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扬帆,船起航,碧波粼粼,江河涛涛。
巨大的甲板上,一缕炊烟缭缭,诱人的香气散溢而出,船舱里面的船客被这股香气诱的肚子里面的馋虫咕咕叫,手里的窝窝头顿时不香了,咳,船上不缺水里的鱼儿虾的,可嘴里嚼的总是不对味。有的人经不住,就出船舱,去甲板上张望,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这么香,指不定还能有幸蹭一口。
“师父,好了没有?”
少女娇俏的声音,催促中带着央求。
“差些火候。”然而男子的话,则是平稳淡然、不骄不躁。
大船甲板上,架起了个小灶,上面放着一口锅盖着盖子,那诱人的香味正是从这锅盖下溢出来。
身着鹅黄衣裙的少女,半蹲在地上歪头看了看火,再抬头就看她师父坐在小竹椅上,手里拿着把折扇,微微倾身,在那火口扇了扇。
青衣男子收了手后,注意到少女的视线,折扇一拢,在她额际轻轻一敲:“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就这点出息。”
回东海要从临安走,嘉兴城离临安不远,他们也不着急赶路,就选择乘船,逆江而行,顺便游览春日两岸风光。
江南松江鲈鱼一绝,天下皆知。
不过想要吃到正宗又好吃的鲈鱼可也不是件容易事情,除了那松江出产的鲈鱼,最重要的还是做鲈鱼的厨子,在这船上怎么能碰到好厨子。
但是,这里有除了生孩子不会,什么都会的黄药师。
给船家一点银子,搭了个小灶,再买口锅,鲈鱼都是他们自己买带上船的。
“难得师父亲自下厨,徒儿可不就是期待了。”
思央揉了揉额头,把折扇从黄药师手里抽出来,眼下日上头,即便是春日还是有几分热度,她拖了条小马扎挨着坐过来,孝顺的给师父扇风凉快凉快,眼睛却还是盯着那口冒着热气的锅。
黄药师无言的看着她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给他扇的扇子,挥开她嫌弃的道:“还不快去拿碗筷。”
“得嘞!”思央立马跳起来颠颠的去拿碗和筷子。
鲈鱼还需清蒸,才能吃到它最好的味道。
盖子一揭开,那令人难耐的香味一下子扑鼻而来,顿时让人口齿生津。
船上客人更难耐,可也只敢远远的瞅一眼,从刚才那少女随意露出的一点轻功就可看出,两人是江湖人,他们普通百姓可不敢随意招惹,还是老实的闻闻香味得了。
松江鲈鱼刺少,肉嫩,不需要用太多作料,清蒸出来,鲜美无比。
少尝一口,鱼肉细嫩,鲜美多汁,入口即化,清香绵长。
思央一口下去就没停住筷子,等到把那条鲈鱼吃秃了一块后,扭头就看黄药师正看着她,在她转头后,他的眼神中则露出些无奈道。
“姑娘家,有你这么吃相的吗?”说着他掏出一块手帕,倾身在她嘴角轻轻擦了擦。
思央伸舌头在嘴角处舔了舔,抬眸视线双对。
“谢谢师父。”她道。
黄药师手一顿,面色不变,将手中帕子塞给她,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道:“嗯,慢慢吃,没人跟你抢。”说罢,若无其事的回身稳坐,眼睑微潋不知在想些什么。
思央自然是不会吃独食的,夹了好几块沾了满满汤汁的鱼肉,送到跟前:“师父这么辛苦做出来的鱼,才应该要多吃一点。”
“得了。”他笑骂:“少在师父这里卖乖。”
思央不以为意:“我也就在师父面前卖点乖。”
黄药师:“……挺有自知之明。”
思央不以为耻,似乎还有点傲娇。
·
“渔阳帮的人又在前面。”
“快快快,都去准备。”
正在师徒两人细细品尝鲈鱼鲜美滋味的时候,他们所在的大船上突然传出嘈杂声,有人在船上跑动起来。
思央随手拦下一人问:“出什么事了?”
那是船上的舵手之一,这时候苦着脸道:“姑娘有所不知,这条江上运河线都是属于渔阳帮的地盘,我们这些走船的,但凡的路过都要给些孝敬钱,往年也还好,可如今要的钱是越发的多,来回走一趟船,赚的少给的多,都快吃不消。”
这艘船并非是典型的客船,船上装的货物最多,多是来往做生意的客商。
渔阳帮在此剥削,船票递增,客商苦,船家也是有苦说不出。
“又是渔阳帮。”
思央站在船栏往前方眺望,果见在前面不远,有两艘船在靠近,船上竖起的旗帜上写着斗大的‘渔’字,正是渔阳帮的船。
“难道江南七怪没这些人解决掉。”那日在酒楼,江南七怪抓住几个渔阳帮的小喽啰们,看意思是想让他们带路去挑渔阳帮的总舵。
“七怪虽武功平平,不过渔阳帮也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至于挑不过。”黄药师站在她身后道。
“既然是乌合之众,官府怎么不把这群水上毒瘤铲除。”
黄药师闻言,眼中闪过痛恶之色,冷嗤道:“当今南朝,早已腐败不堪,朝廷恶政,奸臣把持,宁宗登基,不图北伐恢复故土,沉迷酒色安逸,对金贼俯首称臣,上有策,下效仿,百姓又如何能指望那些尸位素餐者护他们周全,为他们主持公道。”
北方半壁江山被金国占领,南朝虽繁华似锦,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百姓的苦楚,只有深刻体会才知道。
提起朝廷,黄药师难得情绪如此外露,思央看到他眼底掩不去的愤慨,也并不意外。她的师父出身江浙世家,书香门第,祖上在宋太祖时候立有大功,封侯封公,历朝都有人做大官,高宗绍兴年间因秦桧冤害忠臣岳飞,其祖父作为御史为岳飞伸冤遭到贬官暗害,全家充军流放云南。[1]
他从小就读了很多书,等到学习了武功,也不去如家人所愿去考科举,放纵心性,在皇宫衙门等地张贴告示,指斥朝廷腐败、恶政。所以黄药师的‘邪’除了在江湖上行走行为乖张,喜怒难辨,邪气凛然之外,非圣毁祖、谤骂朝廷,肆无忌惮,说出天下百姓不敢言事实,才是他的‘邪’字由来。[2]
“师父想要南朝光复北方江山。”
黄药师,深眸一潋,叹道:“谈何容易。”
思央没说话,只是伸双手包住他的手,紧了紧力道,像是无声的安慰。
江风起,吹的两人发丝飞舞,纠缠交错,青衣与鹅黄,就像江河两岸盛开摇曳的迎春花。
恰在此时,船身一顿停了下来。、
“那边怎么打起来了!”
有人高声叫喊道。
就见渔阳帮的两艘船突然出现了骚动,船上的人似乎在互相动手。
“难道是出了内讧。”船上舵手们欣喜的道。
“好像……是江南七怪?”
没办法,江南七怪几个人标志性太强,即便是离得有些距离,思央也把人给认出来,还真的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
显然江南七怪是和渔阳帮的人打起来。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上的船。
“不止他们。”黄药师发现了除了江南七怪和渔阳帮以外的其他人。
想让船家靠近些,但是他们怕遭遇池鱼之殃,只肯在稍近一点的岸边停靠,前方路被堵住,他们也不好往回走,先观摩情况,若是不好的话,再做打算。
“哎呀呀,正宗松江鲈鱼,叫化子有口福咯。”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画风。
刚准备和黄药师一起下船的思央,就见身穿满是补丁衣服的男子,蓬散着头发,一屁股坐在她师父刚才的椅子上,端着那盘没吃完的清蒸鲈鱼,丝毫没嫌弃的享用起来,嗯,从他那脸上毫不遮掩的满足来看,的确是享用。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工作有点忙,还有点卡文,那个都卡,更新慢了点。
[1][2]:黄药师身份解说,来自原文资料
。
黄药师的出身来自原文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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