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瑞看他浑浑噩噩的模样,不由皱眉,接过他手里的校服穿在身上:“别乱跑,马上上课了。”
左南盯着他,怀疑自己在做梦:“时瑞,你掐我一下。”
时瑞莫名其妙:“……?”
左南干脆自己动手,在手臂上用力掐了一把,还挺疼的。
时瑞看傻子一样看了他片刻,抬起手,手指在他脑门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越过他走进教室。
左南依然有种在做梦的感觉,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他不是应该进入新世界的吗?就算任务结束了,回到现实世界,也不应该回到好几年前的中学时期吧?
上课铃声响起,嘈杂声渐近,课间休息的同学们都回来了,走廊上、教室里全是年轻的声音和阳光的气息。
左南一个个仔细打量他们,惊恐地发现大家的面目都有些模糊。
什么情况?我进恐怖片了?
有人兴奋地大喊:“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Miss杨去市里学习了,今天的英语课我们看电影!”
“嗷——”走廊上响起一片嚎叫声。
“电影由老班给我们放!”
“啊——”这次换成有气无力的叹息。
高中学业压力大,看电影的次数屈指可数,左南对这情形印象深刻,他记得当时看的是一部外国文艺片,说是可以让大家学英语,他还记得影片特别无聊,时瑞在旁边都看睡着了。
不对……电影不是白天放的,是晚上,他还记得中途跳闸了几分钟,当时教室里一片漆黑,他在黑暗中鬼迷心窍,想偷亲时瑞,结果突然来电,差点把他吓到心肌梗塞。
可现在放电影怎么换成白天了?
没多久,班主任果然抱着电脑走进来,宣布了看电影的决定。
欢呼声中,站在讲台上的班主任也像打了柔光一样,面孔模糊。
再仔细打量,似乎除了他和时瑞,整个教室甚至学校都不正常,前后左右的桌子上究竟摆了哪些书,他根本看不清楚,窗外全是阳光,操场陷在光晕中,再远就是白茫茫一片。
像身处某个独立于世外的小空间。
好歹也穿过几个世界了,什么奇特事情都经历过,左南很快冷静下来,第一反应是打开信息框。
然而不管他怎么调动意念,手上都毫无反应。
他不死心,又去抓时瑞的手,依然没有触发系统,更没有弹出任何数据。
时瑞皱眉看着他:“到底怎么了?”
左南摇头:“没事。”
他现在没有金手指了,极有可能是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只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这个现实和真正的现实还有点出入。
可能是平行宇宙,也可能是落地点出错,超前了几年,不管怎样,他有种笃定的直觉,眼前的人就是时瑞。
电影开始播放,左南抬头看向荧幕,果然是记忆中那部文艺片,他撑着头,拿起笔在指尖转了转,余光瞄着时瑞。
时瑞对电影不感兴趣,仰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电影放到一半的时候,真跳闸了,而班主任有事出去了一趟,教室里立刻喧哗起来,但同学们并没有像记忆中那样坐在座位上聊天或摸黑搞恶作剧,现在是白天,窗外阳光灿烂,男生拿着篮球走出教室,女生则结伴去上厕所。
教室里很快清空,最后只剩下左南和时瑞。
左南伸出手,用笔在时瑞的手臂上戳了戳,时瑞没有反应。
“睡着了?”他小声嘀咕,凑近了观察时瑞的眼皮,想看看有没有动静,好判断一下是真睡还是假睡。
下一秒,时瑞忽然睁开眼,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左南:“你……”
“你偷亲我。”时瑞黢黑的瞳孔盯着他,目光很深,语气很笃定。
左南脑子宕机:“???”
时瑞的掌心很烫,像个火圈一样套在左南手腕上,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左南,眼里也仿佛着了火。
左南却很懵,他根本没有偷亲,虽然当年确实有那个贼心,也真的差点被抓包,可现在他是个有自制力的成年人,而且还在思考眼下古怪的处境,偷亲的事想都没想过。
被时瑞这样盯着,虽然他什么都没做,却还是忍不住脸红起来,也莫名生出心虚感,仿佛刚才确实偷亲了一样。
时瑞手臂用力一收,将他拉过去撞在胸口,低声问:“好亲么?”
左南突然浑身过电似的酥麻了一下,头顶都快冒烟了:“没……没有啊……”
他想直起身,后背却被时瑞另一只后按住。
教室里依然只有他们两个人,静谧中,时瑞那只手从他后背缓缓上移,在后颈停了片刻,最后落在他后脑勺上,左南听到了剧烈的心跳声,却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时瑞的。
他定定神:“时瑞……”
“好不好亲?”时瑞掌心微微用力,“为什么要偷偷亲我?”
左南都快被按得跟他鼻尖贴到一起了,呼吸滞住:“我没有啊……”
“亲完不认账?”时瑞垂眼,微微抬起下巴,嘴唇在他唇珠上轻轻碰了一下,“不给我解释一下?”
左南傻了。
时瑞双手捧着他的头,忽然用力将他吻住。
左南:“!!!”
教室莫名摇晃起来,左南闭上眼,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他被时瑞紧紧抱住,失去对身体的控制,任其索取。
外面的喧嚣声逐渐远去,投放的电影也没有再次响起,同学们似乎忘记了回来,班主任也不知去向,教室成为一座孤岛,大片面积被光晕笼罩其中,画面变得光怪陆离。
时瑞将他按在墙上,眼神灼热地看着他湿润的眼角,俯身一遍遍亲吻,最后失去克制。
微风将窗帘掀得飘起来,落在左南滚烫的脸上,他仰起头,凌乱的呼吸喷在窗帘上,他伸手拂开那层纱,又用力抓住。
他忽然想起来了,这根本不是平行世界,这是他当年做过的梦,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剧情由晚上换成了白天,但细节几乎一模一样。
那场梦做得异常羞耻,他让时瑞翻过来倒过去地折腾,靠着窗,或压着课桌,或直接抱起来……以至于他醒过来后根本不敢面对时瑞,连请好几天的假。
太奇怪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穿进那么羞耻的梦里。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难怪整个教室充满诡异,其他人都面孔模糊,还在关键时候主动消失。
在梦里,那些本就是模糊的,也是没必要存在的。
左南伸手勾住时瑞的脖子,开始主动回应。
反正是在做梦,梦里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梦里的时间没有刻度,左南不清楚自己跟时瑞厮磨了多久,只感觉越来越渴,渴到几乎要晕过去,最后似乎真的晕过去了。
再次睁开眼,他已经不在那间被阳光填满的教室里,耳边也不再有时瑞粗重的呼吸,只有闹铃锲而不舍的响声,吵得他头疼。
他坐起身,目光扫视一圈,发现是在自己家里,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家具,只是桌上没有电脑、只有凌乱摆放的书本,墙上张贴着有年代感的球星海报,海报下面挂着书包。
隔着一扇门,外面是锅碗瓢盆的声音,香味钻着门缝飘进来。
他摸了摸干哑的喉咙,从床上下来,走到桌边收拾书本,一股脑塞进书包里,之后就坐在床上发呆。
看来还是没有真正回去,他只是回到过去了。
都已经回到现实世界了,为什么不直接回到他接受任务的地方?他的身体还在那里,时瑞的身体在他隔壁,他以为一切结束后,他会和时瑞前后脚跨出体验舱,可现在算怎么回事?
左南心里有点慌,从他在星际世界决定杀掉利昂开始,他就一直有这份隐忧。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左南回神,站起来。
妈妈在门外喊:“小南,起床没有啊,快迟到了,赶紧起来吃早饭。”
左南拉开门出去,看着年轻好几岁的妈妈,笑了笑:“妈,今天吃什么好吃的?”
妈妈吓一跳:“你嗓子怎么了?”
左南愣住,抬手摸了摸喉咙,下意识想起那场梦,脸突然红了。
“哎哟!”妈妈在围裙上擦擦手,过来摸他额头,“怎么脸也这么红,不会是发烧了吧?”
左南:“……”
爸爸闻声而来:“怎么了?昨晚着凉了?”
妈妈:“咦?好像没烧。”
左南心虚地撇开目光:“热的。”
说完赶紧大步朝卫生间走:“没事,我去刷牙了。”
等洗漱完吃过早饭,左南拎起包打算走,妈妈在后面一把将他拉住,塞给他一个塑料袋:“这里面两个包子是给小瑞的,你别偷吃啊!”
左南:“哦。”
等他下楼的时候,时瑞已经在单元门口等他了,他走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心虚,总觉得时瑞看自己的目光比平时要深。
他垂眼将包子递过去:“趁热吃。”
时瑞接过去:“晚上来我家吃饭吧,我奶奶又念叨你了。”
左南点点头:“行。”
时瑞打量他,忽然问:“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左南差点跳起来:“什么?”
时瑞垂眼,咬了一口包子:“没什么。”
左南:“……”
两人并肩走出小区,街边掉了一地落叶,时瑞瞥见左南微微耸着肩,停下来伸手扒拉他衣领,冷着脸道:“就穿这么点?我昨天有没有跟你说要降温?”
左南:“……”
这昨天能昨到上个世纪了,谁特么记得住。
时瑞将自己的校服脱下来,随手罩在他头上:“穿好。”
左南按住头上的校服,在底下扬起嘴角,等把脸露出来的时候,神色又飞快地恢复如常:“衣服给我,你不冷啊?”
时瑞:“不冷,我毛衣厚。”
左南没跟他客气,手伸进袖子里。
拉拉链的时候,他朝时瑞看看,时瑞身上穿一件洗得起球的毛衣,裤子熨烫得平平整整,但也是穿了好几年的旧款,鞋就更不用说了,地摊上买的,二十块一双。
穿着校服的时候还不明显,校服一脱,“贫穷”二字扑面而来。
时瑞:“周末我要去一躺S市,你有什么想买的?我给你带。”
左南:“暂时想不到,想到了再说,你去S市干什么?”
时瑞:“帮我奶奶进点货,顺便我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工作,等寒假了去打工。”
左南抬手挠了挠额头:“咳,我跟你一起去呗。”
时瑞蹙眉:“不用,进货很辛苦的,你在家待着,下次玩带你去。”
左南手插进裤兜里,吹了声口哨。
行,忽悠,你接着忽悠。
作者有话要说:左南:呵,站在你面前的已经不是铁憨憨少年了,现在的我,是游历过各个位面、见多识广、不好忽悠的,钮钴禄左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