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极度妄想(八)

晏叙白被男人突然转变的态度,以及直白的话语吓到了,以至于被人抚上脆弱部位时都未能率先反应。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男人并不是多有耐心的人,更别说从他一见面就直言不讳地恶毒讽刺晏叙白,将素不相识的人想的如此不堪,可见日常中为人也好不了哪里去。

没等到晏叙白开口,楚夜淮眉峰一蹙,修长的手指擒住少年的下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指尖蹭过小巧不太明显的喉结。

细微的电流从喉结处蔓延,晏叙白全身控不住地抖,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像受了威胁般后退。

这是——

密密麻麻的电流在身体四处流窜,酥酥麻麻的痒抓心挠肺地难受,晏叙白呜咽着落着豆大的泪珠,用着愤恨控诉的目光瞪他。

细碎的喘从口中泄出,羞地晏叙白想一头扎进地底。

楚夜淮眸里闪过一道光,毫不掩饰他的毒舌,直言道:“瞧瞧这副饥.渴的样子,之前的金主没喂.饱你吗?”

男人嘴又欠又臭,明明心里馋的流口水,却冷着脸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你又胡说些什么唔——”突然加大的电流让晏叙白忍不住浑身瑟缩着直直挺起腰。

“呀,怎么可怜兮兮地?”男人顺手接下他前倾的身体,似乎全然不知是自己的杰作。

对于楚夜淮故作无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讶异看着自己出丑,他简直要气炸了。

心里无处抒发的委屈压抑着,晏叙白想着他一定会要这人好看。

把这人捆起来揍一顿!怎么可以有人这么恶劣!

晏叙白涨红着脸,忍着颤.欲拧眉想骂他,男人却像看出了他的意图,握在他腰上的手捏了一下,又疼又麻的酥痒席卷而来。

“呜呜—”心里想把男人狠揍一顿,但实际上根本反抗不过男人的的晏叙白啪嗒啪嗒地掉着泪。

“你、你能不能不要用异能,好难受啊…”

晏叙白哭的急泪水多的不像话,两眼又肿又疼,努力睁大眼睛视线却还是很模糊。

偏偏搂着自己的楚夜淮硬是不为所动。

于是他更难过了,抿着唇委委屈屈地指责男人:“真的好难受…痒痒的…”

楚夜淮如国王视察自己的领地般用挑剔又满意的视线在少年身上绕来绕去,目光所及之处,那股子炙热烤的晏叙白有些害怕地躲闪。

掐住少年的下巴抬起,楚夜淮压下身凑过去,漆黑的瞳映着如玉的娇人,指腹擦过红透的眼尾,替他拭去泪水。

“哭什么,不爽吗?”

男人手下擦拭的动作没个轻重。

眼睛本来就是易敏感的部位,这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指腹上薄薄一层茧子磨得眼角生疼。

怕不是看他不顺眼纯心折磨他的!

晏叙白眼睛半闭躲闪他,趁着男人神游在外,啪地一掌扇在他冷峻的脸上。

冷白的皮肤极快地浮现一个小巧的红掌印,隐约透着血丝。

看的晏叙白心里暗爽,让他管不住嘴,活该。

晏叙白狠狠抹了把泪水,哼声道:“你呢,爽不爽?”

满脑子废料的楚夜淮,被打还懵了下愣住了,转瞬回过神,顶着张鲜红掌印的脸直勾勾看了他几秒,突兀地笑起来。

晏叙白刚哭过,宝石红的瞳色盈着水雾,两个眼睛周围红肿得厉害,被男人吓得后退一步,活生生像落入猎人陷阱的小白兔,惨兮兮的。

楚夜淮显然很喜欢哭唧唧的小白兔,看少年在风雨中冷的瑟瑟发抖,他决定好心放过小白兔一次。

弯下腰将伞柄强硬塞到晏叙白手中,在少年耳边轻笑:“这点力气怎么够,下次使点劲儿。”

舌尖舔了下他红烫的耳垂,在少年羞愤的目光里缓缓道别。

“下次见亲的可不仅仅是耳垂了,真令人期待啊。”

楚夜淮舔了舔嘴唇上的水渍,格外期待着和少年的下次见面,他想,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也不再多逗,怕把人逼狠了,到时候可没处哭去。

赶在晏叙白爆发之前,男人穿着半湿的西装悠哉悠哉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唯留下晏叙白脸.眼都红彤彤地撑伞站在雨里。

什么人啊…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捉弄完就跑了,还说什么下次——

——下次、若真有下次见面的机会,他会让这人付出代价的。

——最好是不要再见面了。

晏叙白咬牙切齿地想着。

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夜空,稀稀拉拉的雨水又下了起来。他猛然想起来方才云渊好像追过来了。

急忙转身四处张望,昏暗发黄的路灯照耀着雨雾散着迷离的光晕,破败旧落的街巷小道是岁月冲刷留下的斑驳痕迹。

这样的破旧巷子,又是漆黑潮冷的雨夜,除了他哪里还有人影。

晏叙白疑惑地想,就论先前云渊那气急败坏的样子也不该就这么轻易放过他吧…但又…好像也不是没那可能。

总之,讨厌的人都消失了,晏叙白松了一口气。

家里是不能回了,那个不知名的隐形生物可能还在——

在去酒店和去找陆景柏两个选项间,晏叙白仅犹豫了两秒,果断选择了后者。

虽然先前说要摆脱陆景柏什么的,但这几天经历让他不得不明白,单凭他是无法保护好自己。

所以…果然还是需要被帮助的。

凌晨一点。

窗外嘀嗒嘀嗒的雨水滴落,夜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公寓里的男人陷入香沉的梦乡。

“咚咚”沉闷的敲门声响起。

陆景柏烦躁地用枕头掩住耳朵转了个身。

门外,晏叙白拄着雨伞等了一会,见没有人出来,往后退了两步看了眼门牌号’1302B’,和印象中一样的数字。

“没有错啊…”晏叙白压根没有觉得半夜敲人家门是不礼貌且扰民的,举起雨伞又敲了两遍。

敲完之后才发现门侧的墙面上安装着门铃。

糟糕,一不小心忘记公寓有门铃这种东西了。

晏叙白住的旧小区虽然电梯设施到位,但是却没有安装门铃,以至于他没想起来。

他将雨伞换了只手拿摁下小圆钮。

阴沉冷清的下雨天难得带来了失眠多日的睡意,陆景柏才睡下就被连续不断的敲门声门铃声吵醒。

“草,大半夜的敲什么敲!”猛然睁开眼坐直,将散落下来的碎发往后一撸,随手套了件大裤衩赤.裸着上身就去开门了。

除了本家那群整天想把他往回拐,根本不会看人眼色的渣渣,谁还能这个点来触他眉头。

陆景柏一脸不爽地将防盗打开,锁被拧的哐当作响,将他烦躁的心态完全显露。

门咣当撞到墙面——

晏叙白正被楼道口的凉风吹的瑟瑟发抖,突然的暴动吓得他整张脸煞白。

“我劝你有事说事没事就滚,三番五次过来,烦不烦——”

陆景白顶着一头乱糟糟的跟鸡窝似的红发,腰间裤衩松松垮垮要掉不掉地,俊朗的眉眼不耐地皱成一团。

抬眼却见到晏叙白浑身湿漉漉的站在门前,昳丽漂亮的小脸蛋惨白,眼皮呈现过度的红肿。

像在外遭受了某种委屈的落魄小少爷。

陆景柏惊呼道:“…叙白?!”

睡眠被打扰的烦躁一扫而空,陆景柏惊喜地想要上前抱他。

眼前男人没穿上衣,上身赤.裸覆着薄薄一层肌肉,腹肌线蔓延至腰间裤缝,跨上的裤衩甚至有下滑的趋势…晏叙白脸一红,躲开了他伸出来的手臂。

被少年躲开后,陆景柏亮晶晶的双眸兀然暗淡,“我…我就是想抱抱你,你一直不让我去找你…”

日思夜想只有在梦里才能难得一见的少年突然半夜出现在他面前,陆景柏已经不能抒发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他整个人都快疯掉了。

陆景柏在外人面前一向是桀骜不驯、难以驯服的形象。但在他面前,这人总是带了分柔情。

却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仿佛一只大型犬摇着尾巴,可怜巴巴地求抚摸求疼爱。

成功接收男人深色瞳孔里的信号,晏叙白不免由内产生些愧疚。

是他说出要求陆景柏不要来找他给他惹麻烦之类的话不假,没想到男人真的能忍住也不假。

仔细算算,从他们两人相遇后不久,他便被陆景柏拉进保护圈像护犊子一样形影不离地跟着。

若非他的强烈抗议,陆景柏甚至要和他同居住一室睡一张床盖一个被子。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晏叙白心软塌塌的,刚想安慰一句,却突然被拉进了屋里。

陆景柏用的力气很大,拉的他一个踉跄连手里的雨伞都啪嗒落在了地上。

“陆景柏!”

晏叙白怒喊一声,却见陆景柏小心翼翼如对易碎的珍宝般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你、你怎么这样看我啊…”晏叙白脸皮一红,有点不好意思。

陆景柏没说话一溜烟就跑进屋里去了。

留下晏叙白独自在客厅里,他扯了扯身上湿答答的外衣不悦地撇嘴。

以前陆景柏对他好的不得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晾着他,所以陆景柏是不是不喜欢他了,不,也可能是看上其他人了…

想到这个可能,又联想上次他被云鹤拐走,男人却连问都没有问。

晏叙白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心里绷的那条线“啪”断了。

水意溢出眼眶,眼泪滴答滴答滑过下颌线落在瓷砖地面,对于自己不争气的哭泣晏叙白气恼极了,不断用手狠狠擦拭,泪水却连了串地往外蹦。

等陆景柏捧着熬好的姜汤,臂弯里搭着特意暖热的毯子出来时,就见到这样的画面。

“!”陆景柏一慌手里没端稳,姜汤撒了一身,也顾不上什么烫不烫,他随手将碗放在茶几上,跑了过去。

“怎么了怎么了—”

然而他刚说话,晏叙白脸就拉下来了,啪地打掉男人伸过来的手,直接就往外面走。

“你别跟着我!”回头对着亦步亦趋跟他的男人斥道。

陆景柏连忙摆手示意无辜,讨好地对少年笑。

—笑得太不正经了!

晏叙白更气了。

就是这张招蜂引蝶的脸,在学校时不知吸引多少男男女女往上凑,将男人在心里骂了百八十遍,却根本没想过自己比男人更受欢迎。

陆景柏眼睛一直紧盯着少年,见他脸颊两侧潮红,走两步还喘.着热气,一时间有些急。

——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懊恼自己怎么没先让叙白把湿衣服换了,下一秒见到少年往他卧室走去。

陆景柏瞳孔一震,嘴巴张张合合欲言又止。

晏叙白握上门把手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他正想干脆搬去酒店住。

“嘎吱”推开门,不是印象中的楼道,满屋子的狼藉让他一下子呆住了。

晏叙白:!!!这跟他想象中不一样!

任凭他怎么想,也没想过陆景柏私下会是一个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人。

晏叙白眼神奇特地回头打量男人。

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的陆景柏腾地飞身钻进屋里,慌乱地将地上乱扔的上衣、裤子、还有平角裤.衩拢起来抱着往衣柜塞。

“叙、叙白你快去喝姜汤把衣服换了!千万别进来啊别进来!”

陆景柏将地上大致弄干净,然后将晏叙白往外面推了推,挡住少年往里探的视线,小狗崽般睁着两个大眼讨好地哀求。

被萌了一脸的晏叙白愣愣地点头应下,无意识触发新属性的男人在他眼里可爱炸了,那头非主流的发色也顺眼不少。

在收回视线往客厅走时,不经意瞥见床头铁架上大大咧咧挂着的内.裤,像被烫到一样忙不迭地离开。

陆景柏还傻登登地弓着后背弯腰收拾着,全然不知自己在少年心里的形象从一落千丈。

从有安全感能力不错的富家子弟变成了邋里邋遢思想龌龊的下流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