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手告别男人,晏叙白“砰”地关上公寓的门,将防盗门反锁上后,忍了一路的恐慌在心脏沸腾释放,他顺着门跌落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喘气,以极其夸张的方式快速缓解过于猛烈的心跳。
“砰砰砰”
敲门声突然响起,力道大到带动门板的震动,晏叙白身子抖了下连忙掩住嘴,小心翼翼的不发出声音。
去而复返的云渊敲了许久门,未得到回应,嘟囔了句“奇怪…”
又等了会见没有人开门后,倒是没有多做停留,转身下楼了。
脚步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渐远,外面楼道重归安静,晏叙白缓出口浊气,白嫩的手指揉捏酸疼的眉头,一会儿后,抿起干裂起皮的唇瓣,闭上一只眼俯身靠近猫眼。
猛然与一只黝黑的眼瞳对上,晏叙白吓得浑身一激灵,冷汗顺颌线滑落,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先一步啪嗒将门打开。
“你可算回来了!”门开的瞬间,一个热情的怀抱阻挡了晏叙白的动作,他手心里的小巧刀片掉落在灰色地毯里,悄无声息。
“这些天你到底去哪了?!我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走的时候不告诉我、消息也没有!你明知我多担心你…”
陆景柏嗓音嘶哑难听,喉头哽咽地几欲说不出话,他似乎也放弃了,只是紧紧抱着人不撒手。
天天被人搂来抱去,晏叙白内心是恼怒的,但他身体本能已经习惯强制带有禁锢意味的拥抱,甚至这样的窒息让他格外有安全感。
晏叙白看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男人声音带着哭腔,语气中充满了责怪之意,那张棱角分明向来桀骜不驯的脸上有了胡茬,眼皮下青色的黑眼圈,整个人憔悴的不像样。
不可否认的是,颓废的陆景柏更帅气了。
晏叙白抚上他青色的胡茬,手指剐蹭着,痒意从指上蔓延至心上,他有些意动地仰头吻上去。
惊讶于少年的主动,接而是狂喜,陆景柏化被动为主动,捧起晏叙白的脸低头噙住柔软的唇瓣舔.舐,相较于他珍惜轻柔的举动,难以言喻的是男人眼底猩红的暴虐。
俯身的脊背紧绷的弓起,紧紧压抑着内心澎湃的思念和欲.望。
晏叙白眼尾湿红地承受男人的亲吻,即便陆景柏足够小心的控制力道,他仍受不了的微微发喘挣扎。
“唔…”
别过头拒绝男人凑上来的吻,晏叙白伸手捂住他的嘴,蹙起眉头羞恼地看着跟大型犬一样黏人的陆景柏,“够了——”
陆景柏其实很好哄,一个主动的吻便能让他平静下来。
献上的亲吻未被接受,他也不恼,反而伸出手压在少年小巧白皙的手背上,舌尖探出在晏叙白柔软手心轻舔。
“哈…”
一阵麻痒从脊椎骨直冒神经线,晏叙白瞬时向前挺起腰,将他的身体主动送到陆景柏面前。
晏叙白不敢相信羞人的声音是从他口中传出的,双颊晕染着粉红,羞愤地移眼。
先前因为陆景柏突然的拥抱,防盗门还大咧咧地敞开着。
想起两人刚才吻做一团,晏叙白更恼了,他支使男人:“你快把门关上啊!”
陆景柏嗯了声,把他从身上放下来,转身去关门。
在房门即将合上时,晏叙白眼尖地瞥见一抹深蓝色从楼梯转角闪过,霎时那股阴冷爬上脊背,僵在原地。
待陆景柏关好门转身寻他时,看见晏叙白本就冷白的皮肤更加惨白,透着由内而外散发的虚弱,他一个跨步上前蹲下身,“叙白你怎么了?叙白?”
一连叫了多次,急得男人都要上火了,晏叙白才抬起眼皮,嘴唇上下蠕动,喏喏地问男人:“…你刚才上楼怎么没有声音?”
陆景柏闻言松了口气,好笑地撸了把少年蓬松的发丝,得到少年恼怒的一巴掌,讪讪地收回,坦然开口:“电梯又没坏,我总不能放着电梯不坐走楼梯吧。”
“再说了,上次来找你时,听说有一层楼梯坍塌了,现在还在维修…”
“我想想,对,好像就是你住的这一层。要我说,早就让你搬过去和我一起住,在这里太不安全了…”
“要是有不法分子逃脱在外,先下手的就是这种老旧小区…”
陆景柏喋喋不休地在耳边唠叨,晏叙白却像被一桶冰水从头泼下直接凉到底。
楼梯都坏掉了,哪里来下楼的脚步踢踏声?所以说…那个和云鹤有莫名联系的诡异男人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
如此想来简直细思极恐…
陆景柏早已停下话头,担忧地注视从一见面就不断走神的少年,“从一开始就是,你到底怎么了?”
男人脑海里不受控制地胡乱想着,他想在这段日子小祖宗是不是被人挟制了强迫了受了非人虐待了…越这样想男人就越发暴躁,异能者的威压随他情绪波动而倾泄流露…
晏叙白承受不住他的威压,难受的小声呜咽,双腿缠绕上男人的腰间,脑袋一沉扎进了充满烟草味的胸膛,胡乱的蹭着:“你陪陪我,别走了…”
………
陆景柏住进晏叙白家里的这几天,一直都相安无事,就连老旧小区里偷鸡摸狗这种频繁发生的鸡毛小事也消失不见,称的上太平极了。
晏叙白所想的种种都未发生,那个男人没有再出现,就连该早已发现他不见的云鹤也未找上门来,对于这点,他丝毫不怀疑云鹤没有这个能力,相反,出于某种预感,他感知到云鹤要比陆景柏强大的多。
毕竟陆景柏再怎么狂傲、抗揍,到底是只比他大两岁,刚满二十而已,俗话说就是个家里有点势力后面跟随一群世家子弟时刻恭维着的公子哥。
安全问题没有受到威胁,但是这几日长久的相处,晏叙白觉得他的清白问题受到了严重挑战,在防线失守前一刻,晏叙白果断将男人扔出去。
“诶!等等啊小祖宗算我求你,要不你搬去我那住吧!我家里就我一个!你想干什么都行!随你折腾——”
陆景柏把手夹进门缝挡住少年关门的动作,火红的发丝沾染水汽软趴趴地贴在脸上,好不可怜地盯着晏叙白。
面对陆景柏故意弄出邋遢又颓废的惨兮兮的落魄青年形象,晏叙白近来也欣赏够了。
在早上洗漱时,男人十分不要脸地要扒他衣服美名帮他上厕所,一时间他的所有隐忍完全破功,二话不说将人踢出门外。
“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
忍着羞耻和愤然,晏叙白恼的整个人都要炸开了,不仅脸上红红一片,连脖颈都染上粉红,一把将人推开砰地关上门。
………
成功送走陆景柏后,又被纠缠几次,在晏叙白义正言辞的拒绝下,终于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但美好的时光总是转眼即逝。
距离异能学院开学日期的逐渐缩短,晏叙白是焦躁又喜悦,他怀揣着那份期待,等待他命运转折点的到来。
这样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离开学还剩下三天,晏叙白划去今天,将台历放下,盖上笔帽。
他来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捧水泼在脸上,洗完脸刷好牙后,套上白色卫衣和黑色的休闲裤,又提上鞋子。
取钥匙的时候,忽略餐桌上热气腾腾的早餐,拿完钥匙就径直离开,在经过餐桌的时候突然被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量推着坐到了椅子上。
晏叙白脸色瞬间惨白,看着眼前用番茄酱画上笑脸的太阳蛋,涂满果酱的面包片被烤得焦香,情不禁喉咙吞咽被勾起了食欲,尽管如此他也不想动。
然而附在晏叙白手上的力量控制他切开太阳蛋叉起放进嘴里,晏叙白抗拒地抿嘴不吃,却被钳住下颌被迫张开咽下。
循环往复,一顿早餐就这样痛苦地吃完了。
这样的情况持续有一周,在晏叙白拒绝陆景柏邀约的第四日…
半夜浴室里会出现流动的水声,睡醒时枕边配套好的衣服,餐桌上香气四溢的饭菜…
这间房子里仿佛出现了除他之外的一个隐形人…
他一开始有怀疑是陆景柏为了逼他搬过去一起住弄出的恶作剧,在怒极后不管不顾地对男人发了好大的火…结果被哄好后,仔细一问发现竟不是陆景柏。
难得良心发现有些愧疚的晏叙白不想麻烦男人,就没有告诉陆景柏他家里的变化。
哪里知道这隐形人在他找过陆景柏后,半夜竟然爬上了他的床!
第二日醒来洗漱时镜子里的他,睡衣领口敞开,密密麻麻的吻痕从荆棘鸟的纹身蔓延至胸口往下,经过一夜的沉淀,已经发青发紫,可怖得像被家暴一样。
手指轻轻一碰就是难以言喻的酸疼,晏叙白怒极反笑。
恐惧被抛之脑后,充盈胸腔的是无法发泄的怒火。
晏叙白哪里知道这是男人可笑的妒忌心,或者他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厨房里淋淋漓漓的水声与碗叉碰撞的清脆声传进耳里,晏叙白沉默地坐在椅子上。
他面上依旧苍白无力地被动承受-切,像受压迫的小可怜,而在他的脑海里阴暗的想法像野兽,正在疯狂的吞噬着他的理智。
神经越激动,晏叙白大脑越空荡地疼痛,额头青筋因为极大的痛苦暴起…寂静的空气中,细细的抽气喘.息声回响…
他踉跄地起身去翻箱倒柜地找药,恍惚的视线中勉强分辨出繁琐的字体,仰头将白色小药瓶里剩下的药.丸囫囵吞枣地尽数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