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片场。
“咔!”导演从摄像机前抬起头,不耐烦地喊道,“停停停!”
苏惟宁收敛了表情,而?原本跪在他面前的男人从地上站起来,歉意地看?着导演:“抱歉陈导,我……”
导演蹭蹭蹭从场外窜到场内,对着男人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你他妈也知道抱歉?你看?看?你自己演的是个什么玩意?!我要的是理智,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喻相,所?以在他才会为自己一时兴趣搅动风云,所?以他外人看?来才会是个疯子!可他的内核是无情!可你呢?你他妈这就是个要被拉上刑场的死囚犯!!”
“噗——”不知是谁憋不住笑出了声。
导演猛地转头,狠狠往场外剜了一眼。
被他目光扫到的人皆是一抖,全?都低下了头。
导演接着看?向男人道:“你以前演的戏都是做梦飘过去的是吧?!”
男人被训得面红耳赤,死死攥着戏服,却一句话都不敢反驳,只声应是:“我知道,再给我一次机会……”
导演一挥手:“滚滚滚!去给我好好琢磨琢磨,给我把状态调整好!”
男人低着脑袋下去了。
苏惟宁一直等到导演歇火,方才开口:“陈导,现在要先拍下一场么?”
导演看?了看?他,叹了口气:“算了,趁现在有点时间,你也下去休息吧,等会儿再叫你,你之前状态很好,记得保持。”
打?发了两位主演,陈导回到看?台,一眼就看?到座位上正低着头刷平板的年轻男生,原本已?经熄得差不多?的火瞬间窜了上来:“还刷!这片子好歹是你的小说改编,你就不能关心关心?!”
男生看?着平板,维持着原姿势一动不动。
过了两秒,他抬头,顶着一双红得不行的眼睛,茫然地“啊”了一声:“又是小二出问题了?”
“小二什么小二,人家有名字!”
“反正演的都是我写?的男二。”男生抹了抹眼睛,“语气这么冲,还没消气呢?”
导演把自己往椅子里一扔,拧开一瓶矿泉水:“都快三十次了,他怎么就不知道开窍呢?!喂你往我耳朵里塞了什么?”
“耳机啊。”不过这片刻的功夫,男生已?经从迷茫呆滞切换成了嬉皮笑脸,“给你放首静心曲,帮你消消火。”
导演下意识想?要取出来,手刚碰到耳机,便有清冷的男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男生毫不意外地看?着导演蓦然停顿下来的动作,笑眯眯地道:“网上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博主发的,清唱,名字叫《神?谕》,现在已?经传疯了。你听听,是不是很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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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删?”
时倦站在厨房里,拧开火,在小锅里倒入牛奶。手机被他放在一旁的大理石太上,有男人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出来。
他没有看?手机,回道:“我要一个机会。”
那头的男人不知道是在哪里打?的电话,背景有很大的回音,但依然能听出来对方显然是压着火气:“为什么非要找我?”
时倦道:“找你最方便。”
那头的男人道:“我认为我们可以商量。”
“我不是在找你商量。”时倦从消毒柜里拿了只勺子,“只是告诉你。”
“你!”
“你没别的事?,我挂电话了。”时倦尝了一勺牛奶,好像有点甜过头了。
那头的男人深吸一口气:“你想?要什么?”
“晚点再说,我挂电话了。”
“诶不是等等……”
时倦直接摁断了通话,对着小锅思?考了几?秒,放弃了在往里面加牛奶的想?法,关了火,将它倒进杯子里,端了出去。
【宿主。】系统从头听到尾,此刻终于忍不住,【刚刚跟您打?电话的,是气运之子的经纪人吧。】
时倦“嗯”了一声。
【他为什么知道您的电话?】
“我告诉他的。”时倦拉开椅子,戳开微博,“昨天搭他们顺风车的时候。”
系统迷茫:【可我并没有看?到你们有过交流。】
要知道那一路上别说交流,他们甚至连对视都没有。
到底是怎么交换电话号码的?
“我下车的时候给他塞了张储存卡,上面写?着我的号码。”时倦打?开私信界面,“只要他想?找我,就能找得到。”
系统觉得自己满脑袋的代码都成了问号。
既然它当时没有发现,就说明时倦给联系方式的动作是隐晦的。
可就它了解,自家宿主想?做什么,从来都是大大方方地放手去做,永远不会避讳什么。
又是什么叫“他想?找我”?
那个经纪人和时倦之前认识吗?
为什么突然要找他?
还有刚才那通电话,系统隐约能听出来,应当是那个经纪人有什么把柄落在了时倦手里,所?以时倦才会跟他谈条件。
可这个把柄到底是什么,对方却从头到尾都没提过一个字,生怕隔墙有耳似的。
时倦没多?解释,略过微博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粉丝信,翻出一则发信人为“长虹剧组”的信息,点开。
那是一封邀请函。
曾经的时倦不玩微博,这个账号还是时倦昨天临时注册的,只发了一条内容:正是如今在网上大爆全?民疯传的《神?谕》清唱录音。
录音是时倦以那只文件夹里其中一首曲子为模板,自己改写?并演唱上传的。
很神?奇,时倦如今所?拥有的真正能算作他自己的记忆,其实只有上个位面里待的那一年多?,按理来说压根没接触过乐理。可一上手谱写?,反倒熟练得仿佛曾经做过无数次。
这样的情况,似乎只能归结于这具身体自带的天赋。
发信人深切表达了在网络上意外听到这条录音后?的惊艳与?对他本人唱功的欣赏,并恳切希望他能为他们的剧组创作并演唱主题曲。
系统道:【宿主,这好像是气运之子现在所?在的剧组?】
时倦:“嗯。”
【您是想?红吗?】
除此之外,它好像想?不到时倦特意创作出一首曲子甚至发到网上的目的了。
时倦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捧着牛奶杯子,感受着杯壁上的滚烫的温度,轻声道:“有的时候做事?,有名气比没有方便一些。”
**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很平淡。
因为学校临近毕业季,该上的专业课早早便结束了,如今不需要每天去学校报道。
趁着周末,时倦去了长虹剧组在本市的搭棚拍摄地。
得到消息来接他的是个挺年轻的男生,自称是如今正在拍摄的原著小说作者?兼如今的剧组编剧,笔名零一。
零一道:“知道我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吗?零一互补才能完美调和。”
零一道:“你在网上发布的那条录音我听了好多?遍,我超级喜欢你的副歌那一段!这真的是你自己写?的吗?太厉害了吧!”
零一道:“第?一次听我就知道你绝对会火的,你这嗓子条件要是还被埋没,那根本就是暴殄天物!”
“……”
这位小说家显然是个话痨,从见面开口说出第?一句话起,嘴巴就没停过。
时倦除了一开始打?的那声招呼,就没找到插话的机会,索性安静地听他絮叨。
一路来到影棚,小说家就因为剧本问题被人叫走了,走前来恋恋不舍地看?了看?他,表示等之后?有机会再找他继续聊。
时倦看?着他的眼神?,莫名觉得,对方可能是因为难得碰到一个愿意听他说话这么久还没有不耐烦发脾气的人,才会那么兴奋。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了一下。
时倦出了后?台,沿着指示牌一边往戏棚走,一边掏出手机。
屏幕上的来信人号码备注为“经纪人”,下方的信息框静静地悬浮在那:“找个时间,我们聊聊?”
时倦没有回复,将模式设置成静音,重?新扔回口袋。
而?此刻的发信人小朱坐在戏棚前的椅子上,半天没收到回音,继续敲字道:“还是说你就想?这么隔着屏幕跟我谈判?你说的机会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你究竟……”
他没能敲完,视线便是一暗,一道影子从后?方覆上来。
小朱猛地回头,便看?见了这几?天让他一直劳心劳力的罪魁祸首。
时倦站在他身后?,垂眸看?着他手机屏幕上没发出去的话,认真地道:“现在就不是隔着屏幕了。”
小朱“唰”地站起身,压低了声音:“这里安保做得很严,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跟别人进来的。”
小朱眼皮子直跳,就着方才没能发出去的信息问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时倦没有看?他,反倒抬眸看?向了他的后?方。
戏台上一幕正好演到末尾。
导演宣布了暂停,打?发了台上的人,招呼着众人开始给下一场布景。
苏惟宁穿着一身繁复厚重?的戏服来到后?台,喊道:“朱哥……”
一个称呼刚出口,他便蓦地停下了话头,一双眼微微睁大。
因为他看?见了此刻站在经纪人小朱身边的人。
小朱听到他的声音,身子微不可察地一僵。
最平静的要数时倦,他看?着苏惟宁,微微勾唇笑了一下:“苏影帝,别来无恙。”
**
“这是我们拟定的合同?,你看?看?,要是没问题就在这儿签个字。”人事?部的管理人员将厚厚一沓装订好的合同?纸放到桌上,比了个请的手势。
时倦托着合同?脊,翻书似的从头翻到尾,中间连停留都没有,不到半分钟的功夫便翻完一整沓,拿起笔在最后?一页签了字。
人事?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道:“你就不再仔细看?看??”
时倦合上笔盖,将合同?推回去,闻言莫名地看?了看?他,摇摇头:“不用,我都看?完了。”
人事?犹豫了一下,到底没多?这个不必要的嘴,道:“我现在去复印,待会儿会把全?部的剧本和原著两册给你,片头片尾两首需要在所?有拍摄戏分结束之前准备创作录制好,方便后?期剪辑。”
时倦点点头:“好。”
人事?又道:“这段时间你可以随时来剧组旁观找灵感,我会把工作牌给你。”
“好。”
交代好正事?,人事?抱着合同?风风火火地走了。
前后?不过十分钟,人事?又跑回来,将印好的合同?连同?厚成砖块的剧本一起扔过来,交代两句便离开去忙自己的活儿。
忙碌中的时间永远过得飞快。
自从上回去了一趟学院,弹了一首曲子,时倦就仿佛与?那所?学院完全?割离开来,既不曾主动去过,而?那里面又闹出过什么事?,也仿佛跟他没关系,完全?影响不到他。
五月末,艳阳高照了一个月的城市里难得降下一场大雨。
瓢泼般的雨水自苍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将路边的遮阳棚击打?得咚咚作响,狂风吹得人步履维艰,五步开外便看?不清人脸,十步以上能看?见的就只有白茫茫的水雾。
这天剧组收工后?,众人接连散场。
小朱将外套顶在头顶,朝苏惟宁交代了一句在这等,便拖着一旁毫无存在感的小助理去了不远处的底下车库。
苏惟宁卸了妆,将自己重?新武装起来,来到剧组的大门外。
恰好一阵风刮来,裹挟着冰凉的雨丝直往屋檐下扑。
苏惟宁后?退了半步,一片阴影却在这时张开在他头顶。
时倦一手撑着伞,另一只手则抱着本不知道什么语言写?就的厚厚的黑皮书,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苏影帝,需要伞吗?”
苏惟宁说不清自己那一刻是什么心情,指尖摩挲着,抹了抹眼睫上的雨滴,问道:“你今天来剧组了?”
时倦道:“我每天都有来剧组。”
这一点苏惟宁当然知道,因为每一次对方过来,他总能第?一时间就在人群中找到对方,再不自觉追随,像是某种奇异的条件反射。
只是,每一次散场后?,他想?要靠近之时再去寻对方,却永远也找不到人,仿佛对方过来仅仅只是看?戏,所?以总能掐着点离去,连一分一秒都不会停留。
这就直接导致这数日以来两人之间的谈话除了刚见面那天的一声招呼,剩下的都凑不够一手之数。
苏惟宁抿了抿唇:“你还没回去吗?”
“本来打?算走了。”时倦道,“不过我看?到外面下雨,想?着你会不会没伞,就回来看?看?。”
这话说得近乎暧昧了。
苏惟宁有点发怔,半秒钟后?,心跳不自觉快了起来。
时倦又问了一遍:“需要伞吗?”
苏惟宁下意识道:“我的经纪人去拿了。”
时倦点点头,也没多?说,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苏惟宁条件反射地拉住他的袖子,“你家远不远,这么大的雨回去方便吗?”
时倦听到这话,顿住脚步,语气里带上几?分似有似无的笑意:“你要送我回家吗?”
苏惟宁被点破心思?,不自觉躲开他的眼睛,视线落到地上,又旋转着望向对面那人的鞋子,纯白的袜子被扯出一段,再往上就是对方苍白而?骨节分明的脚踝。
他看?了几?秒,慌乱地移开视线。
时倦不知道他那千回百转的心思?,撑着伞靠近了,出声道:“嗯?”
苏惟宁被他这一声问得身子一麻,后?背抵在墙壁上:“要是你不嫌弃的话……”
“好。”
苏惟宁一怔:“那,我让他们快点……”
“不用。”时倦并肩站在他身边,望着眼前的茫茫雨幕,“这种天气还是让他们慢一点,小心一点的好。”
苏惟宁莫名有点酸,他将情绪压下去,低低地应了一声。
雨仍在下。
苏惟宁只安静了不到半分钟,便出声道:“你现在是《长虹》的主唱了?”
“算是。”
“任务重?吗?”
“还好。”
“给电视剧写?歌和你以前创作感觉一样吗?”
“苏影帝,”时倦偏过头看?他,“你到底想?问什么?”
苏惟宁犹豫了几?秒,下意识觉得此刻若是选择隐瞒真实想?法是一个非常愚蠢的行为,只能坦言:“我以为一般创作者?都不喜欢参与?这种名利场的活动。”
时倦听着他就这么把自己工作的地方说成“名利场”这么个褒贬不明的词,轻轻眨了下眼:“我一开始的确没想?过来。”
至少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前,他的化?身是真的从未想?过扬名立万。
他只是喜欢音乐,只是爱唱,爱弹,爱写?。
就那么简单。
苏惟宁:“那你为什么……”
“你不知道?”
苏惟宁顿了一秒。
时倦转过身,轻轻叹了口气:“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真的没看?出来么?”
苏惟宁磕巴了一下:“看?,看?出来什么?”
“当初我的音频在网络上火出圈子,甚至被人转发的推特上,这世上正在拍戏的剧组那么多?,邀请我的也不止一个,可我偏偏选了你在的这一家。”
苏惟宁呼吸一滞。
“我每次来剧组的时候你都在,每次离开也都是你的戏份结束的时候。”
有雨丝飘进两人之间。
时倦放低伞柄,轻声道:“你说我为什么要来?”
苏惟宁心跳漏了一拍,而?后?剧烈地跳动起来,似要将全?身的血都推到脸上。
时倦用指节碰了碰他的脸颊,触到一片烫得灼人的温度。
他低头,在男人耳边轻轻道:“因为你啊。”
**
小朱没想?到自己不过去取了个车,回来就看?见外面那位搞得他焦头烂额的祖宗出现在他手底下的祖宗身边。
两个祖宗面对面站着,撑着伞。
其中一个看?起来倒是没什么不对,就是另一个眼睛水润,耳朵尖红得差点滴血。
小朱心头一跳,猛地插到两人之间,死死瞪着时倦:“你们怎么碰上了?!”
时倦还没说话,苏惟宁便先一步挡在他面前,道:“现在外面下雨,所?以我让他搭我的车回去,免得被淋到。”
小朱转头瞪着他。
苏惟宁接着道:“既然车子开过来了,那我们现在回去吧。”
小朱张了张口。
苏惟宁却压根没打?算听他说话,也没接他特意多?拿的伞,拉着时倦便往车门的方向走,头也不回道:“朱哥,来开车了。”
小朱伞一歪,被扑面而?来的冷雨糊了一脸,只觉得心里一凉。
**
车子一路开到小区外面的十字路口。
时倦刚下车,便有人从后?座探出头:“你路上小心。”
“好。”
“到了给我发个信息。”
“好。”
前座的小朱捏瘪了一只矿泉水瓶。
苏惟宁丝毫不觉,正想?再说点什么。
时倦忽然俯下身,膝盖靠在座椅上,掌心覆在他的唇上:“好了,我先回去了。”
**
车门刚一关上,小朱便按下车锁,整个人以瑜伽的姿势从驾驶座中央的缝隙里探到后?面,将副驾驶上的小助理吓得一哆嗦:“你到底怎么跟他走到一起的?他之前不是已?经走了?”
苏惟宁目不转睛地望着玻璃窗外那人的背影,答道:“后?来有事?又回来了。”
小朱:“然后?你就邀请他一起了?”
苏惟宁回忆了一下之前的对话,脸有点发烫,“啊”了一声:“差,差不多?。”
小朱手抠着座椅上的真皮,斟酌一下:“苏苏,你觉得那个时倦,他人怎么样?”
“很好。”
“还有呢?”
“特别好。”
“……”
没救了。
小朱心底叹息一声,想?到自己手机里和时倦谈的那桩交易,到底是没忍心打?击他。
大约是这么多?年来,苏惟宁一直都只有他一个经纪人,而?他手底下也只有苏惟宁这一个艺人。
除了工作,他对苏惟宁其实更多?的像是对待自己儿子。
外人只道苏惟宁一生顺风顺水,不用怎么努力就能达到别人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却没人知道成名以来,苏惟宁吃饭喝水都要先想?想?会不会被人拍下来,更没人知道他的过往曾经像新闻一样被人扒出来,放到网上评头论足。
苏惟宁就像一个被雕琢成像的瓷娃娃,在展柜里被人捧,被人踩,被人赞扬抨击,被人从头发到脚尖剖析得头头是道,却永远逃不开玻璃柜的桎梏。
无论出现在哪,别人最先想?到的都是他闪闪发光的影帝名头,最先给出的反应永远是惊叹和疏远,却不会想?到他也是个正常的人。
那些在旁人眼里看?来非常矫情的“孤独”,在他身上却是真实存在的谬论。
小朱曾经问过他,既然那么不喜欢这样,为什么不退圈。
而?那时苏惟宁回答的是:“退了也没用。”
他年幼不知事?时被家人机缘巧合送去戏场成为童星,就早早铺垫好他长大后?在他人眼里的初始印象没得选。
当然,其实若是他愿意主动,要交到朋友其实也不是什么难题。
是他自己迈不出那一步。
他一方面想?要身边有这么一个人时时刻刻陪着他,另一方面又不敢接受。
因为他从小就在那个名利场浸淫,对待旁人的态度便总是忍不住带上犹疑。
——他愿意跟我好,是因为我的人,还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这种思?想?其实非常病态。
小朱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苏惟宁这样,其实算是某种程度的被迫害妄想?症。
所?以,苏惟宁选择站在高处,接受万众瞩目。
而?如今,好不容易有那么一个人,可以让他主动放下戒备心,那样热烈又义无反顾地朝对方奔跑过去。
所?以啊,小朱如何忍心告诉他,说出“你觉得特别好的那个人,其实居心叵测又功利心。他手上还握着能让你身败名裂的证据,甚至以此做把柄要挟别人”这种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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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你是想?做什么?】
苏惟宁信他的话,系统可不信。
因为它知道根本不可能。
时倦撑着伞,伞面稍倾,踩在满是积水的人行道上。
他看?着地面上不断溅起的水花,轻声道:“做个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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