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

孙良才来了以后李桃花也不好再拉着沈菀秋诉别后离情,而是专注于听孙良才和柳秀才两人寒暄,别说这柳秀才还是有些段位的,只见他四两拨千斤地应付着孙良才,愣是没让孙良才摸清他的底细,孙良才面上笑眯眯,心里却对面前看似温润如玉没有任何攻击力的青年竖起了大拇指,年纪轻轻就心思缜密,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自然而然地升起了结交之心。

“秀才公不知此来甘肃有何要事要办,孙某虽然是一介商人,但是在甘肃的地界上还是能说的上几句话的,有需要孙某的尽管开口,沈姑娘和内人姐妹情深,我们也算一家人,秀才公千万不要客气。”

孙良才眯着小眼睛乐呵呵地对柳秀才说道,他觉得这次娶地这个老婆算是娶着了,虽然她有着上不得台面的娘家,每每她的娘家人过来打秋风时,他心里总要闪过一丝后悔的情绪,觉得他这次娶老婆好像又娶错了。不过看着李桃花平常管家理事待人接物样样拿手,而且对于他的风流韵事也是保持了一个正妻应有的大度,所以这一丝丝的不满被他强行压下了。

如今妻子的故人来访,无论男女在他看来都不是简单人物,他娶李桃花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她曾经是宫女的身份,还有她认识宫里人的背景,他孙良才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也有宏图大志的,经商虽然不能做官,但是不代表不能他的后代子孙不能做啊。

目前他正在联络各方面的人想改商籍为农籍,改成农籍他的后代子孙就能科举,就能让他们老孙家改换门庭,可惜跑了这么长时间送出去大手笔的好处,改籍的事情还是遥遥无期,不过人啊不能没有追求,有所求最好,有所求他们才能让他帮自己做事,柳秀才心里想到。

“听闻孙老爷特别喜欢稼穑,这样子不像个商人倒是十分像农夫啊。”

“哈哈,我倒是情愿自己是一介农夫,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平和自在。”

“没有想到孙老爷的愿望如此朴实,竟然想着当田舍翁,孙老爷不慕富贵真是令人敬佩。”

谁说我不慕富贵的,只不过如今富有了就想着贵了,可是这贵比富更难实现,要不然他费那么大的力气改农籍干嘛,还不是为了他的后代子孙能够科举能够为官做宰,虽然他的几个儿子全是酒囊饭袋,没有一个会读书的,但是不是有个词叫做未雨绸缪吗,他正年富力强以后还会有儿子,就算没有儿子他还会有孙子,他还不信他们老孙家出不了读书苗子了。

“哪里哪里,只是这田舍翁也不是好当的,孙家是商户要转行做田舍翁不容易啊。”

这句话绝对是孙良才的心声,想想自己送出去的那些真金白银的好处,他心里就抽筋似的疼,可见这改籍确实不容易啊。

“哦,还有这一说,我倒是有一位同窗他们家原先也是商户,如今家里早就改籍,听闻家里立志耕读传家了,孙老爷如果真想做田舍翁,我倒是可以问问我那同窗他们家改籍的事情。”

“那就有劳秀才公了,只是此事能成孙某但凭秀才公差遣。”

孙良才能把生意做这么大也是个有眼色的,柳秀才不可能会平白无故地帮他,对他肯定有所求,有所求就好,只要他能把孙家的商籍改成农籍,只要不是掉脑袋的麻烦事,他都会全力以赴,谁让改籍太难了呢。

听到孙良才的承诺后柳秀才和沈菀秋对视一眼,知道他们的事情已经差不多成功了,话已经说到这里了不如今天趁热打铁地办妥也好,当然他们不会傻乎乎地跟孙良才说他们来西北隐匿踪迹是为了避开太子,只是说在京城得罪了权贵,经过宫里的朋友帮助来西北投奔燕王,为了避免权贵的追查,特地隐匿踪迹。

孙良才不知道柳秀才说的话真与假,他得罪的权贵又有多大的权利,所以哪怕有改籍这么大的诱饵在前,他也有些犹豫,柳秀才一直观察着孙良才,见他面有犹豫之色,就知道他担心什么。

“孙老爷不必担心,我们得罪的那个权贵那是对于平民百姓来讲的,其实也只不过是个闲散官员,他们再能耐也是在京城地界,出了京城还真没几个人买他们的面子,我们隐匿踪迹主要也是为了避免麻烦,再有沈姑娘和尊夫人之间的关系,我们岂能把危险带给你们。”

孙良才飞快地在脑海里分析利弊,如果真像这柳秀才说的得罪的是个闲散官员,他还真没有什么可怕的,在西北这地儿,就是知府老爷都要让他三分,别说一个没有什么权利的京官过来了,这改籍太难了,如果柳秀才真能帮他把这事情办成,他担两份风险倒也值得。

“孙老爷,沈姑娘和燕王殿下身边的顺公公是异性姐弟,而我和燕王殿下的幕僚公孙亮先生也有几分交情,您这改籍的事情或许在别人眼里难办,但在这二位的手里不过几句话的事情。”

柳秀才见孙良才还是拿不定主意又加了些筹码利诱,除非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把沈菀秋的身世还有他们同燕王之间的交情说出来的。

“好,我就信你们一回,沈姑娘出宫后的踪迹我会办得妥妥的,不过秀才公答应孙某的事情可不能食言,孙某这人最重承诺,所以也很不喜别人失信于我,这失信的后果相信秀才公不愿意看到。”

“正好,柳某虽不才也最重承诺,孙老爷说的后果柳某无福看到了。”

“哈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怪不得我与秀才公一见如故呢,前些日子刚得了些好酒,秀才公可否赏脸品鉴一番?”

“不敢说赏脸,美酒我之喜好也!”

两个男人出去后李桃花这才又和沈菀秋说起了贴心话,不等李桃花把她给沈菀秋介绍青年才俊的想法说出来,沈菀秋就给她丢了个炸弹。

“菀秋妹妹,你的身世不能说出去,是因为当今皇上介意沈太傅吗?”

“桃花姐姐多虑了,祖父又没有做过对不起当今皇上的事情,皇上为何要介意祖父,只是我的身世牵扯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得等燕王安排好后才能过明路,在燕王府宣告我的身世之前,知道的自然越少越好。”

“那你没事吧?要不你就留在姐姐这里,别去燕王府了,这些贵人们之间的争斗我们这些小人物还是能躲就躲的好。”

李桃花眼里纯粹的担忧让沈菀秋心里微暖,她也知道那些贵人们之间的争权夺利,她能避开还是不要掺和,但是如今说这些已经晚了,她已经进入燕王和太子的视线,想躲也躲不开了。

“桃花姐姐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燕王虽然位高权重,但目前看来还算仁厚,跟着他我不会有事的,再说小顺子如今也是燕王身边的红人,他会照顾我的。”

“唉,我知道你主意正我也不劝你了,但是无论如何你要记得我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桃花姐姐,有你这样的姐姐真好!”

“有你这样的妹妹也是我的荣幸。”

“桃花姐姐,你的家人……”

“不要跟我提他们,如今我只有你一个娘家人。”

沈菀秋看着一提家人脸色立马就冷了的李桃花马上闭嘴不谈了,想起当初她离京时对家人的惦念,和如今这心寒意冷的情况对比,她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她,能做的就是努力成长起来,给她做最坚实的靠山,弥补她没有娘家人撑腰的底气。

“对了,菀秋妹妹,你哥哥有音信了吗?”

提到家人李桃花又想起当初沈菀秋留京的初衷找同胞哥哥的事情不免问道。

“没有呢,如今连他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再见到他。”

“会的,老天爷不会亏待好人的。”

被沈菀秋惦念的哥哥如今的蜀国大将军赵申此时挣站在城墙上,只见他头上戴着将军帽,身上穿着盔甲衣,脸上戴着一个黑漆漆的面具,神色冷肃地望着下面叫嚣着要他们开城门投降的大齐将士,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亏蜀王还为了拉拢他对战大齐太子把他最钟爱的女儿赐婚于他,谁知这大齐的太子竟然如此不济,来到蜀地后还没轮到他出手就已经败了两场,如今不思收整旗调整战术,竟然还要出来叫嚣着一战,本来他还念着大齐朝杀掉昏君帮他报了家仇的恩情,不打算让太子输得太难看,不过他上赶着找死他不成全他倒是他的罪过了。

“秦将军,你带人去会会他们。”

“大将军等着末将将他们打的屁滚尿流哭爹喊娘的,哈哈……”

赵申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秦将军的肩膀温声道:“好歹是大齐的太子,给他们留点面子。”

“哈哈,末将领命!”

秦将军意气风发地出城去应战,赵申等人在城墙上观战,这次之所以没有用战术,是因为大齐的太子也根本没有用战术,直接派人来城门处叫嚣他们应战,这是对自己多自信,又对蜀国多轻视啊。

可惜大齐太子的自信也只是自信,战场上讲究的是实力,没有实力盲目自大的后果就是枉送了手下将士们的性命,这样的太子他还真不够格当他的对手,而且本来他心中向大齐倾斜的天平见证了大齐太子的愚蠢后又重新归了位,有这样的储君,大齐未来的国运堪忧啊。

“大将军,大齐的将士怎么都是三脚猫的功夫啊,真不知道大齐怎么从大乾手里夺过来的江山,如果我们大王当初也能够北上的话,说不定这江山不定是谁的呢。

说话的将领姓赵,是蜀王爱妾赵氏的同胞兄弟,虽然因裙带关系得蜀王重用,但是手底下倒是真有两把刷子,所以赵申对他并不讨厌,如今听他如此说他心里也是有些遗憾,蜀王贪图享乐没有了逐鹿天下的雄心,也让他失去了手刃昏君报家仇的机会,所以他对蜀王也不是没有怨言的。

“大齐的太子蠢,但是大齐的皇帝和燕王却是能打仗会打仗的主,所以大齐能得江山也是有些本事的,这太子听说一直在大后方,并没有怎么上过战场。”

“原来如此,怪不得打仗毫无章法。”

在大齐军队后面的军帐里,太子常栋正在气急败坏地骂人,这次攻打蜀国的机会是他从燕王手里抢过来的,如果不能攻下蜀国,不说燕王如何嘲笑于他,就连满朝的文武也会看轻他这个太子,所以连输了两场后,他怎能不急不怒。

“太子息怒,我们暂时失败是因为我们长途跋涉而来,没有来得及休整就开战将士们疲乏的缘故,如今之计我们该鸣金收兵让将士们好好休整休整,然后再和蜀国开战。”

说话的叫张则,一位四十多岁的文士,是马皇后专门给儿子找开的谋士,这张则满腹经纶更是熟读兵书,曾经是马皇后大哥的军师,这次太子攻打蜀国马皇后特地为太子向大哥要的人,可惜啊任凭他满腹谋略可是却遇到了不听劝的太子。

太子以前上战场打仗多是跟在自家父皇身后或者跟着马家人一起,从来没有独自掌兵的机会,而且就算在后方处理政事也是被父皇留下的心腹,还有自家母后看得紧紧的,所以说这是他第一次独立掌权。

被压抑得久了的人一出笼子就有些不受控了,太子特别喜欢听别人拍他的马屁,凡是奉承他奉承的好的人全部被他安排在了紧要位置,也就是这个张则因为是母后特地交待过的要善待的人他没有动,其他的差不多被他换了个遍,所以还能指望这样的太子打什么胜仗吗?张则现在最期望的不过是能保下太子的性命,然后尽量降低我军的伤亡,他已经给皇后和马家发了急信,希望皇后和马家能够尽快地派人来替换下太子或者召太子回京,太子再这样胡闹下去,他就是再有通天的本领也没有办法保他周全啊。

太子这次倒是听了他的劝说鸣金收兵了,不是太子突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而是他的话给了太子台阶,让他能够输得有面子,其实他内心在输了第一场后就想收兵了,可是让他承认自己得失败和错误可能吗?他可是未来的天子,怎么能有错?

燕王这边很快地收到了太子在蜀国连败两场的消息,燕王看过传信够嘴角划过冷笑,这就是父皇看重的储君,一句酒囊饭袋都算抬举他了,他倒要看看太子在蜀国大败后,他的好父皇如何给他收拾烂摊子。

“殿下,蜀国那边改传来一则消息,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是什么消息让公孙先生如此犹豫?”

“是关于青玉公子沈佋的,我们安排在蜀国的细作无意间看到了蜀国大将军赵申摘掉面具的样子,他虽然有半边脸毁了,但是完好无损的那半边脸像极了青玉公子沈佋,下面的人问询殿下是否对赵申秘密地深度调查?”

“必须深度调查,往深里了挖赵申的底。”

“其实我们还有一个最快捷的办法,我们可以让沈氏给一件信物交给蜀国的细作,以此来试探于赵申。”

“传我命令全速前进,要以最快速度赶回王府,本王要亲自和沈氏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