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连城璧失势以后,跟连城璧来往密切的夏侯山庄也被赶出七星塘。本就与夏侯星不?合的薛可人趁机和离回了娘家。才没过两个月,薛少奶奶又寻了个新的夫家。太湖边上,金弓施家。
施家在武功造诣上不?值一提,也就是寻常的豪强士绅。施家能得到“金弓”的名号,还全因老家主的夫人,也就是施少奶奶的婆婆。金弓夫人懂得些许骑射功夫,早些年还上战场打过蜀地蛮子,后来朝廷赐了她金弓。于是全家基本由两个会武功的母老虎说了算。一山不容二虎,婆媳关系格外吃紧。
说实话谢昀不?太想去给?薛可人家看病。薛可人太浪,还把他当成谢晓峰。谢昀好怕自己忍不?住给一剑宰了这个疯女人。
但是薛可人曾是谢晓峰的情人,谢晓峰最近又出现在她家太湖边上。看来谢晓峰的下落跟薛可人是脱不得干系了。
神医薛慕华则没把谢昀和慕容小荻两人带到施家庄去。几人来到太湖边上的另一处庄里。庄名掷杯山庄,庄主姓左,人称左二爷。
近日左二爷得了个心病。她老来女左明珠大病数日,甚至停止呼吸到鬼门关走过一遭。经过薛神医诊治以后,醒来竟自称她是金弓施家的大小姐。她说她哥哥是施小庄主,继母是薛少奶奶,祖母是金弓夫人。于金弓施家的宅邸布局、家中陈设,乃至于有?几个仆人、仆人叫什么名,全都讲得清清楚楚。
左明珠很少出门,也非江湖人士,她怎么可能知道这许多呢?
薛神医当时就诊断出来左小姐得了“离魂症”。所谓离魂,就是左小姐病得要死,原本的魂魄散去几成,给?旁的魂魄乘隙而入。也就成了今天的模样。
说来也巧。左小姐病重之际,施家姑娘也病重。后来左二爷一打?听,左小姐醒来当晚,正是施家小姐病死的那夜。
谢昀和慕容小荻听得一愣一愣的。莫不是真能还魂啊?
群里仙人大佬吕洞宾发言:“借尸还魂不?过家常便饭。几位不?必惊慌。不?过依我?所见,左姑娘并无魂魄易体?之像。”
杜甫问仙人,既然不是还魂,何以左姑娘能有施家大小姐的记忆呢。
仙人不答。仙人也有?不?知道的事情。他唯一能确定的便是左姑娘没有魂魄易体?。
李白很随性。既然左姑娘成了施家小姐,把她送回施家也就成了呗。
杜甫叹气:“天底下没有哪个父母愿把孩子送走,哪怕她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左二爷的确是这么个心态。哪怕他的女儿左明珠魂魄易体?成了施家大小姐,他也当左明珠是女儿。他绝不?肯让女儿去到施家。更何况金弓施家与掷杯山庄还有?过节。
如今这过节是愈发大了。薛慕华薛神医只能医一人,而左家女儿和施家女儿同时得病。掷杯山庄凭着江湖人脉把薛神医抢到来救治左姑娘,从而间接导致施大姑娘病死。真可谓仇上加仇,恨上更恨。
左二爷更恨施家。他好容易医好了女儿,竟然给施家姑娘上了他女儿的身。左二爷又生气又无奈。身体是他女儿的身体,终究还是他女儿。左二爷舍不?得打?骂,哪怕里头的魂魄成了施家姑娘的魂魄。左二爷把自己关在屋里生闷气,连客人都不见了。
左明珠成了施姑娘以后,性情变得落落大方。亲自领着家仆来迎接救命恩人薛神医和他的两个助手。
原先左明珠被父亲照顾得很好,在家中呵护得小心翼翼。这也导致左姑娘内向的性格。放在从前,她绝不?会跟外人说上三句话的。
现下她却调侃薛神医的两个助手:“你们二位长得好生相似。可是同胞兄弟?谁在先谁在后呀?”
慕容小荻正待宣告他是哥哥。左明珠指着谢昀道:“我?猜你是大的。”
谢昀笑开了花:“姑娘慧眼呐。”
慕容小荻不服:“凭什么?”
“早生的家中独宠,总要傲慢娇气些。迟生的有?哥哥姐姐压着,便不得不?沉稳大度。我?家就是这样。”
谢昀本来兴高采烈的顿时给浇盆透凉的水。那左姑娘岂非绕着弯说他傲娇?他哪里傲娇了。明明慕容小荻最傲娇。
原来不满的慕容小荻乐呵呵,拍手笑道:“姑娘高见。”
左姑娘把客人们迎进来设宴用餐。
老妈子来禀左姑娘:“老爷还是不肯出来同大家用膳。”
原先的左姑娘很听话很有?规矩。爹爹不来她就不动筷。爹爹要是生气不?出她也得跟着自省。如今左姑娘则筷子一挥:“便给老爷送上几样小菜吧。我?招待客人也就是了。”
老妈子便每样都夹些,送进屋里。
左姑娘打?住老妈子的筷子:“鲈鱼不能动。坏了便不好吃了。”
老妈子应句是。独独绕开了菜品正中的清蒸鲈鱼。
而谢昀的筷子已经跃跃欲试了。
因为群里的三个大佬都在催他快动筷。
李白杜甫吕洞宾三人都是吃货,而且都爱吃鲈鱼。尤其吕洞宾。据说世间有鲈鱼品种,还是吕洞宾的功劳。
民间相传,吕祖凡间游历时,曾在松江秀野桥边吃了一盘塘鳢鱼。吕祖嘴刁,觉得塘鳢鱼肉粗腥重,便唤伙计把活鳢鱼取来,又拿毛笔朱砂,往活鳢鱼的两颊上勾勒描纹,再往鳃孔前各点两个红腮。后来吕祖将这些四腮活鳢鱼放了生,秀野桥下就有了四鳃鲈鱼,也就是鲈鱼最早的祖先。
吕祖成仙不?过几十?年,鲈鱼问世也不?过十?几年。先前李白和杜甫就说想吃鲈鱼,奈何只有蜀地青城有人会烹,一直未能如愿。没想到竟在太湖边上的掷杯庄遇上行?家。
谢昀群里可是有三个大佬呢。于是谢昀筷子嚯嚯,一人要吃四人份。
慕容小荻劝他吃慢些。
左姑娘笑道:“不?打?紧的。家里多的是。吃完我?再烹调便成。”
她说的家是施家。施家是太湖边上的养殖和餐饮大户。施家女儿自然也习得极高明的烹饪手法。由此可见,左姑娘真的给?施大小姐上了身。
谢昀吃得好饱,躺藤椅上摸着圆圆的肚子。
慕容小荻笑他:“你吃得跟怀了孩子一样。”
谢昀哼一声,不?知哪根神经搭错:“怀了也不?是你的,多事。”
慕容小荻脸上红了红,又问:“你真那么爱吃鲈鱼啊?玉米棒好吃还是鲈鱼好吃?”
“鲈鱼好吃!左姑娘做的鲈鱼格外好吃!”
本来谢昀没有特别喜爱吃鲈鱼的。全因群里大佬争着吃。结果一吃,真香!其实主要是左姑娘手艺好。上桌的是姜葱清蒸的鲈鱼,鲜里带丝恰到好处的腥,肉质细嫩却又富有?嚼劲。再加上特制的咸而不?腻的酱汁浇灌,一小块入口叫人久久回味无穷。
慕容小荻就知道该升级手艺了。用质朴的烤玉米棒已经哄不?住弟弟了。
慕容小荻决定拜师学艺,把左姑娘一招清蒸鲈鱼学到手。等过两天弟弟生日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夜半人静的厨房里灯火通明,时不时传来汤锅滋滋的声响。
谢昀的卧房跟厨房隔得很远,按理说是听不到什么响动的。
可是慕容小荻起床有?响动。特别是抱了弟弟一夜,突然把弟弟放开,谢昀总是会有?察觉的。
谢昀睡得迷迷糊糊原本不计较,以为慕容小荻只是上个茅房,便等着他回来继续抱着睡。可是等很久也没有等来被抱,谢昀越来越睡不着,脑袋越来越清醒。这时间能开四五个大号了吧,慕容小荻别是掉茅坑里了吧。
谢昀决定也起个夜,去把抱抱找回来。
茅房里只有他一人。
谢昀嘘嘘完回房,慕容小荻还没回来。
那家伙哪里去了呀?
没有抱抱的夜晚睡不踏实。谢昀索性在掷杯山庄里散散步,顺便找找慕容小荻。
入了夜的庄是一片死寂。除了路边挂着几盏灯笼照路,一眼望去全是昏暗。拐几个弯,倒见一片亮堂。正是厨房所在。厨房的门上映出两人的身影。看发型一个是男子,另一个是女子。
深更半夜的不?要打?扰了别人的情趣。谢昀正准备扭头离开,却听得厨房里传来慕容小荻的声音:“接着该怎么做?”
“往下一点,对,往下。用力。”
“用几分?力?”
“哎呀你真笨,先多用几分?,不?行?就减一些。要慢慢摸索的。”
说话的女子是左姑娘。
卧槽!
他们在说些什么虎狼之词。
谢昀竟鬼使神差地忍不?住回头去瞧一瞧。可是他脚步再轻,也给?慕容小荻发现了。厨房里传来刀具盆瓢掉落的声响。慕容小荻把窗一推,正好同摸索到窗边的谢昀打?个照面。
谢昀不?知说些什么好。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到窗户底下偷窥。当他发觉厨房里的人是慕容小荻和左姑娘时,总感到好生不?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从他心头给剜掉一样。
慕容小荻倒显得云淡风轻:“我?饿了。晚上来找吃的。”
谢昀冷汗直冒。不?知是因为偷窥被抓包,还是心里有?别的疙瘩。他很难受,嘴唇一下子就泛白。
慕容小荻忙从窗户里跳出来,扶住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慕容小荻很担心。谢昀曾经中过连城璧的蛊毒,偶有几次夜游。饶是他不?会武功,也不?去杀人。慕容小荻就跟着照看。后来林平之用吸星大法把蛊毒吸走,谢昀也就不梦游了。
谢昀道:“我?没有梦游。我?也饿了。”
左姑娘探出头:“谢小庄主也饿了么?姐姐也给?你弄一例。”
左姑娘是个识趣的人。慕容小荻要给?弟弟准备生日惊喜,她也帮着瞒一瞒。便圆了慕容小荻的谎。
可在谢昀眼里,左姑娘的谎骗不?住他。要真按她所说的,左姑娘做饭,慕容小荻等吃饭,慕容小荻要用什么力呢,还要多摸索几次。分?明是借口而已。
谢昀恨就恨在轻功不?够高,让慕容小荻发现了。不?然一定能抓到他们两个的。
唔,可是,他为什么要抓别人啊。就算他们有什么事,也轮不到他来抓。抓到了最后以后嘲笑慕容小荻深夜约车,得个谈资而已。
啊对,就是要嘲笑慕容小荻。那家伙平时老缠着来着。以后再来折腾就可以抬出左姑娘来,说他跟谢晓峰一样渣。
谢昀反复告诉自己,就是这个目的!
可是即便把自己剖析得一清二楚,心底里揪扯不安的劲儿是怎么回事呢。
左姑娘给?谢昀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银耳木瓜鲫鱼汤。在教导慕容小荻的时候,左姑娘也在一边拿着书学习新菜式。
大热天的喝完银耳木瓜降躁,本该是件很好的事情。
可谢昀一碗汤下肚,热气更冒起来了,酸酸地说句:“我?好像不该打扰你们。”
慕容小荻看着今晚是学不?成了,摸摸谢昀的头:“吃饱了我?们回去睡觉。”
谢昀不?想慕容小荻再抱他,也不?想跟慕容小荻睡一起。便说:“天气好热,我?想在院子里搭个吊床。”
“睡在院子里怕是明早小庄主要成个水人。”左姑娘提醒她。太湖边上的初夏闷是闷了些,算不?上太热,兼之雾大湿重,绝不?适合露天睡吊床。
慕容小荻哄哄弟弟:“乖,回房睡。我?给?你扇扇风?”
“不?要,不?想睡。你接着吃,我?四处逛一逛。”
慕容小荻感到谢昀情绪不对。大半夜地闲逛肯定不?对头。
慕容小荻便跟在弟弟后边看他要去哪里逛。
谢昀走一阵回头就恼火:“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老盯着我?干什么。”
“你今天火气很大。怎么了?”慕容小荻没做什么,也没往不?好的方面想,他只能想到:“好嘛下次晚上加餐我?带上你。”
谢昀再次给慕容小荻的虎狼之词震惊了。还要带上他。带上他一起深夜偷吃吗!
谢昀不?想搭理慕容小荻,自己走自己的。
慕容小荻追过来:“你真的很不?对劲。”
“我?很对劲。你少烦我。”谢昀把慕容小荻的手甩开。
慕容小荻想不透为何如此,只觉背后一股凉意。掷杯山庄不?会真的有?鬼作祟吧。先有?左姑娘移魂变成施姑娘,现在又是谢昀心神不?定像变了另一副模样。慕容小荻越想越不?对。伸手一点封住谢昀的穴,把他扛起来去找薛神医治病。
薛神医把了谢昀的脉,看了他的舌苔,没瞧出什么毛病。只说些水土不?服,劳累过度,开了点安慰药,叫他好生休息。
谢昀给?慕容小荻扛着颠一路也想通了。哥哥也是男人,男人总难以抑制欲望的。况且也没见到慕容小荻渣别的女子,没什么好生气的。
谢昀就躺在薛神医的病床上睡大觉。在薛神医屋里,慕容小荻总不至于对他动手动脚的吧。
慕容小荻在谢昀床边趴着睡了一夜,安安分?分?。
谢昀睡得很甜。等到醒来,左姑娘已给两兄弟备好了早餐。左姑娘真是个妙人,早饭熬的青蟹瑶柱粥,走到门口就能闻到浓郁的香气。
慕容小荻舀了碗粥,呼呼,便来喂谢昀。
谢昀不?要他喂,端过来自己吃。不?得不?说,左姑娘的手艺是很好的。谢昀顾不得烫,连连啜着。顺带安慰自己,以后慕容小荻娶了左姑娘当嫂子,自己就天天都有口福了。
慕容小荻不喝粥,只痴痴看着他。这时候慕容小荻想着,要不?要也跟左姑娘讨教下青蟹粥的熬法呢?唉,以前勤于武艺别的生活技能都没点。早知道弟弟是个好吃鬼,用厨艺征服他多好呀。
左姑娘成功用厨艺征服了两个男人,过来提要求:“两位少侠我?想回家看看。”
她要回施家看一看她的阿爹和祖母,家中还有?她的哥哥。那些都是她的亲人,她生病以后家人一直很担心她。好容易死而复生,定要回去报个讯。
可是左二爷下了死命令,不?能让大小姐出门一步。左二爷也怕。怕他家女儿出了门,去见了施家,就再也回不?来了。况且左姑娘跟“嵩阳铁剑”郭家早有婚约。郭家来要人交不?出女儿,便是得罪武林同道的大事了。
左姑娘在左二爷处行?不?通,只好来求谢昀和慕容小荻帮忙。她真的只想去看一看,没想着认亲。看一看也就回来了。
慕容小荻还指望着左姑娘教他烹制鲈鱼呢,自然不假思索地答应:“今夜子时三刻我带你去金弓施家。”
谢昀嘴里的青蟹粥顿时没了味道。这两人已经发展到去见家长了。出于礼貌,谢昀还是坚持把碗底刮个干净,而后把碗往边上一放,继续躺平:“我?要休息,我?不?去。”
慕容小荻看着弟弟日夜颠倒的作息,道他真是水土不?服,忙道:“你好生歇着。晚上睡觉给?我?留个门。”
谢昀撇撇嘴。慕容小荻也不?要他跟着当电灯泡,他何必热脸贴上去。
谢昀索性入了夜把门锁上,不?要慕容小荻回来了。想了想,再把窗户也锁上,免得慕容小荻爬窗进来。
谢昀推推门,拍拍窗,一切都结结实实,然后安心睡大觉。
一点也不?安心。
一点也睡不着。
明明知道慕容小荻进不?来也睡不着,到底犯的什么怪病?
听说数数有助于入眠。谢昀无聊透了,索性翻身对着床榻边上的墙,一块块地数着砖头。从床边的砖头数到窗边,再从窗边的砖头数回来。
事实证明,数砖头只能让人越数越精神。
谢昀甚至发现件令人困惑的事情。数去数回砖头的数量还不?一样?
谢昀决定再说一遍。这一次他发现有几块砖头会动。细微的挪动。要不?是用心去看,甚至察觉不?到它们在挪动。
不?是晚上真的有?鬼吧?
谢昀缩进被子里蒙住头。
可他又忍不?住想看看鬼长什么模样。于是拉开一道缝,悄悄去看动起来的砖头。这些青砖动得很有?规律,全朝一个方向去动。动着动着,最靠近窗户的砖头露出条小缝。紧接着,一根铁丝从墙缝里伸了进来。铁丝沿着墙壁绕行?,试图去勾开窗户的栓头。
谢昀一下子就懂了。哪里是鬼。鬼哪里用得着铁丝开窗。分?明是小偷。
谢昀继续以逸待劳。看哪个不?长眼的小偷敢摸进他的房间。
一声细微的响动以后,栓头被勾开。
铁丝沿着原路抽走。余下的青砖又给?一点点地平挪。把原本墙边的缝隙给?遮盖住。看起来还是一面完好无损的墙。
谢昀盯紧了被打开的窗,等着小偷翻窗而入。
小偷手脚很轻。他从外面把窗缓缓拉开,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待得万事俱备,一个身穿夜行?服的蒙面人翻窗而入。落地打了个滚,机警地躲到柜子后。看得出来此人受过专业的盗贼训练。即便屋里没人察觉,他也要先躲起来。这时候万一主人醒来发现窗户未关过去关窗,也不?会发现他的。
谢昀不?去当这个关窗的二傻主人。透过窗户,他发现外边的地上还有?枚影子。可见盗贼并不?是一个人。
另一枚影子迟迟不?入,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见屋里的黑衣人在柜子冲那人招手,那人还是不如。黑衣人停了手,等候一阵。谢昀也配合地叫自己不?搞出一点声音。黑衣人上了当,从柜子后面出来,开始蹑手蹑脚四处摸索。
只听得院子里的人开口道:“施传宗你已经暴露啦。”
谢昀认得这把声音。楚香帅的声音。打?自上回在扬州香帅带着南宫灵和黑珍珠离开,谢昀和香帅已经小半年没见面了。
楚留香越窗而入:“你听不到里边没有?入睡鼻鼾,不?觉得奇怪吗?”
但凡入睡,必有?轻微的且富有?节奏的鼻鼾声。谢昀没有睡,一心想用静谧来骗人,不?想恰恰暴露了自己。
谢昀掀开被子坐起。他是主人,楚留香和那个什么施传宗是小偷。他才不?怕。
谢昀道:“香帅过来想取我什么东西?”
楚留香笑道:“你哥带人夜探施家庄,他们也礼尚往来。夜里过来探一探掷杯山庄。我?呢,是个闲人。借此带带徒弟,练练最粗浅的手法。”
楚留香跟谢昀还算熟,熟了就开玩笑。他带施传宗过来是有要事相商的。撬窗前楚留香就听出屋里的谢昀在数砖头了。
他的徒弟施传宗是施家庄的少庄主,也就是施家姑娘的兄长。
施传宗扯下面罩,看来比谢昀大不得几岁,也是个面相清秀的翩翩男儿。可是听掷杯山庄的下人说,施公子空有一副好皮相,内地里却是个夺人贞/节的淫/贼。听说他搞过石家的大小姐又不?认账,害得人家大小姐相思无门上吊自杀。
谢昀正因慕容小荻的风流不?爽着。看到楚留香深夜带着这么个浪人偷进他的房间,登时来了气,扯嗓子大喊:“抓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