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勾着唇想回复，见他那边还一直在输入，于是按兵不动，想看看那边还会发什么信息。
一会儿，信息果然又来了。
斐然不成章：我不想爽约的，但我顶着这样一张脸过去跟您见面，既是对我这个任务的不负责任，也是对您的不尊重。再说了，您上次就说，找过人在您面前演这种戏码，但他们尴尬起来的样子很丑，所以你很不满。我这也是怕我太丑引起您不满。过两天可以吗？过两天我把这次的一起补上。
墙角数枝梅：你怎么过敏了？说来听听。
斐然不成章：敏感皮肤，用别的化妆品都过敏。今天不是拍杂志内页嘛，自己带去片场的化妆品被人拿错了，找不到了，所以只能将就一下用了别的，结果一回来脸就造反了。
墙角数枝梅：哪家杂志？
章斐然差点顺手就打出了杂志名称，转念一想，不合适。艺人拍摄一般都要为内容保密，尤其是那些顶级大牌出新的时候，明星都不能提前将新款服装的款式泄露。
今天拍的内容，虽然杂志方并没有要求他们保密，但还是不说为妙。
他回了一句：保密【咧嘴笑】，等杂志出刊了我送您一本，如果您不嫌弃的话。
这次对面良久没有回复。
就在章斐然担心自己是不是真把大佬惹恼了的时候，微信又响了。
墙角数枝梅：如果不想做选择题，可以，明天还是按原计划到会所。你可以戴帽子戴口罩，捂严实点儿，我这边还可以给你找个医生到会所帮你看看脸。
章斐然还没想好怎么回，下一条信息又来了。
墙角数枝梅：你想想，你自己去医院排队看病，跟你到会所见我，哪种情况下看到你脸的人更多？
斐然不成章：我主要是怕您看到我这张脸倒胃口。
墙角数枝梅：这样，医生给你看脸的时候我不进去，等我进去的时候，我不会要求你摘帽子摘口罩的。
章斐然有些不解，梅老板既然是喜欢看人出丑的样子，那他捂这么严实他不是什么都看不到？
但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回了一条：“好的，那就还是明天上午九点，谢谢梅老板。”
“梅老板”还真是说到做到，第二天上午章斐然到达会所的时候，还真有个医生坐在包间里等他，给他检查了之后又给了他一些内服外敷的药。
等医生出了门，他重新戴上帽子和口罩之后，玻璃隔断后面才响起了开门声，紧接着就听到了“梅老板”的声音。
“脸上还痒吗？”
“比昨天晚上好些了，谢谢梅老板。”
“梅老板”善意地提醒他：“口罩一直捂着，对脸上那些包也不好吧？你可以摘下来透透气。实在不愿意就算了。”
章斐然还是选择了要脸：“没事，戴着吧。”
“那现在就开始吧。”
章斐然还是一如往常，一拿起话筒就恍惚茫然语无伦次，但聊着聊着他又觉得自己好像略有进步，虽然话说得不流畅，但好歹没犯什么低级失误。
或许是今天的聊天内容相对轻松吧，“梅老板”只是听说他多才多艺，问他到底有多少才艺加身，两人就开始聊音乐，又问他平时都有哪些运动方式，两人又开始聊运动，聊健身……
正自我感觉渐入佳境的时候，“梅老板”突然发话了：“今天就这样吧。”
章斐然蓦地又紧张了。原定三小时，现在刚刚过去一半，这么早就结束了意味着什么？
自己已经把能遮的地方都遮了，难道额头上鼻梁上还有眼角的那些遮不住的红疙瘩还是让“梅老板”倒胃口了？
或者是，自己今天没有什么让“梅老板”捧腹的低级口误，反而让他不满意了？
那他现在走还是不走？他貌似还有一个什么该问的问题没有问，但死活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问题。
正努力去想，忽然听到“梅老板”又说：“你可以走了，要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你，走的时候别从南门出去，南门人多。”
“哦。”章斐然握着话筒下意识反问，“那请问女门在哪里？”
一秒钟之后，“梅老板”在隔断后面笑岔了气。
等章斐然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又多了什么经典语录之后，索性也没心没肺地跟着他笑。
“你把话筒……把话筒放……放下吧。”“梅老板”笑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放下话筒，章斐然终于想起自己该问没问的事情：“请问，那个代言，什么时候能确定下来？”
“梅老板”止住笑：“现在就可以拍板，但你不能因为这事儿定了就不搭理我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一定会履行约定，一次都不会少的。”章斐然连连保证，又跟对方确认了一遍，“是五个人的组合约吗？”
“对，我一会儿就安排人跟你们公司联系。”
看着章斐然如释重负般离开包间，玻璃隔断后的凌寒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他还挺舍不得这么快就放他走的，只是，他见章斐然好几次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挠脸上，意识到有口罩才作罢，觉得他脸上应该还是痒得难受，又不忍心让他继续捂着口罩受罪了。
章斐然回到家没多久就接到了谭柏的报喜电话：“小五，你谈的那个手游代言拿下来了！是五个人的组合约！两年合同，一共九百万！你行啊，这个价格放到手游里来说很可以了，而且现在还是整个娱乐圈的寒冬，真的不容易了，这也是多亏了你……晚上出来吃饭吧，我把他们四个也叫出来，好好庆祝一下，公司请客！”
“你们去吃吧，我今天就不去了。”
“你是功臣啊，这顿饭主要是为了请你的，你都不来，我们还庆祝个求？”
“我不是不想去，我是没法去。昨天用了片场的化妆品，脸过敏了，实在是没法出门见人。”
谭柏没话说了，脸过敏红肿对艺人来说确实很要命，何况这种情况即便出门吃饭也有颇多忌口，还不如改天再约呢。
“那好吧，改天再庆祝。那我先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也高兴高兴！你那脸赶紧想想办法啊，敷点药让它快点儿好，别不当回事儿。”
“知道了。”
挂了电话，章斐然把医生给他的药拿出来敷在脸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希望睡一觉起来脸上就消肿了。
没多久却被电话吵醒了，一个陌生的手机号，接通后那边先自报家门：“是章斐然老师吗？我是《风尚男士》的化妆师Ethan。”
那一声老师差点没让章斐然把手机扔出去：“Ethan老师您好您好，您叫我小章就好。”
Ethan也没多跟他客套：“你脸上过敏了是吗？”
“是。”
“严重吗？”
“是没法见人。”章斐然一边下床一边说，“但也没多大事儿，过两天就好了。”
Ethan话锋一转：“嗒嗒影视的尹总对你挺关照的哈。”
“谁？”
“嗒嗒影视，尹总。”
“我不认识。”
“不认识？怎么可能？”Ethan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八度，“人家尹总都因为我们让你过敏的事儿打电话到我们杂志社兴师问罪了，你说你不认识？”
章斐然仔细想了想，嗒嗒影视的尹总他是知道的，国内最大的影视公司的老总，他能没听说过吗？可他真不认识。
“我真不认识，怎么回事啊？”他问Ethan。
Ethan却答非所问：“小章你说我对你怎么样？”
“很好啊，昨天的事儿我特别感谢你。”
“别别别，你现在跟我说感谢我就心里发慌。”Ethan说，“Jim和金文航更慌，这不，觉得我可能跟你熟那么一点点，赶紧让我打电话给你赔罪嘛。”
“Ethan老师，到底怎么了？”章斐然越听越糊涂了。
“Jim和金文航还有主编他们今天上午在一起选昨天拍的照片，全都对你大夸特夸，说你太有时尚感了，硬照效果一级棒。本来吧，只打算给1758男团1P到2P的，就因为你的照片太棒了,所以决定给你们8P了，而且8P里面除了2P是团体合照，1P是他们四个人各自的照片合到一页上，其他5P全是你的个人照！8P啊什么概念？冯嘉泽的封面人物专访加图片总共也就6P。还有啊，因为大家都觉得你拍出来的效果是最好的，所以最后选的合照全都是你在C位的……”
章斐然听得一头雾水，知道他是在夸他，可这跟嗒嗒影视的尹总有什么关系吗？
Ethan好不容易才说回正题上：“然后他们选完照片去吃饭，主编接了一个电话，就是嗒嗒影视尹总打来的，问我们《风尚男士》是不是找1758拍了照，是不是用了不好的化妆品，害得艺人脸上过敏了。最后还建议杂志社平时备好适合敏感肌的化妆品，别再让拍摄的艺人受罪了……”
“难道是我们团里其他人过敏了？”章斐然说，“因为我不仅不认识尹总，嗒嗒影视的人我都不认识，而且，我也没告诉其他人我脸上过敏了。”
只有那个“梅老板”知道他过敏了，但他只能算半个圈内人，而且还不知道他是在哪家杂志社拍照导致过敏的。
“不会，尹总明确提到了你的名字。”Ethan说，“而且除了嗒嗒影视旗下的艺人，尹总从来不会主动过问其他艺人的事儿，这次专门打电话到杂志社，虽然据说语气上还算温和，但主编还是吓了个半死，连连追问他们昨天拍摄的时候是不是对你态度不好了，所以Jim和金文航更是胆战心惊，生怕你把他们记恨上了，这不，催着我给你打电话，想请你出来吃饭，给你赔罪。”
“Ethan老师，这事儿肯定是搞错了……”章斐然啼笑皆非。
“我不管，你要是不答应出来跟我们吃饭，他俩还有主编都得撕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