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东宫的窗口已经过去了四年了,看着宫女太监换来换去,看着春夏秋冬交换。
她还是没开过花,那个少年却对她始终那么好,每天都给自己擦好看的叶子。
不应该叫少年了,太子长大了。
当初十五六岁的少年,现在已经是到了弱冠的男人了,她看着这个男人在书房招待了来往的客人,从一开始的门生,到后来的大人,她见证了他手握权利的过程,他不再是那个等着被废的太子了。
她内心有些骄傲和窃喜的,这份感情来的悄无声息,她想,这是自己的恩人,看到他这样自己当然帮他开心了呀。除此之外,她想不出来别的借口了。
她开心的起了花骨朵儿。
四年没开过花儿,她是有些难过的,那么好的他,却从来没看到过自己最骄傲的地方,她想他这么细心照顾自己,肯定也会很开心。
“呀,这花结了花骨朵儿呢!”
一个模样美艳的女子走上前,看着她道,这是自己第一次看到书房出现不是宫女的人。
“殿下这花养了这么久,可算是没白费心思。”
她有些闷闷的,听语气是老熟人了?那自己怎么不记得了……想了想,应该是自己白天睡着的时候见的面。
她把这种来书房欣赏过她的人都称之为见一面。
她见过李大人王大人,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干什么的。也见过宰相皇帝,虽然每次来太子都要生气。但是是第一次在书房见到这个光明正大进房和太子说笑的女人。
太子听到女子的话,抬头看了自己一眼,然后轻声道:“别碰它。”青年的他声音和以前也不一样了,温润如玉中还带着一丝丝低沉。
女子有些娇嗔的说:“奴家可没碰它,奴家只碰太子。”
她笑的如那鸟儿清脆。身体一晃一摇的走向前,环住正在俯身写字的他,踮起脚尖在他耳边私语,然后轻轻的靠在太子后背。
太子笑着说了她一句,继续写字。
她听不清太子说了女人什么,也不想听。
她的花骨朵儿过了很久也没有开,花匠被太子传唤了过来。
“禀殿下,奴才种了这么多年花,从未遇到过花骨朵儿不开花的事情。”
花匠小心翼翼的抬头:“这月下美人是夜里才会开一个多时辰的花,可是太子夜里就寝没有注意?”
太子皱了眉头,他让身边的人夜里注意着这花,开了自会有人来禀报。可是这花不仅没开,这段时间还有了隐隐的焉色。
花匠想了想说:“也许是花期错乱,毕竟之前四年都没开过花,这次不开也是无碍的。”
太子点了点头,听闻花无事后便让他退下。
花骨朵过不了多久就谢了,未开临的花苞凋了脑袋。
她的花意来的无声,败的也无声。
太子素来喜爱这盆月下美人,它是先皇后宫里带出来的,也是先皇后颇为爱惜的花儿。好不容易开花在即,却又谢了。
宫人们纷纷咋舌,月下美人本就是外献的花,宫内本就不多,难养而且也难见开花,本以为可以看看这花有多美呢。
她不知道外面怎么说她的,她意兴阑珊。
那个美人她后来又陆续见了几次,帮太子研磨或者陪看书练字,太子似乎给了她书房进出自由的权限,这对自己来说,像是长久以来的小秘密分享给了第三个人。
她的叶子不如以前绿了,也许是秋天快到了。
深秋的时候,她看到窗外太子扶着那个美人在树下摘果子,那果子看起来红彤彤的,她也很想吃,她还听见了美人的笑声。
可真好,她觉得这就是人类戏中所说的有情人,她的恩人不仅太子位坐的好好的,还有了佳人相陪。
可是刚入冬那个美人就不见了,书房又变回了以前的安静,再也没有一个笑声清脆的美人在这里研磨了。
她不懂的事情太多了,也没办法问,只能安静的继续生长,养她的根。
又是一年新年,她来这里的第五个新年了,依旧是窗外放着烟花,她有些向往的听着轰轰的炮声,她有些想出去看看了。
忽然身体猛的抽搐下,伴随着一朵巨大的烟花绽开,她化为人形奔跑出去,寻找太子的方向。刚刚她感觉到了给太子的眉间血在燃烧,太子有危险。
守门的小奴才只听书房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打开,一道白色的身影冲了出去,长发在风中被吹起,长裙拖地却有些单薄,她拽着裙摆在雪地中似是一朵盛开的花。
小奴才啊的一声尖叫:“有鬼啊!!!”侍卫们从屋顶下来,他们看到了刚刚那一幕,不敢置信的面面相觑。
宫中一处蔓延着大火,顶上冒着烟,太子的气息在殿内,她顿了顿,月下美人是花,哪有花不怕火的呢?前方传来宫人的叫喊:“走水了!!走水了!!”
那火越烧越旺,她听到有人喊:“太子!太子殿下还在里面!”
立嫡为太子是开国以来的规矩,但是如若这个嫡子不在了呢?或者……这个嫡子留下了残疾是个残废呢?
她咬了咬牙,捏了一片自己的花瓣咬在嘴里,逮着一个小太监劈晕,拖到花园里穿上他的衣服跑到宫殿前冲了进去,一边冲一边大喊:“太子殿下!奴才来迟了太子殿下!”
旁边的四皇子皱了皱眉头,哪里来不要命的小太监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