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

马皇后这次被皇帝当朝斥责,并不只是因为德妃的手段,还有许许多多这天下至尊夫妻之间日积月累的矛盾,德妃的手段不过是个□□,让这对尊贵的夫妻有了反目的由头。

其实德妃这次也只是想给马皇后还有马家找些麻烦,让他们无暇顾及蜀中的太子而已,谁知道她仅仅放出皇后私下生活奢靡,又喜欢给宫人设私刑的证据以外,后面还有许多马皇后还有马家的把柄,她还没有来得及放,皇帝直接干脆利落地把皇后禁了足,并且夺了她的后宫的权柄,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不过皇帝这神来的一笔倒是省了她很多事,没有马皇后和马家在京城给太子出谋划策的,就凭太子那个草包,给他一百年他都攻不下蜀国来,等皇儿大胜的消息传来,她倒要看看大齐储君的脸面往哪儿搁。

皇帝就是再想着他看重他,也不可能视江山为儿戏,这就是他们母子的机会,德妃带着精致护甲的手在小几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思索着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娘娘,蜀中传来消息,朝廷拨给太子的粮草被山匪给劫了,皇后娘娘如今正在椒房殿大发雷霆吵着要见陛下呢。”

德妃的凤眸一眯脸上换上愤怒的表情:“这山匪太猖狂了,竟然连朝廷的粮草都敢劫,皇后娘娘怎么可能不生气,连我也生气呢,如今国库空虚,山匪这么一劫粮草,又给陛下添了不少麻烦。”

陈嬷嬷见主子为太子抱不平的神态,心里为主子点了个赞,主子这份谨慎她自愧不如,粮草的事情要不是娘娘曾经给她看过燕王殿下的信,她想破天了也不会想到这批粮草的被劫会有燕王的手笔。

不过这件事主仆两个虽然心知肚明,但是面上却要把戏份给做足了,她微微弯腰继续禀报着椒房殿皇后的动静。

“娘娘,虽然如此,但是皇后娘娘却把责任推到燕王殿下的身上来了,她一口咬定粮草被山匪所劫是燕王殿下的责任,是他没有把南边的匪患给解决了,扬言要把拨给西北的粮草补偿给

太子。”

“呵呵,果然是皇后娘娘的做派,错事都是别人的,他们永远都是对的,西北的战事如此紧张,朝廷拨的那点粮草还不够几十万大军塞牙缝,本宫绝不永许任何人打西北军粮草的主意。”

“娘娘消消气,陛下英明神武肯定不会动西北粮草的,胡族那边可比蜀国难对付多了,没有粮草燕王殿下就算再大的本事也对付不了胡族啊。”

“是啊,我们应该相信陛下,还是嬷嬷看得明白。”

“不是老奴看得明白,娘娘是关心则乱一时没有想到罢了。”

两人边聊着天边注意些窗户那边的动静,其实刚刚她们主仆两个虚虚实实的演戏也只是演给宫里的钉子看罢了,相信经过这一遭没有人会把粮草被劫的事和燕王联想到一起了。

椒房殿的皇后听到德妃宫里的汇报后,果然打消了对燕王的怀疑,论谁最不希望太子能攻下蜀国燕王算一个,而粮草又被劫的这么突然,她想不怀疑他都不行,从萧蓉那个女人和心腹的密语来看,粮草的事情燕王定然没有动手,如今西北战事如此紧张他能有这精力才怪。

不过他没有动手不代表他没有这个心思,如果他有哪怕一分的精力,她想他也是不会放过这个给太子添堵的机会的,所以他没有动手也不能说明就是个好的,这西北的粮草她要定了,可惜还没有等她有所计划,外面又有了关于她的风波。

大致意思就是皇后娘娘对于陛下的处罚非常不满,在椒房殿不但不积极地思过,竟然还变本加厉地折磨宫人,如今椒房殿每天都要秘密地抬出一具尸体,而每具尸体的外貌都是惨不忍睹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皮,这些宫人全是皇后娘娘折磨死的。

现在大齐两面开战,偏偏国库空虚连粮草都不能凑齐,可皇后娘娘作为一国之母,先是私底下奢靡成性,每天都要砸几筐子的上好瓷器,丝毫不顾及战场上的将士们还饿着肚子呢。后来被陛下责罚思过,不仅不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地折磨宫人为乐,如此品性如何母仪天下,朝堂上要求陛下废后的呼声一波高过一波,陛下虽没有明确支持皇后,但是对于立场最坚定的废后派也没有任何的责难。

马家和马皇后这时哪儿还有心情管粮草的事,就是太子都顾不上了,如果让陛下把皇后给废了,他们马家还如何谋夺大齐的江山取陛下而代之。

马皇后再也顾不得维持皇后的体统,摘去钗环洗净铅华穿着一身的素色衣裙徒步到御书房门口跪下请罪。

“陛下,臣妾枉为国母,自从被册封皇后以后,完全忘记了陛下打江山之艰辛骄奢成性,臣妾罪无可恕,不敢求陛下和臣民的原谅,愿自请去护国寺吃斋念佛赎罪,并为大齐祈福。”

御书房内的皇帝听着外面皇后如泣如诉地请罪和忏悔,脸色黑沉的让御书房内伺候的宫人连气都不敢大口地喘息,因为皇后娘娘的事皇上这几天的脾气有些暴躁,就连陛下的贴身大太监都被皇上打了板子,他们这些小人物如果稍微犯点错可不是打板子的问题了,说不定连小命都要交待了。

“安如海,去把皇后叫进来!”

“是!”

安如海一瘸一拐地去走了出去,他昨天不过犯了点小错就被陛下打了板子,如今伤还没有好利索就过来当差,没有办法谁让如今的陛下不长情呢,他敢说如果他敢休息那么一两天,御前大总管的位置铁定会换人,做人奴才难啊,做一个阴晴不定的皇帝的奴才更难!

皇后进了御书房二话不说就跪了下来,如今的她哪儿还有一国之母的雍容端庄,脸色苍白中透着黄,因为没有上妆本来就普通的容貌如今更是难看,皇帝的眼里飞快地闪过嫌弃,他的结发妻子竟然如此平庸,当时他是怎么想的娶了这么个不贤不德的无盐女。

“你要去护国寺?”

“是,臣妾罪无可恕,去护国寺一来赎罪,二来为陛下为大齐祈福。”

皇帝打量了皇后地神色,没有在她的脸上找到任何的不甘心和勉强,但是要他相信皇后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他是不信的,他比谁都了解他的皇后,惯好享受又对着权力有些非比寻常的渴望,这样的人能洗去铅华地吃斋念佛?挥手把书房内的宫人退下,皇帝声音温和地对着皇后讲起了条件。

“梓潼,护国寺你不想去的话可以不去的,只要你告诉我胜楠的消息,朝堂上的风波我会帮你平息的。”

皇帝已经不年轻了,自从坐上龙椅后,他就渐渐感觉到了力不从心,年华渐渐老去让他心中充满了惶恐,所以才会对西北的燕王多加防备,而蜀中的太子他也不是没有防备,不过没有对燕王那样重视而已,当然主要的原因还是太子的才干不如燕王出众,子壮父已老多么可怕的规律。

兴许真的老了,如今他特别喜欢回忆过去,这份回忆里李胜楠绝对是最不可忽视的存在,她的英姿飒爽,她的明媚娇颜,一遍一遍地攻占着他回忆里的每个角落,而那时的他更是意气风发枉少年。

所以他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找回李胜楠,不说见到她就是想起她,他的血液都会暴动好像又重回了少年时代,李胜楠回来他说不定会萌发第二春呢,就算不能也算了了自己的心愿,毕竟她是自己唯一一个爱的女人,他想在有生之年再见她一次。

皇帝温和的话语听在皇后的耳朵里却是无比的讽刺,这就是她的夫君,她为他生儿育女,一路陪着他从一个小小的侯爷到一国之君,如今她蒙了难,他帮她解决的条件竟然是让她帮他找回来他心爱的女子,她的心从来没有这么悲凉过。

“陛下,上次不是找到了胜楠妹妹的坟墓了吗?”

“马氏,你以为马彪找的那个假坟是怎么回事朕不知道?朕只是撤了马家几个官员的职,没有追究你欺君之罪,你就以为朕好欺了?马氏,朕再问一遍,胜楠到底在哪儿?你最好说实话,别误了太子!”

“如果我说李胜楠朕的死了,陛下信吗?那次之所以那么说只不过起为了保住马彪的御林军副统领的职位罢了。”

“贱人!你可知欺君之罪是何后果?”

听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真的早已不在,皇帝大怒抬起脚对着皇后的心口就是一脚,皇后被踹的吐了一口血,半晌话都说不出来,待缓过气来她悲凉地笑了,抬眼望着自己丈夫的眼睛直直地问:“陛下为了李胜楠如此大费周章,你可想过我的感受,我是你的妻子,你儿子的母亲,这么多年的荣辱与共,竟然比不得区区一个李胜楠吗?”

“贱妇,你拿什么跟胜楠比,当初要不是你胜楠怎么会离开朕?如今你还有脸跟她比较,你配吗?”

“哈哈,我承认我是蛇蝎心肠,可是当初陛下不是也没有阻止吗?不仅没有阻止还暗地里给了我好大的方便呢,如今斯人已逝再装深情不觉得晚了吗?”

“你住口,不要拿你那肮脏的心来猜度朕对胜楠的感情!”

皇帝的话如同刀子般凌迟着皇后的心,皇后看着对自己满脸恨意的丈夫,突然间对他心灰意冷,以后她只为自己的儿子而活,这大齐的江山是他们马家人流血牺牲换来的,绝对不可以落入旁人之手,只能是自己儿子的,想到此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对着皇帝软了声调。

“陛下,不管你信不信李胜楠真的早已在十几年前就香消玉殒了,过去的是是非非臣妾一力承担,如今臣妾就要去护国寺,出发前请陛下看在我们多年地夫妻情分上听臣妾一言,臣妾罪犯欺君,皇宫臣妾是不能呆了,但是臣妾的罪孽和太子无关,还请陛下不要迁怒于他,臣妾在护国寺会一心一意地祈祷陛下和大齐江山万万年。”

皇后冷静了,皇帝也从盛怒中回神,皇后的身后还有马家这个庞然大物,如今不是跟她清算的时候,再就是她毕竟是大齐的开国皇后,如果太难堪了,朝堂上下和民间又该诸多猜测,这对刚刚立朝仅一年左右,民心还未稳的大齐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皇后的儿子,大齐的储君太子,虽然自己对他有诸多不满意,但毕竟是自己花费了心思培养的嫡长子,目前他还没有废掉他的打算,就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他也得给皇后留几分面子。

“太子也是朕的儿子,朕自然会多加看顾,马氏到了护国寺安心礼佛,如果再有不是休怪朕不念夫妻情分数罪并罚。”

“臣妾定当一心礼佛赎自己身上的罪孽!”

皇后下去后,皇帝又坐回桌前,然后拿起一个卷轴打开,露出他日思夜想的娇颜,皮肤已经松弛了的右手轻轻抚摸着女子的笑靥,近乎低语的呢喃:“胜楠,朕不相信你没了,你一定躲在一个地方恨着朕怨着朕,对不对?朕会找到你的。”

自那次皇后说了李胜楠还活着后,皇帝也在全国范围内派人找寻,可惜这么久了还一无所获,不过皇帝打定主意不会放弃找寻,这已成了他的执念。

蜀中太子听说粮草被劫后,把负责押送粮草的人骂了个狗血喷头,这些人简直是蠢货废物,连个粮草都不会押送,真不知道母后和舅舅怎么派了这些人来,如今看来攻打蜀国的事是指靠不上他们了。

张则心里如同吃了黄连般的苦,本来还指望着京城来人一举拿下蜀国呢,如今出了粮草被劫这件事,太子殿下恐怕再也不愿意用他们了,这可如何是好?就在他愁地快把胡子都要拔光的时候,军营的号角响了,蜀国的军队第一次对大齐的军队进行了偷袭。

站在城墙上的赵申极目远望,这次他派人进攻大齐的军队,一则是怕他迟迟没有动作蜀王会疑心,二则也算给大齐的太子一个教训,算是给燕王的投名状吧。

抬起右手按住胸口,目光瞬间温柔了不少,那里是远在西北的妹妹托人捎过来的一个荷包,里面装了些金不换,听说是治红伤的良药,妹妹这是担心他在战场上受伤,有亲人惦记的感觉着实暖心,不过想起他向燕王的人打听来的消息,他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他失而复得还没有来得及见的妹妹竟然订亲了,这怎么可以,他的妹妹在前朝昏君的宫里吃尽了苦头,他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的补偿她,竟然就要被狼崽子给叼走了,真想去西北把那狼崽子大卸八块。

因为妹妹订了亲的事情,赵申的情绪明显不好了,从尸山血海中练就的冷煞之气,让他周围的人都缩紧了脖子,不知道大将军怎么了,怎么秦将军打胜仗回来,也没见他高兴,不过也可以理解,大齐太子的军队根本不堪一击,秦将军得胜那是再正常不过了,所以大将军不以为意也不奇怪。

远在西北的狼崽子柳秀才连着打了两个喷嚏,还以为自己的风寒还没有好呢,不过此时的喷嚏来的太及时了,正好帮他避开余夫人的娘家父兄,他们是为科举名额来的,自从他放出竞拍科举名额的消息后,西北甚至其他省份的富商都蠢蠢欲动,这些家财万贯的富商最不缺的就是钱财,钱财不缺了当然就要谋取地位,可是商户人家想进阶士族谈何容易,如今有了这么个机会他们怎能放过。

而余家人找柳秀才一来是来品品柳秀才的为人,余夫人给家里说了想把余家的嫡幼女嫁给柳秀才的打算,他们虽然相信女儿的眼光,不过还是来品品人保险,二来就是这科举名额的事情,他们想从未来女婿这里讨个便宜预订一个名额,他们可不想去参与竞拍,听说很多大商家都会参与,到时肯定会把科举名额的价格炒的高高的,他们余家虽然有钱,但是出去这么一大笔钱,他们也心疼啊,正好柳秀才管着此事,总归将来都要成为一家人的,怎么也得给余家些便宜不是。

柳秀才不知道他们竟打着把女儿嫁给他的心思,不过这是燕王宠妾的娘家人,虽然他不打算给他们便宜,但是也要给几分面子的,不能向对待其他商户那样直接赶人或者拒绝,这两个喷嚏打的正是时候,他正好以身子不适为由谢客,余家父子也不好强留,只好怏怏离去。

终于打发走了人,柳秀才墨眸微眯,看来他得给燕王殿下打声招呼,千万别被枕头风给吹着了,要不然这场竞拍他筹办起来难度就大了,而且筹的粮草数量肯定会大大缩水。

前院余家人才走,后院儿余夫人带着自己的妹妹余凝儿再次造访沈菀秋的兰院,沈菀秋愣怔,她还以为余夫人再也不会踏进兰院一步了呢,没有想到还是来了,今天她本来打算让燕王妃派几个人护送她去小顺子帮她置办的那个庄子看看,如今正是种花生和西红柿的时候呢,她得赶紧让人把田地给收拾好别耽误了农时,没有想到正准备出发,兰院却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余凝儿刚刚及笈,是余夫人的胞妹,与余夫人的明艳妩媚不同,她因为自幼喜欢读书的关系,身上带着书香有一股清丽婉约之美,这时与姐姐等在兰院的门口心里忐忑极了,听姐姐说柳先生饱读诗书颇有才华,她自幼读书最慕才子,所以姐姐给她找的姻缘她并不排斥,她知道以她的身份能娶她的无非是寒门学子,但是寒门学子她还真看不上他们的穷酸之气,这柳先生就很好,虽然他的家底也不厚实,但是前程远大啊,听说很得燕王姐夫的看重呢。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柳先生竟然有了未婚妻,还是个毁了容的,今天姐姐带她过来主要是刺探敌情,这样也好知道怎样取得柳先生的欢心,这沈氏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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