓣纷纷落地,落在她的?脚下。
我还能?回去吗?唐倩想。
明?明?眼前的?场景是日?日?生活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却突然产生了一种陌生的?感觉。这一刻,唐倩无比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不是这里的?人,自己只是一个异世?的?亡魂。无依无靠,漂泊无定。
三月暮春的?阳光温暖无比,她却觉得有些冷。
这时?,一只手拉住她的?手。
这手是暖的?。
她紧紧抓住了这只手,仿佛抓住了唯一的?依靠。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落訕潞、阿凌、野生的柠檬君、duzduz、季望宝宝(你看了好多书要好好学习!)的营养液!谢谢这个项目我王多鱼投了和伽小鱼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