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吱的振动声从上衣口袋不断响起,晏叙白单手撑地烦不可耐地掏出手机甩到一旁,手指却不经意间划过接通键。
男人低沉的嗓音中夹含公事公办的冷硬态度,由远及近地传进他耳中,在断断续续的话语里隐约捕捉到“教授”“异能学院”“见面”的字眼。
晏叙白身体猛地僵直,理智慢慢回笼,身体里时刻叫嚣的野兽将獠牙收回,狂跳不止的心脏渐渐归于平静。
少年起身,细长白嫩的手指触碰大理石瓷面,捞起手机,红眸死死盯着“异能学院招生办”几个大字,在逐渐灰灭的屏幕亮光中映出他白瓷般精致的脸上隐晦幽暗的怪笑。
…
“我想,这是种特殊的精神系异能,暂且还不能得知它的等级与开发程度。”
“按照目前异能者协会现状,精神系异能者只有两人,他们的异能最多是像心理学上所谓的催眠,只能将一些意志力薄弱的人短暂催眠,我们曾做过实验,最长时间可坚持一小时零六分…”
“但你体内异能貌似很特殊…我姑且称这种能力为’蛊’,它在你身上形成独特的磁场,仿佛黑夜里的荧光吸引着人们如飞蛾扑火般不惧生死地疯狂靠近…”
“若是能完全激发…”男人不着痕迹地将他从头到尾扫视一遍,狂热的视线重点停留在晏叙白漂亮不似真人的脸蛋,笔杆快速在纸张上记录。
“想必会达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直到离开工作室,那对异能研究疯迷的男人带有痴态狂喜的声音都一直在耳畔回响。
轰隆隆的雷声伴随风声猎猎作响,紫光闪电乍亮半片夜空,雨滴如断了线的珍珠圆润地跌落水泥路上,盛开朵朵水花。
雨夜中晏叙白独自一人走在空荡的街道。
街上,身上披着的外套已经湿透了,但他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寒意,他的心中只剩下热烈跳动不止的念头,关于异能跃跃而试的冲动从未像此刻般让他兴奋…
雨越下越大,雨水打在他脸上生疼生疼,精致昳丽的小脸因空中冷气染上苍白无力的虚弱。
晏叙白轻轻笑了,如白雪之地盛开的玫瑰,艳魅似血。
这抹笑转瞬即逝,总长不过几秒,心里的野兽露了露爪牙便收回了,晏叙白摸着仍向上弯翘的嘴角,歪头有些疑惑。
他方才笑了吗?
好奇怪。
雨水打湿发丝,衣服湿冷粘腻紧贴在躯体上,晏叙白心头涌起一股子难受,抿起冻的泛灰的唇瓣,拢了拢外套加快脚步冲进雨中。
好吧,早知道就不拒绝陆景柏送他来了,不然也不至于因为没有带伞沦落为落汤鸡。
晏叙白懊恼地蹙眉叹气。
鞋底踩过水面传来’啪嗒’声,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耳边传来另一人的脚步声。
唰唰的雨声交织着急促的喘息,晏叙白脸上布满细密雨水成滴地流淌进衣领又顺势落地。
他仰起头用衣袖擦拭,始终赶不上雨水落下的速度,有些甚至钻进嘴里喉咙滚动吞咽进入温暖的肠胃。
那人似乎已经走到他身边,却并没有停止脚步。
晏叙白回头看了看,眼眸迷蒙地透着雨雾见模糊中一个人影正快速的向着自己靠近过来,他看见那人手上拿着一把手术刀,眼中带着嗜血之色。
那人似乎已经准备好随时刺来让他不敢回头,晏叙白瞳孔猛地一缩呼吸骤乱,加快速度向前方跑去,泥水迸溅脏湿了裤脚,身影被路灯拉的长长的。
晚风吹来,带着湿气的雨丝打在脸上,带着寒意,让他忍不住哆嗦起来,但却不敢停留下来。
嘴里发出急促的喘,冰冷咸腥的雨水汗液混合进口中,晏叙白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剧烈地咳嗽。
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让他的心猛然跳动起来,一阵又一阵的敲击在心间,仿佛一个个鼓点敲打着胸口,心脏砰砰跳动的速度快得像要冲破身体飞起一般,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来,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就在眼前发生一般。
那是一种非常危险的预感,让他不禁加快了脚步,但身体还没有跑出几米远,突然一阵风吹过来,滑腻黏稠的声线阴森森的如蛇私语凑在他耳旁。
“亲爱的…这对腕骨生的真漂亮。”
他的脊背被重重的撞击,潮冷衣物缠绕在一起,男人滚热的体温透过浸湿的布料传递在他背上,不待晏叙白挣扎,男人就牢牢禁锢住他,攥住少年纤细白瘦的腕骨。
昏黄的路灯折射在腕骨上,密密麻麻的雨珠滴在腕骨又滑落,迎着光闪耀着白。
冰冷的刀刃贴在腕骨,晏叙白僵直着身体不敢动弹,生怕一不小心被割伤。
好在男人似乎只是吓吓他,并没有实际行动,环着他肩膀连拖带拽地来到处屋檐下。
良久,雨水渐停,晏叙白在男人湿热的怀里不适地动了下,调整了个较为舒服的姿势,方才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男人。
金丝框镜片后的褐眸平静淡然地注视着他。
认出男人,晏叙白脸色更加惨白,声线颤抖带点不可置信。
“云、云渊?”
云渊看了他一眼松开手往后退,掌心握着的手术刀反出男人温和俊雅的五官。
在晏叙白震惊慌乱的目光中,云渊将刀收到怀里,可惜又留恋地看了眼少年的手腕,心里嘲讽地啧了声。
云鹤那家伙自己舍不得人,在楼道里看见少年吻上那红毛时明明妒忌的要死,却只敢躲起来偷窥…
胆小如老鼠藏在暗处像个变.态般为少年洗衣做饭操持家务,偏偏又矜持着连偷亲都不敢,只能让他这□□上。
想到那晚他代替本体在少年身上种下的吻.痕,云渊喉头一紧,有些发馋。
那盈盈一握不堪重负的腰肢,细软不似男人硬邦邦的身体,雪白肌肤处处滑腻,香香软软的…
不知不觉,云渊注视少年的视线变了味道。那种阴.寒诡异的珍视,让少年忍不住的发冷颤。
男人沉下脸来凑近他,晏叙白眼睛被道银色光亮闪出泪花,他撇过头看见云渊手中的刀刃,心里一咯噔。
这云渊到底做什么?是想要杀他吗?
根本想不明白何时招惹到身前的男人,晏叙白不由愤恨地暗骂他,心里生出抹恼怒的恨来。
“先生未免太不分青红皂白,我有哪里招惹到你吗?”
云渊本意低头想亲亲少年,他想知道少年的唇瓣是不是像他整个人一样,又软又香,说不定还带了点甜。
男人美滋滋的幻想还未成真便被晏叙白咬牙切齿的恨恨声打断。
看到少年眼底的拒绝,云渊愣住了,褐色眸里满是晏叙白因为气愤恢复了点血色的红唇湿润润地上下闭合,压根没将少年的话听进去。
他扶了扶下滑的镜框,胡乱地嗯声。
没道理先前陆景柏可以亲,他就不行了…
得到男人肯定的回应,晏叙白是真的懵了,他有招惹到云渊?至今为止两人见面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他怎么惹到人了!
不知是哪里爆发出的力量让他竟一下将云渊推的踉跄后跌,在男人愕然的神情中,晏叙白跑进还飘着雨丝的马路上。
叮当的清脆碰撞声,手里没握紧,手术刀掉落在地面沾染上泥水。
“晏——”还未吐出后两字,云渊的双眼里浮现少年直直扑进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怀里,脸上表情霎时扭曲。
呵—
对他拒绝又无情,对其他人倒是投怀送抱的紧…
强烈的妒忌让云渊头脑只剩下愤怒,他弯下身拾起只是用来吓唬少年,并未开刃的刀。
…
楚夜淮握着伞柄,手里提着一袋生活用品,眼神不明的低头直视这突然钻进他怀里的男孩。
今天是他转职后搬来附近的第一天,怎么还有这群浑身散发着恶心的发情气味的莺莺燕燕不长眼地凑上来。
“啧。”
不耐地将购物袋换到另一个握着伞的手腕,这才腾出手来将埋在他胸前一直不抬头抖个不停的男孩拽出来。
“哪里来的不长眼的小东西,发了情就往男人怀里送,这么缺男人吗?”楚夜淮毫不留情地直言讽刺,完全不顾虑男孩是否能承受住。
晏叙白冲动之下并没有看到周围情况就撞进了男人怀里,这人也不知道是送铜墙铁壁做的撞的他额头生疼,眼里瞬间疼的聚满泪花,却措不及防地被那人硬生生拽开。
脚步不稳地左右晃悠,退了几步又往前歪了下才站稳。
他好久没被人这么对待了,见过晏叙白的人哪个不是沉醉在他虚有的外表下低头做小地围着他转。
晏叙白又委屈又气,他怒瞪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向男人。
“你这人怎么这样!”
男人正低头整理着西装上的褶皱,他手指不断地抚平磨蹭布料,好似强迫症患者般,揪着那处不放过,尽管已经很顺平的不能太顺平了。
闻言动作一顿,几秒后发出神经质的笑声,极其不屑地鄙夷道:“我怎么样?呵,你这种不自爱的小男生我见的多了。”
楚夜淮连头都不带抬的,这种和出来卖和夜.店里没区别的少年,他多看一眼都嫌脏。
男人毫不客气的贬低他,话里恶毒扎人的词不仅难听的紧,还伤人。
听得晏叙白面红耳赤,被人这么污蔑,他气的浑身颤抖快哭出来了。
“这种不入流的小手段在我这我还看不上,也就那些肥头大耳.色.欲熏心的老男人才看得上你这种——”
楚夜淮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住,源源不断的恶意从他嘴里冒出,他终于整理后着装,方才心情愉悦地赏脸抬眼认真看他口中不知羞耻的小男生。
话到嘴头卡了壳,楚夜淮愣怔地盯着面前抿嘴要哭不哭可怜极了的艳丽少年。
和心里想的浓妆艳抹、艳俗不堪的男孩形象不同,少年容貌艳绝却不女色如三月桃花盛开的迤逦风情。
“怎么不说了!我才不是你口里那样的人!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随意污蔑—”
少年清朗的声线气到颤抖,晏叙白何时受过这委屈,红瞳里莹润的水光湿染眼尾,尾梢吊着红,勾人的紧。
絮絮叨叨的骂声中,楚夜淮眼皮跳了跳回过神,脸上褪去先前的冷淡和漠然,挽唇笑了。
锋利的眼神以贪婪.侵略味十足的狩猎者姿态紧紧缠绕在少年身上,轻轻吐出后面的话:“老男人才看得上你这种小可爱。”
?晏叙白红着眼疑惑地望向男人,这话…是哪里有点奇怪?好像是说他不好…又不太像…
楚夜淮撑着把黑色的伞,黑亮的皮鞋迈过水洼,一步步靠近站在原地发愣的晏叙白,走到漂亮的不像话的少年身前,将伞面倾斜在他头顶。
全然不顾打湿的肩膀,那点龟毛的洁癖也抛在脑后。
男人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晏叙白像未长开的少年,身形对成熟男人来说很是娇小,楚夜淮配合地俯下身凑到他脸前。
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晏叙白红着脸想往后撤,脑后却出现一只手挡住了他。
“我是个老男人。”
低哑磁性的成熟男性嗓音在耳边震动。
“我喜欢你这种小男孩。”
“我很乐意包.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