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七柱魔神啊

海默抓起克拉拉的领子把她扔到身后,银剑举起对准神父。

神父轻轻合上树屋的门,提着一盏烛灯,明灭的烛光在他脸上闪烁,晦暗不明。

“海默,放下你的剑!是神父救了我!该死的,你个笨蛋!”

海默的骷髅手坚硬极了,克拉拉使劲往下压银剑,但他还是目不斜视的盯着门口的神父,就像是吃错药,直到克拉拉的手抓住银剑锋利的剑刃时,海默才松动,推了一把克拉拉,让她远离剑刃,冒着红光的骷髅眼看起来凶神恶煞瞪着她。

克拉拉从海默宽大的背后探出头,衣领还被他牢牢攥在手里,“神父,这是海默,来自恶魔城,是来接我回去的。”

克拉拉态度非常好,虽然她一边在努力掰开海默的手,这边也顾着赶紧和神父解释。

“我知道。”

神父垂下眼睫,提着灯走进他们,伸手在海攥着克拉拉领子的手上轻轻拍了一下,瞬间海默坚固的手就像脱了力,松开了。

“你这蠢货。”

海默瞥了克拉拉一眼,嘴里嘟囔着,有些像失了面子,或者是丢了男性之间莫名其妙的气势,海默不喜欢神父,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表现的就如此明显。

神父抬头看向钟表,克拉拉意识到他们需要转移,时间可能来不及了。

“我们快走吧。”不能再给神父添麻烦了,克拉拉想着。

“你要跟他走?!”

海默难以置信的近乎质问的盯着克拉拉,“你也得一起走,除非你想被圣殿真正的骑士团干/的骨头散架,我可没命一根一根给你捡回来。”

“我——”

“闭嘴吧你!”

克拉拉被海默的喋喋不休吵得头疼,她锤向海默的盔甲,一是发泄,而是警告,让她闭嘴。

“地狱第七柱魔神阿蒙之子,你可以选择将她带走。”

克拉拉被神父的话惊到瞪大双眼,连接下来要说什么都忘记了,惊讶的地方并不是让海默带她走,而是,他是怎么知道海默隐藏的真实身份的?!

海默此刻身上的气息非常恐怖,黑色的眼球变为赤红,魔息源源不断的从盔甲下四溢出,袭向神父。

这是他不能提的秘密。

神父反倒是向克拉拉伸出右手,他的意思,不言而喻,完全无视了此刻已经开始包围他的浓黑的魔息。

“海默!海默!”

克拉拉着急的几乎忘记了在这时是绝对不可以触碰海默的,当她的牵住海默的骷髅手时,滚烫熔岩的魔息把克拉拉灼烧的凄厉的叫了一声。

也是这样的疼痛,让克拉拉混乱的大脑里找回一丝清醒。

她的叫喊似乎也让海默喷涌的魔息一下停滞了。

“我…命令你,地狱至高主君御下流放的使魔海格里尔.阿蒙,我命令你我的使魔,跟我走!!!”

契约咒力是一条无形的锁链,高大的骷髅骑士倒下,半跪在小夜魔面前,哪怕跪下的身姿依旧比面前的小孩高许多,但是是心甘情愿,恢复了理智的跪下。

“是,我的主人。”

海默垂下骄傲的头颅,在克拉拉的手背上臣服的亲吻。

克拉拉看不清神父的表情,他手里的烛火已经熄灭,整个人隐在黑暗里,没有光。

“神父?”

克拉拉有些不安的轻唤了他一声,但她此时似乎没有注意到一个关键的问题,神父并没有被海默的魔息给灼伤,如果是人类,应该已经像被扔进熔岩一样,彻底化掉。

她奇特偏差的关注点反而落到了神父的情绪上,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竟然最关心的是他的情绪。

在很久之后,当克拉拉读到地狱最炙手可热的魔王之一亚巴顿的《恶魔物种的起源》里的一句话的时候,她觉得总结的十分正确。

书里说:夜魔,恶魔种的错误。

“走吧。”神父说。

看神父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克拉拉松了口气,拍拍还跪着的海默的肩,示意他跟上。

夏夜游走在圣殿隐蔽的小径里总是会格外的阴森,也可能是克拉拉过于紧张和不安的感觉,她看着模糊着在眼前游荡的小径,覆盖在高大繁密的橡树下,脚下的泥土潮湿,掉落的松果以各种稀奇古怪的姿势埋在土里。

海默安静的跟在她后面,神父的蜡烛熄灭后,他一直没有再点燃,只是安静的往正确的方向走着。

圣殿里不能使用任何带有魔力的传送阵,不然很快就会被教宗里的人感应。

月光照耀下,古老的花园出现在眼前,在两岸树荫遮蔽的堤岸上,出现了一扇巨大充满着雕刻的门,直觉告诉克拉拉,这就是神父的居所。

华丽又圣洁的尖形屋顶,阁楼没有开天窗,一共是两层,帕拉古典比例的金丝门廊,大门面朝南方,很好的位置。

克拉拉望着阁楼那扇紧闭的窗户,有些恍惚,她竟然有一种很冒昧的冲动,想把那扇窗户打开,让庭院里蓟花的香味飘进去。

“阁下请在这里等一下。”

大门开了一条缝,或许是因为太沉重的门,难以推开,从门后一道身影滑出,是一个上年纪的修女。

她对海默做出了礼貌的邀请的姿势。

“我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和外人呆在一块。”

海默把克拉拉往他的身边拉着,几乎快把她也一块塞进盔甲里。

神父沉默着,他向修女要了根火柴,把手里的烛灯点燃了,浑浊的光照在他的斗篷上。

“海默,有点耐心好吗,我很安全,真的,请相信我。”

“如果你这会儿已经在家里的壁炉前乖乖坐着,玩儿那几只掉毛的乌鸦,我愿意给你我的信任。”

“好了,不要再喋喋不休了,听从安排好吗?”

或许是安抚有一些微妙的作用,海默扭过头,看了一眼神父,跟着修女进去了。

克拉拉跟在神父后面,她觉得现在气氛让她难受极了,感觉在这个时候说什么话都不对,沉默反而是保证关系稳定的唯一方法。

直到神父带着她上了二楼,整层就像是一个巨大的书房,又或者是卧室?没有被分割成小房间,但是放了很多大衣柜,衣柜上有许多复杂华丽的雕刻,金丝楠木,很漂亮,带着幽香。

但是这里充斥着一股枯燥的空虚,感觉很久没有人住过,甚至那些一排排好看的衣柜,都没人打开。

“去换件衣服吧。”

神父这么长时间终于主动对她说了一句话,克拉拉心里竟然有种奇特的感觉。

她的衣服已经比这里的地毯都脏,上楼的时候,她怕踩脏这美丽的地毯,还把鞋脱了,拎在手里,尽量踩着地毯颜色深的地方走,可是还是留了一些细微可见的黑泥印。

神父把那些衣柜一扇扇打开,克拉拉被眼前的景象惊到都忘记该怎么组织语言去表达惊叹。

在这些华丽迷人的衣柜里的,全是女孩儿的裙子,闪闪发光的丝绸,乳色的金纺毛线,天鹅绒,层层叠叠的蕾丝,玻璃斯/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