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锦澜减重后，身形比以前更为纤细，礼服包裹着她姣好的身躯，举手投足间，藏着柔弱，让人忍不住想上前保护。
商知晓在锦澜朝自己走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商冉。
商冉身上仿佛笼罩着光晕，她一出场就是焦点，是商知晓永远达不到的高度。
“商总，小商总。”锦澜走到两人面前，微微点头，脸上带着得体笑容，她视线和商知晓稍微相撞后，轻轻滑向一边。
商知晓顿时有种自己被忽略的错觉。
商冉抬眸意味深长地看了锦澜一眼，饶有兴趣道：“锦澜小姐最近似乎很火。”
“前段时间网上有一些谣言，让商总见笑了，之前经常听小商总提起你，今天终于见到，久仰大名。”锦澜说话时，目光在商知晓身上作短暂停留。
商知晓当没看见，面无表情，心里对于锦澜会主动和商冉攀谈有些意外，按照往常，她应该打完招呼就离开才对。
商知晓突然紧张起来。
商冉笑意愈深，问：“是吗？她经常在你面前提我做什么？”
锦澜缓缓开口：“小商总……”
商知晓心都要提到嗓子眼，没想到锦澜竟然还有告状的一天。
锦澜敛眉似乎在思索，缓缓道：“小商总应该是想炫耀吧，炫耀她有一位这么优秀的母亲，是吧？小商总。”
商知晓虚惊一场，冷冰冰地点头。
她上次不过是用力猛了一些，锦澜这就故意过来报复她。
商冉看了商知晓一眼，轻笑道：“她和你炫耀她的母亲很优秀？也就是说，锦澜小姐的母亲很平凡？”
锦澜坦然笑道：“嗯，我母亲很平凡，不及商总，是著名企业家。”
锦澜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学会承认自己的平凡，承认自己的母亲的平凡，她早在刚刚入大学时就学会了。
“你很有趣。”商冉深深地看锦澜一眼，她是整个会场的中心人物，身边很快围着一堆人，敬酒道贺。
“KS如今越做越大，小商总真是年少有为，商总教女有方。”
“王总过奖。”
商知晓全程陪在商冉身旁，两人宛若扑克牌中的一对大小王。
锦澜慢慢退出人群，隔着人群朝商知晓点点头，转身离开宴会厅中心。
商知晓望着锦澜的背影，心里冷笑，到底是她在炫耀？还是锦澜在炫耀？锦澜的母亲是平凡人，她母亲是企业家，可她连叫声妈妈都要在梦里偷着叫。
公司周年庆来的大多数是KS的商业合作伙伴，还有不少同行，锦澜没什么事业心，不想和那些人打交道，在角落里找了块安静的地方，默默喝酒。
“澜姐。”
干净的男声响起，语气中隐隐带着局促不安，锦澜抬头，冷淡点头：“嗯。”
金昙忙不迭解释：“澜姐，对不起，上次在医院，我没想到会被狗仔拍到，导致那样难听的谣言传出来。”
他出道到现在，心高气傲，每次都想和公司对着干，但上次锦澜事件后，让他真正意识到他什么都不是，只要和丑闻一牵扯上，他辛苦奋斗来的事业就会大受打击。
而且上次闹得那么难看，锦澜竟然能够全身而退，造谣者在短时间内全部被传律师函，微博营销号瞬间少了大半，经纪人也一再提醒他，锦澜背后有人，让他不再和锦澜扯上关系。
锦澜冷笑：“没什么对不起，我们之间本来就没任何关系。”
上次包养丑闻事件，金昙工作室澄清后，金昙被摘得干干净净，锦澜本来并不在乎这些，但现在看他时隔一个月，故意来到自己面前惺惺作态，心里只觉得恶心。
锦澜态度不好。
“那我先走了。”金昙讪讪离开。
锦澜好不容易重新得到清静，面前却多出一杯红酒，锦澜抬眸，只见连毓举着酒杯，笑道：“一起喝一杯？”
“好。”锦澜陪她喝酒。
商知晓在远处看见锦澜和连毓在一起，蹙了蹙眉，但始终不离商冉身旁。
连毓抬手指着人群中的商知晓，对锦澜道：“你别看她平时凶巴巴的，其实在她妈面前，就是个纸老虎。”
锦澜点头道：“嗯，她们两人挺像的。”
连毓突然笑得花枝乱颤，说：“那能不像吗？她们两个都是变态。”
锦澜没想到连毓会这样评价商知晓和商冉，掩唇轻笑。
商冉问：“东张西望的，在看什么？”
商知晓收回视线：“没什么。”
商知晓全程陪在商冉身边，再回头时，锦澜已经不见踪影，只有连毓在那里笑着朝自己招手。
商知晓和商冉一起回到家后，对于商冉始终没有变化的表情，她最终还是问出口：“你不生气吗？”
“生气？气你么？”商冉仿佛没听懂，她怀里抱着一只纯白色布偶猫，布偶猫伸出粉嫩舌头，正在舔舐她的指尖，而她抬头讶异地看着商知晓。
“你明明知道我身上发生的一切，难道你不该生气吗？”商知晓没忍住道。
商冉明明早就知道她偷偷养着锦澜，也知道她为什么会养着锦澜，商冉明明知道一切，却对此不做任何评说。
对一个人最大的残忍就是无视，而商冉已经这样无视她二十一年。
“乖，别舔了。”商冉低头对白猫道，白猫轻轻喵了一声，对着商冉摇尾巴。
商知晓的满腔怒火，几乎快压制不住。
商冉却突然站起来，平静地看着商知晓，并且抬手帮她把领口理平，商知晓的呼吸几乎瞬间止住，闻着商冉身上的淡淡冷香，她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商冉温声说：“你开年就二十二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商知晓从来没有听过商冉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她张了张嘴，想要替自己辩解。
她没有不懂事，她懂事得可以连续跳级完成课业，可以孤身一人去国外求学，可以年纪轻轻就去学习管理公司，还可以在完成这些的同时，优秀到让别人提到她时，想到的不是只会吃喝玩乐的富二代，而是KS年轻有为的小商总。
她是商冉的继承，她什么都可以做到。
肩头一沉，商知晓回过神，商冉伸手她在她肩上拍了拍：“小孩子才会生气。”
对于商知晓找了个和自己气质相像的女人，商冉心里并不在乎，事实上，无论商知晓做什么她都不会在乎。
商知晓的无措仿佛被那一拍轻松拍走，她还算冷静道：“所以你不生气？”
商冉问：“我为什么要生气？”
商知晓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再睁开，红着眼近乎咆哮道：“你什么都不在乎，尽管你名义上的女儿在床上臆想着你，你也一点都不在乎吗？！”
商冉平静地看着她：“你想你的，和我有关系吗？”
有关系吗？有关系吗？
商知晓脸色惨白，挫败地站在原地。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她从小渴望亲近的母亲原来不是她母亲，她出国，她把积压已久的情绪发泄在气质相似的锦澜身上，她以为自己做了天大的事，足以引起商冉的注意力。
然而对于商冉来说，她做的一切什么都不是，只是小孩子在玩过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