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又开始回到了之前那样爱和宁长生瞎开玩笑的状态。
就好像是两个人之间从来都没有发生过那一段矛盾一般,大家都很默契的选择性遗忘了那一段。
翘掉了上午的课,两个人躺在宿舍里补充着睡眠,宁长生侧着身子抱着被褥沉浸在一波又一波的梦境之中,却丝毫不知道今日先生在学堂里发脾气了。
因为整个学堂里一个班三四十个座位光是没来的就有三分之二,而剩下的人虽然人坐在那里也都没精打采的——这哪里像是一个响彻三国的书院课堂上该有的样子,就像是一群世家子弟刚从酒楼里出来宿醉未醒。
这件事情闹到了院长那里,院长没有办法,为了安抚住自己的手下这些先生的情绪,只好让书院的执行者出来,将这些贵族班的学生一个个的拎到操场上来,一一处罚。
宁长生来之前一直和自己说只需要好好进学,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可是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被拉下水。纵使她在心中多番暗示自己,不会再有下一次,可是事实上..她确实是下水了。
苏越说得对,她终究还是没能幸免。
大家懒懒散散从书院的各个院子里出来聚集到了绿油油的操场上,苏越挨在宁长生的旁边走,眼神还有一些迷蒙。执行者手中握着木棍跟在她们后面,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在驱赶她们,实际上不久前宿舍的院子里——
执行者们手中握着木棍站在门外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心中有了数,
抬起手轻轻扣响了房门,语气恭敬一点也不像是来抓人的样子:“请问里面有人吗,院长请你们去一趟演武操场。”
...
所以这些小世勋们根本不是被‘拎’过来的,而是被请过来的。
所谓的‘拎’也不过是院长为了自己面子上过得去对外所言罢了,这个老头贼得很。他知道这些人他得罪不起,但是又不能放任不管,所以才私下吩咐了这些执行者。
大家都来了,林少安自然也来了。
林少安昨天晚上在下面差点丧命的消息根本瞒也瞒不住,毕竟这块地方鱼龙混杂,想要将一个消息瞒得密不透风简直太难了。大家在看热闹的同时也在私底下猜测着下这个狠手的人到底是谁,虽然林少安也在寻找这个人。
苏安看到自家姐姐走过来的时候就特地凑上前来和她说了一下这个消息。他们的人不仅仅是只盯着地底下而已,地上的也一样。
苏越一边打量着林少安在阳光下略显苍白的脸色,眼神之中的惊讶也显露了出来,她实在想不出林少安会被怎样的人差点收了命去。
不过不管是谁..她还挺佩服的。
至少在这样的局面下,她是没有把握做到将人弄成这个样子还不暴露身份。
这样想着,眼神不由自主的就落到了旁边的宁长生身上,苏越也不知怎么的,看到宁长生就很自然的将她和刺杀林少安的那个人联系到了一起。
这个想法非常的天马行空。
宁长生的侧脸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非常的立体,整个人透出一股很安静的味道,就像是一个恬静话少的冷美人。
光是这样看外表的话,苏越想应该没有人会把这个人和一个狠戾的刺客联系起来,虽然她领略过对方的身手,知道这人确实有这样的本事。
“听说林少安昨天晚上差点被人弄死。”
苏越想了想,还是把这个消息说了出来,她就这样近距离的看着宁长生,对方脸上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当然,前提是要这个人有表情变化,可是宁长生会有吗?
当然不会。
会惊讶吗?她也懒得惊讶,因为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她做的,她比任何一个人都要事先知道林少安昨晚差点丧命,特别可惜的是‘差一点’。
当然,虽然懒得掩饰,但是嘴上还是需要应和一下:“他这个人一点也不懂得低调,四处树敌,被人盯上也不稀奇。”
宁长生的语气淡淡的,对苏越透露出来的事情一点儿不在意,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分给站在不远处一脸病气的林少安一点。
整个人显得异常的平静。
左右也不会有人怀疑到她的头上来,虽然她和林少安的矛盾已经是人尽皆知了,不过她平时低调得好。就算是林少安本人恐怕也不会想到...宁长生对这一点还是很有自信的。
看起来是再平常不过的反应了。
可就是因为这样过于淡然的反应反而让苏越有了另外的想法。
她略微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不久前才说好要和对方做朋友的,将心比心,既然宁长生不想透露太多,那自己也没有询问的必要,做到心中有数就行了。
烈日炎炎的,院长把大家召集到一起说着些有的没的,冠冕堂皇。
许多人站了一会就有些不耐烦了,可是碍于老头的面子却又不得不听下去。
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肆意妄为着,也不好一点面子也不给人家。
苏越也觉得热极了。
早晨才洗的澡这时候身上又开始黏黏的了,阳光下的空气温度也很高,而空旷的操场上这时候也没有风。
内里的衣衫早已经湿透了和背部的肌肤贴在一起。
可是当转过头来看她旁边的人的时候,却发现宁长生正盯着院长旁边的小黑看得津津有味,脸上也没有一星半点的不耐烦。
这人气定神闲的模样,好像一点也没有被室外的高温所影响到。
空气中微微吹过的风带动额间丝丝碎发,苏越没有在宁长生光洁的额头上看到哪怕一点汗珠。
还真是奇了怪了,性子冷淡也就算了,难不成人还真的是冰山变的吗?
这样想着,仿佛是为了证实些什么,原本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很自然的就抬起来握住了宁长生的。
这一握还真的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事情。
苏越从来没有想过,这世界上会有人真的给人感觉像是山间的清泉水。
她感觉到宁长生的手背传来丝丝凉意,虽然说没有真的像是冰块那么夸张,可是和她自己皮肤上的温度一对比,确实是相差甚远。
“你是移动的冰块吗?”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手上也仍然还是握着这双手没有松开,因为在这种炎热的环境当中,宁长生无疑是一个最佳的降温选择。
苏越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任何的不妥之处,她只觉得宁长生的手握起来很舒服。她抬起头,对上了宁长生那一双清冷的眸子——瞬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周围的温度可能因为这一眼都降低了好几度。
看吧看吧,最好多看两眼,第一次觉得这样冷嗖嗖的眼神还有些用处。
宁长生用她的行动回答了苏越的问题,是的,我就是移动的冰块。
另一只空闲下来的手毫不留情的拍掉了苏越的手,发出‘啪’的一声清脆的响,然后将自己的双手背到了身后去。这样的举动就好像是再防止苏越再一次突然袭击,虽然她的手背上..还残留着某个人留下来的点点余温。
她,不是很喜欢被人触碰,虽然这人的触碰让她并不反感。
也不是很喜欢和人相处,尽管苏越已经打破了其中一条成为了一个例外,但是并不代表另外一条原则也能够跟着打破。
“哇,你这个人真是..很疼诶。”
苏越拧着眉毛捂住自己的手,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脸上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要不是宁长生知道自己手下的力道,还几乎真的要以为这一下有多重了。
只是可惜的是,宁长生根本不买她的帐。
而且还不动声色的移了一下脚下的步子,往旁边去远离了苏越一点。
苏越:....
-
虽然大家来到这里的目的并不是读书,但是该有的考核还是一样少不了。
转眼间大家已经入学有一段日子了,先生们对于两个贵族班早就有诸多不满了,到了该考核的是时候也是积极主动的组织,就是想要给这些学生们一些难堪。
策论考核就在眼前。
而两个班里可以称得上是认真来念书的人,也就只有宁长生了。
她就是特别不合群的那种,别人下墓她念书,别人睡觉的时候她念书。
久而久之先生也发现了这群世勋里头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可塑之才,于是宁长生自然而然就成了先生们关注的重点。
苏越发现最近宁长生的身边除了自己之外,还多了另外一个‘狗都嫌’。
而且是赶都赶不走的那一种。
骁乐不知道最近哪根筋不对了,一有空就从隔壁的教室跑过来围在宁长生的旁边转。
左右教室里每天都空很多空位,他随便坐在一个位子上,先生反正也认不出他来。
最开始的时候宁长生被烦得几乎要动手打人,因为林少安的缘故,连带着对骁乐此人也没什么好感。毕竟这两个人是表亲,蛇鼠一窝这种说法宁长生还是很信奉的。
可是后来发现,骁乐这个人好像真的和他表弟林少安不一样,这两兄弟完全不是同一类人。
在发现了对方没有恶意之后,宁长生也就听之任之了,没有再动不动就要揍对方,但是也只是将此人当做一团空气罢了。
虽然这一团空气着实很烦人。
而骁乐也终于渐渐将自己的目的摆到了明面上——
“宁长生我求你了!”
“这个兵法策论我要是不及格的话,我爹会把我打成残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