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朱从看见他起,脸色便青了,手?忙脚乱地挡在两人之间:“苏苏,你过来干什么?,我不是叫你回去等?”
苏惟宁很轻地眨了下眼:“你把我支开就是不想让我听到这些吗?”
小朱语塞。
苏惟宁却没有看他,绕过经纪人,停在时倦面前:“你的合同签完了?”
时倦看着他,应了一声:“嗯。”
“那天医院里那个狗仔的储存卡,你真的捡回去了?”
“嗯。”
“那天你之所以答应我想接你的请求,其实是为了把储存卡给我的经纪人?”
“嗯。”
依旧是没有犹豫的答案。
别说苏惟宁这个当事人,连系统都不知道他还干过这么?一出瞒天过海,忍不住道:【宿主……】
苏惟宁听了,脸上却没有太多的波澜,而是问道:“两天前?散场后,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出乎意料地,时倦沉默了几秒,才答:“你如果非要理解成真的,也不是不行?。”
苏惟宁咬住了唇。
“毕竟我最终拿到角色的确有你给?的这一分,说我是为你才来,从理论上来讲是成立的。”
时倦的语气并没有讽刺,也没有勉强,只是平铺直叙,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有些事,有名气的人来做比没有的方便很多?。”
而苏惟宁刚好有,所以他挑中了他。
很简单的道理。
系统听着这句话,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既视感。
苏惟宁身形一僵。
之前?听到他说捡了储存卡的时候,他脸上没有反应;听到他说威胁经纪人的时候,他也没有反应。
可如今听到对方承认那天雨中的话?只是逢场作戏,他脸上却忽然失了血色。
意外吗?
好像没多少意外。
——你为什么?要来剧组?
这个问题,就在两天前苏惟宁才问过,得到的答案却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妄念。
再后来……
好像也没有后来了。
毕竟除了那天大雨中那一番话以外,时倦也从来没说过别的什么?引人误会的话?,从来都是他自己主动靠近。
从在医院见到时倦的第一眼起,苏惟宁就知道,他是真的很讨厌和自己有过分深入的接触。
所以他拒绝告知名字,拒绝接送,拒绝感谢。
是苏惟宁自己不愿意。
他不愿意就这么?和对方了断,接近也好,了解也好,都是他一厢情愿。
他是影帝,人与人相处间那几分真假,他不是看不出来。
只是似乎一旦碰到时倦,他所有的防备都会自然而然地被丢到一边。
哪怕知道对方是在装,他也一样愿意陪对方去装。
因为在这场戏里,对方偶尔流露出的那一点点温情,都足以让他上瘾,再贪心不足。
小朱看不下去他这么?折磨自己,强硬地拉着他离开:“别问了,回去!”
时倦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旁的经纪人快要杀人的目光,点点头:“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别——”苏惟宁忽然挣脱开,慌乱地拉住他的衣角,却又在接触到他目光的那一刻声音不自觉低下来,“那,那你……”
时倦回过头:“嗯?”
苏惟宁眼里的光晃了晃,低声道:“你现在角色拿到了,那以后,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小朱瞪大了眼:“苏苏!”
时倦也怔了一下。
他转过身,疑惑地看了他两眼:“苏影帝,我当初在停车场好像问过你,你那时说要送我,究竟是出于礼节,还是想勾搭我。”
苏惟宁抓着他衣角的手?倏地收紧了,在衣服上抓出了密密麻麻的褶皱。
“我那时其实是倾向于前者,不过现在看来……”时倦手里拿着文件夹,用脊部轻轻点了点男人的额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还真喜欢我啊?”
“还是一见钟情?”
苏惟宁手?狠狠一颤。
“就算知道我骗你,利用你,可你刚刚是不是还想问我,能不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对待你?过去的就过去了,以后该当朋友还是朋友?”
时倦很少笑,就算偶尔有,也大多只是为了应景而非出于本意,整个人的情绪少得可怜。
如今难得的笑容出现在他那张脸上,更是艳丽得几乎刺眼:“网上都说苏大影帝眼光高又洁身自好,出道这么?多?年连绯闻都没传过。”
他放缓了嗓音,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幼稚又不懂事的孩子:“他们知道你的喜欢这么?廉价吗?”
苏惟宁站在原地,缓缓红了眼眶。
【宿主……】
“你闭嘴!”小朱猛地扬起了手?。
苏惟宁蓦然上前?,背对着经纪人,拥住了面前的人。
巴掌重重地击打在他单薄的后背上,疼得他浑身一颤。
经纪人没能收住手?的力道,慌忙去查看:“你上来干什么??!”
时倦被他抱得微微顿了一下,垂眸看了他一眼。
“你如果是想出名,所以才这样……那,”苏惟宁没有理经纪人的问话,磕巴着道,“那……”
时倦半天没听到后话,出声道:“所以呢?你一句话就能改变这个结果,所以要去跟导演说吗?”
“我……”
不是这样的……
时倦轻声道:“你敢去吗?宝贝儿?”
苏惟宁嗓子一紧,忽然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要告发我吗?我的殿下?】
为什么?故事中的懿德太子明知道他的侍读喻翎通敌,最终却偷偷烧了证据的信件,瞒下这一滔天罪孽?
为什么?时倦明知道苏惟宁一句话就可能改变合同的结局,却还能毫无顾忌地承认自己利用对方一事?
因为在这场关系里,主导者从来都不是掌握关键的那一方。
喻翎也好,时倦也罢。
他们才是被偏爱的那一个。
所以有资本有恃无恐。
无论戏中,还是戏外。
只要在这个人面前,他就永远学不会何为底线。
时倦看着面前摇摇欲坠的男人,眸光是一如既往的平淡:“苏惟宁,人不能活在想象里,我也不想陪你演戏。”
“我在医院帮你一次,现在利用你一次,你不欠我了。至于其他的,那是你自己的事,我没有责任为你的喜欢买单。”
时倦后退一步,挣开对方拉得并不紧的手?:“没别的问题,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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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你也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了,还想他干什么??回去了!”小朱脑袋大如斗,见当事人走了一个,只想赶紧拉着剩下那位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苏惟宁不知是还没从冲击中缓过来,还是单纯的心?如死灰,低低地应了一声,回头,蹲下身,去捡之前?被他掉在地上的剧本。
他捏着书脊,刚一提起,书就因为脱力掉了回去。
他又捡,书再掉。
循环往复。
苏惟宁双手?软得不成样子,指尖不住地发着抖,却再没力气拿起一本小小的书册。
小朱简直看不下去,上前?捡起剧本,扯着他的胳膊想要把人拉起来:“行?了,还杵着干嘛呢?我早跟你说了,越漂亮的人越是危险,像时倦这样的,那特么就是根断肠草。你为他伤什么?神,又不值得……”
“苏苏,朱哥,你们在这干嘛呢?”远处,于欣在休息室里久久不见人,忍不住找过来,晃了晃地上那人的肩膀,“苏苏,你怎么……”
苏惟宁约摸是听到声音,慢慢地抬起了头。
于欣的话?音瞬间卡在嗓子里,半晌挤出一句:“弟弟?”
他看着他们,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抱歉。”
眼睫一闪,瞬间染上了水汽。
苏惟宁无措地垂下头,眼前一片模糊:“我只是……有点难过……”
一句话说到末尾,已经没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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