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斐然眼角余光瞟到了黄成明的表情，心念一动，问凌寒：“你怎么过来的？你家……啊……”
整个演播厅陡然陷入一片黑暗，他和不知道另外哪些人同时啊了一声，把他想说的后面那句“你家离这里远吗？你早上从家里赶过来花了多长时间啊”给堵了回去。
而就在他“啊”的那一瞬间，手已经被凌寒在黑暗中不轻不重地抓住握了握：“没事，停电了，或者是跳闸了。”
章斐然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跳闸了还好，如果是停电就麻烦了，不知道要等多久。”
方之仪先提了一句：“哎呀大家手机也都上缴了，这黑咕隆咚的，想用手电筒照一下亮光都不行。”
黄成明也说：“还有我的打火机也被收了，现在大家只能在一片漆黑里聊聊天了。”
“要不，我摸黑出去找手电筒？”章斐然说。
“算了算了，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别磕着碰着了。”高漫云阻止了他。
好在这时他们各自的助理都给他们拿了手机进来了，还算有了点亮光，但在四面八方手电筒的映射下，每个人的脸有些可怕，章斐然把屋里的人看了一圈，有的像蜡像，有的很狰狞，还有的似乎五官都扭曲变形了。
唯一没有翻车的是凌寒，在手电筒那种死亡灯光下，他的脸反而更显得轮廓分明，给人的感觉更是在阳刚大气中带着儒雅内敛。
这张脸真是，乍一看很帅，而且越看越帅。
在他欣赏着凌寒侧颜的同时，其实凌寒也在心里啧啧称赞：整间屋子里全是男帅女靓，但只有章斐然是死亡角度投出的魔鬼灯光下的天使，颜值不仅能稳稳地扛住，还更增添了几分霞姿月韵，更摄魂夺魄。
凌寒用手撑着额头，看似双眼放空，其实目光一直是偷偷停在章斐然脸上的。
导演邢瑞勇又进来了：“实在不好意思啊各位嘉宾各位选手，刚刚接到通知，说因为电网设备故障导致现在大面积停电，还不确定什么时候能恢复来电，刚打了一圈电话询问，说大概要傍晚才能来电……”
众人齐齐地啊了一声：
“那咱今天就录不成了呗。”
“消息靠谱吗？那我们就不等了吧？”
“意思是今天就可以放松一天了？”
“我们这个园区里自己不能发电吗？”
……
“实在抱歉，园区其实还没正式投入使用，发电机这些设备也都还没到位，所以我们今天的录制就没法进行了，耽误了大家的时间，打乱了大家的计划，我们确实很过意不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
众人出了演播厅才有了重见天日的感觉，还有些人则在感慨像是偷来了一天假期，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度假。
凌寒悄声问章斐然：“你一会儿干什么去？”
“没什么打算，直接回家吧。”
凌寒忽然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两个字，然后问：“去吗？”
章斐然听清了，那两个字是：会所。
他没怎么犹豫就点了头：“可以。”
他不想把自己的任务拖太久，尽管那个一直藏在玻璃背后的梅老板忽然变成了眼前这个真实生动的选手凌寒，让他再次在会所面对他的时候可能会有些难为情，但事先约定好的见面次数并不能因此就减少。
凌寒又问他：“坐我的车去？”
“分头过去吧。”章斐然这次选择了拒绝。
“也行。”凌寒也没有勉强他。
到达那家熟悉的会所，凌寒一时竟然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究竟还应不应该再躲到玻璃隔断后面去。
章斐然后脚也进了包间，凌寒回头征求他的意见：“你觉得我还需要去后面吗？还是就这么面对面就可以？”
“还是……去后面吧。”
猜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但凌寒还是追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章斐然下意识地抓了抓头发，“反正就是觉得你去玻璃隔断后面我会自在一些。”
说完他又捏了捏手指，补了一句：“其实无论如何也是不自在的，就是自己找个心理安慰而已。”
凌寒指着那张大餐桌：“你先坐。”
章斐然坐下了，凌寒又问：“我能请你吃饭吗？”
“每次都是你请我的啊，这次应该换成我问，我能请你吃顿饭吗？”章斐然确实想请客。
凌寒纠正：“我的意思是，我能跟你坐在一起吃顿饭吗？”
“当然可以，这顿我请。”
凌寒没有坚持谁请谁的问题，叫了服务员进来，让章斐然先点菜，章斐然也没客气，看着菜单说：“那说好了啊，今天我请。”
“你请客的理由是什么？”凌寒问。
章斐然反问：“我想问问，邓中迎邓导的新剧选角是你负责的吧？所以定下来我演男三也是你的意思？”
凌寒就不想痛痛快快点头：“那你先告诉我，你昨天半夜到底经历了什么？”
罢了，这个笑话总归是要将给他听，章斐然言简意赅把午夜铃声解释给他听了，出乎他意料的是，凌寒并没有笑，而是摸出自己的钱包，从放身份证那个透明槽里抠出了一张黄色的符：“这个给你，虽然我也不信，但有了这个会让你心里踏实些。”
章斐然当然知道这是他的护身符：“不不不，这是你的护身符，我肯定不能要。”
“我还有。”凌寒淡然道，“这又不是什么量身定制的符，我不止一个。”
“那也不行……”
“给你你就拿着!”凌寒面无表情道，“我可不希望再有那种情况。”
章斐然还想推辞，凌寒已经抓起他的手，将护身符塞到他手里：“你要是再推辞，我就直接掏你钱包塞进去了，或者是交给你助理让他放你钱包里。”
章斐然没再推回去：“那谢谢凌哥了。”又笑道：“有了这个护身符，应该就不会再被什么午夜铃声吓着了。”
“唔，也不会再有男人在我半夜刚睡着的时候一个电话打给我叫我去□□了。”凌寒的表情和语气都事不关己。
“……”章斐然眉心一跳，梗住半晌之后才想起自己想问什么：“那该你回答我了吧，是你拍板让我演男三的是吗？”
“你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当然满意了，邓导的剧，别说男三号，就是男五六七□□号我也去啊。”
凌寒嗯了一声：“所以你要请我吃饭，是因为这件事情想感谢我？”
“我想感谢你的事情多了，给我们的手游代言，给我演名导新剧男三的角色……”
凌寒不客气地打断了他：“行了，这没什么可感谢的。”
如果他只是为了这些而请他吃饭，那在他的心里，他只是个甲方。
可他希望他不仅仅是甲方。
“你听我说完嘛。”章斐然的语气着急中竟然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我还感谢你，见我红色景区那部分答题答得不好，接下来的那一轮就直接选了我，攀岩墙那里也把简单的那面墙让给了我，栈道上还背了我一路……总之就是帮了我很多。”
这还差不多，凌寒满意地勾了勾唇：“你也在答题方面帮了我不少。行，那今天你请客吧，但我希望你请的是你的队友凌寒，而不是甲方梅老板。”
“都请。”章斐然又拿起iPad点菜，却在要不要点酒这个问题上犯了难。
若是请朋友吃饭，就算为朋友点了酒，他也会理直气壮地滴酒不沾。
可面前这位，虽然也算是朋友，但最主要的身份还是他的甲方爸爸。他若真开口问他要喝什么酒，为他点了酒，自己喝还是不喝？陪还是不陪？
但毕竟是自己做东，他斟酌片刻，还是开口问凌寒：“你喝点儿什么酒？我虽然不会喝酒，平时也真的一点儿都不喝，但一会儿我无论如何也得敬你一杯，然后就不能陪你喝了。”
“哦？你是为了养嗓子才不喝酒？还是真的不能喝？”
“都有吧，既为了养嗓子，也确实不能喝。”
凌寒表示怀疑：“你出道也两年多了，难道没参加过圈里的各种酒局？”
“很少。”
“真的滴酒不沾？”
“也……喝醉过一次。”章斐然实话实说。
“圈子里的酒局？陪大佬喝的？”凌寒的语气依然平淡，内心已经有些波涛汹涌了。
章斐然只是嗯了一声。
“到底是什么大佬，许诺给了你什么资源，能让你这样的人陪酒陪到醉？”凌寒语气有些不悦了。
说不定，还不仅仅只是陪酒这么简单。
“说起来，还就是为了《游遍中国》这档节目……”章斐然也没打算隐瞒，把当时去找《谁知道》节目组要当年比赛视频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但说得比较简略，也没提是菠萝台的哪个高层。
“所以，从来不喝酒的你陪他喝得烂醉，视频也没拿到手？”
“对，但是他说给帝都台打了电话证明了情况。”说到这里章斐然才后知后觉地有些怀疑，“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打没打电话，但是后来菠萝台还出乎意料地公布了我当年比赛的视频，把我弄糊涂了。后来你又跟我提到这档节目，问我有没有兴趣，再后来帝都台才确定让我上这档节目……所以还是多亏了你是吧？”
“是我跟节目组推荐了你。”
章斐然撑着下巴想了想，问：“那个高层当时说得很明白，不会为我找视频，可是后来又主动找了并公开了……不会也是你动用了你的关系去找的吧？”
“我只是……”凌寒一时没有想好措辞。
“啊对啊，你跟《游遍中国》节目组关系这么熟，还能跟他们推荐我，那你不会……”
凌寒不淡定了：“什么意思啊？你怀疑我是节目组内定的关系户，会私下作弊或搞暗箱操作？你怀疑我不是靠真才实学赢得比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