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伊列亚斟酌了一下?,含蓄道,“晚上睡一张床的关系?”
安非约尔关了终端:“谁告诉你?的?”
伊列亚茫然:“他自己说的啊。”
对方声音陡然一凝:“他说什么了?”
“他……”伊列亚又卡壳了,犹豫了半晌。
安非约尔黑眸微微一挑:“原话重复很难?想不起来?”
伊列亚生怕他接下来又来一句“脑子不好使以后也可以不用脑子了”,赶紧道:“其实那位没有明说,但是我看到了他胸口……”
“啪嗒——”一支电子笔当场被折断了腰。
面前的男人眼里冷得像是淬了冰。
伊列亚头皮一麻,剩下的话没过脑子便吐了出来:“全是咬痕,还?没消。”
空气这回凝滞了足足半分钟。
安非约尔蓦然起身,没管他的反应,大步离开了房间。
**
系统和橘猫正在扯皮。
系统道:“原体,你?是不是知道气运之子为什么生气?”
橘猫:“不知道。”
系统:“你?就是知道,我跟你?是一体的,我能感觉到你撒谎了。”
橘猫不想理他。
系统不依不饶:“你?知道,刚刚为什么不告诉宿主?你?难道不想宿主和气运之子和好吗?”
橘猫“呵”了一声。
系统歪头看了它一会儿,恍然大悟:“你?是怕气运之子比你?更讨宿主的喜欢吗?你?其实是怕失宠?”
橘猫:“……你不要造谣。”
“我如果说错了,你?刚刚应该直接讽刺我。”
“……”
“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我也喜欢宿主,最喜欢他,比对你还?要喜欢。”系统道,“所以我希望他能过得好一点。”
橘猫表情绷不住了:“他?过得好一点?你?是跟了他那么久飘了吗他还?用得着你?来可怜?”
“我不可怜他啊。”系统一脸莫名其妙,“宿主那么厉害,我在这之前?连个身体都没有,哪哪都比不上他,怎么看都是我比较值得可怜,可这不妨碍我希望他过得好一点啊。”
“小位面里宿主每一次都活不了太久,严格算起来其实也只过了……十几年的样子。”系统数着手指,“十几年的时间,我只见宿主笑过一次。”
橘猫耳朵尖微微一动,无声地抬起眼。
“他刚刚在小位面觉醒,还?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因为气运之子。”系统想起当初时倦唇边那个一闪而逝的弧度,“再?后来,宿主过完一个位面,记忆开?始恢复,我就再没见他笑过了。”
橘猫忽然一怔。
系统撑着脸,一眨不眨地看着橘猫:“宿主想起过去就不会开?心,那他以前是不是从来没开?心过?”
橘猫只有沉默。
……它怎么知道。
它从来都看不懂对方想的是什么。
系统:“以小见大。”
橘猫难得决定听听对方还有什么高见。
系统:“你?既然没有让宿主开心的能力,就不要和气运之子抢他。”
橘猫:“……”
它就不该对这傻逼的话抱什么期待。
大门就是在这时候被推开?的。
系统转过头,乖乖叫道:“气运之子大人。”
安非约尔停在房间里,低下头:“他人呢?”
系统:“宿主吗?他刚刚说有事出去了,没说去哪里。”
有事?
这皇宫里的人时倦一个都不认识,他的性格也不会主动跟别人社交,能有什么事?
安非约尔眉头微微一蹙,抬眸看向床角的橘猫。
橘猫正装死装得专心致志。
安非约尔直接提起它的后颈。
橘猫:“你?不要殃及无辜!”
安非约尔道:“我离开前?给监控设置了查询条件,但凡皇宫里检测到他的身影都会直接跟我报告。”
橘猫忘了挣扎,瞪大眼:“你?是变态吗?至于跟看犯人一样对他?”
他道:“但我没收到他出现在皇宫任何地方的消息。”
橘猫咽了口口水,眼神飘忽:“也不一定非得在皇宫啊……”
安非约尔将猫举起来,皱眉注视着它的眼睛:“他不可能出去。”
橘猫嘴角一抽,余光瞥见一旁系统那双金色眼睛,莫名地想起对方刚刚那句“你?没有让他开?心的能力”。
它怀揣着满腔自家主人被别的小妖精勾跑,自己不再?是主人最喜欢的宠物的悲愤道:“怎么不可能?”
安非约尔:“他一旦到皇宫边缘,再?想前进,都会被挡回来。”
橘猫一脸看傻子似的表情:“那还真是不巧,我昨晚才?被他用神力撕裂空间送到外太空,连路都没走一步。”
安非约尔蓦然一怔。
“他既然能把我送出去,要是想走,你?以为这里真的困得住他?”橘猫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你?以为他为什么会留在这里?那是他自己愿意!”
**
时倦从天宫回来,没回到他房间外的走廊,反倒出现在一片植物园里。
他坐在植物园中央最高大的榕树上,感受到体内空荡荡的神力,又看了看下?方距离足有五六米的地面。
……这个高度摔下?去,向来死得少伤得多,实?在很难让人不怀疑天道是故意的。
下?方有人抓着园林剪刀修剪着树旁的灌木丛。
忽然间似有所感,那人转过身,抬起头,同树上的人隔着枝叶遥遥对视。
那人朝他点点头:“下?午好,先生。”
时倦听见这句话,又看了看他的脸。
这张脸他有印象。
就是当初前?往原神星,将安非约尔接回联邦帝国的那个男人。
可对方既然会说出“下?午好”,明显不是对待认识的人的态度。
那人打招呼更像是例行公事,说完这一句便离开了。
时倦没见到其他人,也没试图下去,就坐在树杈上,望着植物园里几乎霸占了一半面积的红色山茶花。
不知过了多久,树荫下蓦然响起一阵沙沙的脚步声。
他低头,望见了熟悉的脸。
安非约尔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颊边带着血色,说话时声音有一点点哑:“主人。”
时倦应了一声。
安非约尔放缓声音:“你?怎么在那上面?”
“天道送我回来的时候就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不下?来?”
时倦默了片刻:“天道跟我打了一架。”
安非约尔皱眉:“他对你动手了?”
“没分胜负。”时倦道,“就是神力耗完了,跳下去不好降落。”
几秒钟后。
安非约尔声音尚能维持平静,却没能掩住眼底的笑意:“就没一个人路过帮忙?”
“见到一个。”时倦道,“但他好像不记得我。”
安非约尔怔了下?,立刻明白过来对方指的是谁:“他叫莱西,之前?是霍瑟帝国的伯爵。”
时倦听着他的语气:“后来你让他来做园艺师了?”
安非约尔顿了下?:“嗯。”
时倦:“为什么?”
让一个伯爵做园艺是什么道理?
安非约尔安静了一会儿:“我小时候……刚出生两年以后,逃亡的飞船遭到袭击爆炸,是他干的。”
整艘飞船从他母亲霍瑟皇后到侍卫厨娘,足足上百人,可袭击爆炸以后,却只有他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孩子活下来了。
光听着都叫人觉得不可思议。
“飞船被袭击那天,把我塞进胶囊舱里的侍卫是他的人,我出生起他就知道了我的精神力等级,他想让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独自教导我长大,等拥有继承权以后,再?把我接回去执政。”
安非约尔语气很淡:“我的确回去了,唯一和他设想不同的是,我不是他养大的。”
所以没有成为莱西用以夺权的棋子。
时倦看着他:“所以让他来看管花园,看着他最渴望的帝国在你手上发展壮大,自己却碰不到?”
“他失去了独自行动的能力,但没失去精神意识。”安非约尔垂眸,“眼睁睁看着追求了一辈子的东西落到别人手里,不是很刺激么?”
时倦沉默。
安非约尔半天没听到他出声,想起对方视众生平等的处事态度,怕对方觉得自己太残忍,忍不住辩解了一句:“我都没要他的命。”
时倦仍旧没说话。
安非约尔抿着唇抬头:“主人……”
时倦平静道:“只是因为这个?”
安非约尔一愣。
“原神星向来隐于宇宙,外?人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时倦道,“就我所知,去过原神星的联邦人除了你?,只有他。”
片刻的凝滞过后,安非约尔嗓音很低:“当初上书侵略原神星的人……就是他。”
没要莱西的命真的只是字面意思——没有要命,但让其吃过的苦头绝对比死还难捱,如今也不过是把人折腾得奄奄一息再经受不住才会扔到这里。
空气再?度安静下?来。
安非约尔动了动唇:“主人……你要不先下?来……”
他话没说完就是一顿。
时倦看着他:“我下?不去。”
安非约尔安静片刻:“下?得来的。”
“我接着你?。”他微抬着头,黑眸被阳光映得晃啊晃,轻轻地道,“主人,你?能把你?交给我么?”
时倦垂眸盯着他看了会儿。
而后,他忽然纵身一跃。
树下?的男人上前?,张开?手将他接了个满怀。
时倦趴在他肩上,转头看着他的侧脸:“重么?”
好歹也是曾经当过神的人,无论神力还?是精神力加持下?力气怎么都不会小到哪去。
安非约尔搂着他的身体,问道:“可以要酬劳吗?”
时倦:“什么酬……”
接着就被人摁在榕树的树干上。
时倦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眼前人便亲了上来。
安非约尔一只手依然搂着他,另一只手则从他的肩膀移到脑后。
时倦身后就是树干,身前却被人死死按着,唇齿间的激烈到极致,几乎尝到了血腥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分开?。
安非约尔头埋在他的颈间,低声道:“主人。”
时倦“嗯”了一声,见他还?抱着:“你?松一下?手。”
对方抬起头,抿了下?唇:“你?真的很讨厌我碰么?”
“……”时倦没想明白他这个逻辑,“没讨厌,是我衣服脏了。”
榕树才?刚被改行当园艺师的莱西处理过,浇的水都还没干,他穿的又是白衬衫,不仅薄还?颜色浅,此刻被水染湿了一大片。
安非约尔只看了一眼,便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
时倦道:“你?不用……”
“你?要是不穿,我恐怕没法放你出去。”
“……”
最后是找了最近的空房间。
时倦换下那件满是泥水的衣服,带着一身水汽走出浴室,便有人缠了上来。
直到被吻上的那一刻,他也没想明白这不过分开?半天时间,对方究竟是怎么从自顾自生闷气这一阶段直接过渡到时时刻刻黏着他的。
温暖的,柔软的,灼人的触感,带着潮湿的水汽。
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安非约尔小心地蹭了蹭他的脸颊,轻声道:“主人。”
时倦顿了几秒,方才应了一声。
安非约尔道:“可以再?靠近一点吗?”
时倦低头看了一眼:“还?要怎么近?”
抱的力道再?大一点,估计能直接骨折了。
“不是这个。”安非约尔笑了下?,“不是零距离。”
时倦听着,眨了下?眼。
对方睁着双漂亮的黑眸,眼里染了水汽,影影绰绰间漏出一点点热烈而滚烫的火光,又好像禁锢着却叫嚣要冲破牢笼的野兽。
“主人。”他轻声道,“你?愿意要我么?”
时倦安静了片刻:“我没用自己的身体做过,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安非约尔闻言,眼底露了笑:“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试。”
诚然如橘猫所说,虽然在最后一个位面他们有过一次关系,但那时的时倦完全是神魂状态,实?体都没有,自然也没有生理反应。
那一次与其说是两个人的贪欢,不如说是一个人的沦陷。
可这一次不同。
无论是他,还?是他,用的都是自己的身体。
时倦还真的应了他那句慢慢试,哪怕做着最私密的事情,也始终不急不缓,将程度把控得缱绻又缠绵。
身下承欢至此,安非约尔攥着对方浴袍的手指蜷曲着,掌心被濡湿得滚烫,床单上洇出潮湿的痕迹。
眼前不知被汗还?是水染得昏黄模糊,他张了张嘴,嗓音暧昧暗哑:“主人。”
时倦轻轻“嗯”了一声,吻了吻他的发间。
眼前人是他从青葱年少时便爱慕至今的神明,清冷,干净,又如隔云端。
如今却因为他染上了尘世的颜色。
安非约尔蓦然想起多年前在原神星,正是黄梅季,他在某个潮湿又迷乱的雨夜里惊醒,掀开?薄被,最后睁着眼到了天亮。
第二日他走进神殿的藏书阁,站在分类为生物与健康的书架前,冥冥间一抬头,便撞进蜿蜒的旋转台阶上那双金色的眼睛。
那时的他懵懂,莽撞,又不得章法?,一路沿南墙行至大雨尽头,却在将醒时遇到他的神明,陪他做完了那场荒诞又盛大的经年旧梦。
一直闹到夜晚,时倦感受到身边的人手臂搂上他的肩膀,唤道:“主人。”
他应道:“嗯。”
安静片刻,对方的声音再度响起:“晚安。”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应该还有一点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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