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

今日的椒房殿气氛格外沉重,殿里的下人们走路做事轻手轻脚地生怕一小不小弄出动静来惹恼了皇后娘娘小命不保,没见最得皇后娘娘信任的九月姑姑都被皇后娘娘打了板子吗,九月姑姑都如此惨了,更何况他们了。

德妃过来的时候,椒房殿已经有人在了,是贤妃,如今宫里四妃也就她和贤妃两人,不过贤妃是皇上进京后纳的大臣之女,入宫时日还浅,论资历没有德妃深,不过一点也不好惹,她本人手段不弱身后家族也给力。

贤妃的家族也是传承几百年的世家,深谙明哲保身之道,平常族里的人不掐尖不要强,虽然职位都有些不高不低但是绝对不容人小觑,这次陛下进京他们还想秉承中庸之道左右逢源,但也要看陛下会不会给他们机会,没有办法只好送女进宫来打消陛下的怒气。

贤妃是他们这一代族长的嫡长女,为了家族责无旁贷的要进宫侍奉足以当她父亲的陛下,进宫这些日子来,她冷眼看着,这贤妃还真颇得他们家族处事之真传,同样不争不抢,但是有什么赏赐或者稀罕物件,陛下也从来不会少了她那一份。

这也就是陛下已经年迈,而她的皇儿已经成了气候,贤妃就算生了儿子,也不会威胁到她儿子的地位,要不然还真是一位劲敌。

“德妃姐姐安!”

“贤妃妹妹不必多礼,你可知皇后娘娘让我们来商议何事?”

“妹妹不知。”

两人略说了两句花后就坐在椅上把玩手里的手帕不说话了,实在没有话题聊,她们两人虽然同是陛下的嫔妃,但是一来隔着年岁有代沟,二来在这椒房殿皇后娘娘的地盘,还是少说话为妙少说少错。

她们也没有静默多长时间,约莫半盏茶的时间,皇后才在心腹嬷嬷的搀扶下出来,马皇后比德妃要大个四五岁,如今也有四十来岁,不过她保养得当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倒是看不出来她与德妃之间的年龄差。

不过尽管她保养得当,面容看着年轻也没让她靓丽多少,毕竟底子放在那儿呢,马皇后的容色虽说不丑但是也绝对算不得美人,为此她不知道多厌恶那些容颜姣好的女子,看她身边伺候的都是面容普通之人就知道。

“参见皇后娘娘千岁。”

皇后的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厌恶的神色,这两位也是狐媚子,特别是德妃一把年纪了还打扮的跟个小姑娘似的不要脸,贤妃别看不争不抢的也不是好东西,要不然怎么能让皇上什么事都记得她,不过她也是分的清轻重缓急的,今天叫她们来可是有大事商量。

“两位妹妹快请起。”

只见皇后眼色一扫,椒房殿内的宫女赶紧上前扶起两位娘娘,待德妃和贤妃重新坐回座位上,皇后又扫了眼她的心腹嬷嬷张嬷嬷,张嬷嬷挥手让一个大宫女带着殿里大部分的人退了出去,只留下几个可靠嘴严的宫人伺候,德妃和贤妃见皇后如此也只好让自己身边除贴身心腹之外的其他人也全部退下,不过心却是高高地提起,

“这次请两位妹妹辛苦来一趟,实在是事关重大,两位妹妹也知道最近陛下颇为宠幸陈美人和江美人,她们二人可以宽慰陛下的辛劳,本宫心里也感激,本来还打算过一阵子升她们两个的位份呢,谁知这二人仗着得了陛下两分宠幸竟然收受外臣贿赂,胆大包天地染指朝堂。

两位妹妹也知道前朝之所以灭亡皆是奸妃误国,所以本朝立朝陛下登基之时就立下了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如今一年还不到陛下竟然为了这两个玩意儿率先坏了规矩,这关系到朝廷稳定的大事,本宫希望两位妹妹能够与本宫一起规劝陛下严惩陈美人和江美人。”

马皇后在说起陈美人和江美人时,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这两个卑贱出身的玩意儿,眉眼间像极了李胜楠那个狐狸精,她好恨这狐狸精都去了十几年了陛下还念念不忘,竟然还会为了两个和她相似的玩意破坏自己立的宫规,李胜楠她都能除掉,何况这两个玩意儿。

不过如今她身为开国皇后,需要维持自己贤良人设,况且如今陛下因为李胜楠的事情对她也是心有芥蒂,如果她冒然动手恐怕这芥蒂会更深,如今燕王因为军功卓著风头都要盖过太子了,他要是再惹了陛下不喜,太子的位置恐怕会更不稳当了,要不然她早就动手除去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恶心玩意儿了,哪儿用得上如此迂腐手段。

德妃则在心里冷笑,皇后说的好听,为了朝堂稳定江山社稷,其实这里面赤裸裸的全藏着她的私心,他们的陛下虽然有时候手段龌蹉了点,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是个好皇帝,自他登基以来勤政爱民薄徭轻税,就是私生活方面也是节俭得很。

而且他能在几方诸侯当中脱颖而出得了这江山,就说明他是个心性坚定之人,岂会被枕边风吹到,这次之所以听那两个美人的,换掉户部尚书和御林军副统领,无非是他自己早就想换,这两处紧要的官职都在皇后一派的手里,他能乐意才怪,她敢保证等这两处位置腾出来一准儿是陛下的人补上。

要她说换掉这些人对她对她的皇儿有益无害,御林军副统领本来就是皇后娘家马家的人,而户部尚书则是最近投靠了马家,户部是朝廷的钱袋子,陛下怎么能放心交到马家人的手里,户部尚书换了也好,省得他在粮草方面给皇儿使绊子,皇后娘娘想借她的手保人,那也要看她乐不乐意。

“陛下英明神武,怎么会让两个美人染指朝堂,想来皇后娘娘误会了陛下。”

德妃的话音刚落,贤妃也紧跟其后:“是啊,陛下是难得的明主,怎会被两个区区的小美人左右,必定是皇后娘娘误会陛下了。”

贤妃也不想蹚这趟浑水,贤妃虽然没有德妃的资历深进宫时日也短,但是她的消息来源可不缺,皇后的意图她也是知道的,深谙明哲保身之道的她又怎会答应皇后的请求。

皇后被这两人不合作的态度给气着了,心中早已气急但是脸上不得不维持着温和端庄的表情:“你们身为一品宫妃,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后宫因为那两个玩意被搞得乌烟瘴气。”

“有陛下和皇后娘娘在,后宫怎能乌烟瘴气,天儿也不早了,臣妾宫中还有宫务要打理,请皇后娘娘容臣妾告退。”

“臣妾宫中也有要事打理,臣妾告退!”

皇后挥手让她们退下,两个都不是好东西,别以为她不知道她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以为不帮她就保不住人了,笑话,那两个职位只能是他们这边的。

“去看看陛下现在在哪儿,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皇上此时正在御书房批折子听到皇后找她眉头一皱,他不用想也知道皇后找他何事,还不是为了户部尚书和御林军副统领的位置,皇后和马家的心是越来越大了,不过皇后毕竟是他的发妻,她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皇上来到椒房殿的时候夜已深沉,他踏着月光的光辉走进椒房殿,皇后看着向她走来的丈夫,身姿已经没有年轻时的挺拔,微微有了些佝偻,头上也是见了白发,俊朗的容颜上也爬上了皱纹,尽管如此他看着还是那么尊贵不凡,她的心有些酸,他再好有什么用,除了这个正妻的身份,她从来没有走进过他的心里,既然温柔不了他的心,那就要除了他心之外的任何东西。

“给陛下请安!”

“榟童无须多礼,不知榟童找朕前来有何要事?”

“陛下,您可还记得胜楠妹妹?”

“怎么不记得,她是朕的义妹,朕一直视她如亲妹,可谁知她竟然和柳家一起通敌,枉费朕对她地真心,不过榟童好好地提她作甚?”

皇帝的手掌在皇后看不见的地方紧紧握拳,皇后还有脸提起胜楠,要不是她胜楠能死吗,她想整垮柳家他不反对,可是却怎么也不该把胜楠算计进去,今儿她提起胜楠必有缘故,他且听听她怎么说。

“唉,不是臣妾想提,而是今天臣妾得到消息有人在北地看到过她,臣妾怀疑她没有死,臣妾知道陛下虽然气她通敌其实还是挺挂念她的,所以这才急急地找来陛下。”

“此事当真!”

皇上犀利地看着皇后,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小的表情,要不是皇后与他夫妻多年,她肯定会被这目光盯地无所遁形,她压下心中的心虚努力让自己脸上的表情自然,强自让唇角扯出一个自然的微笑弧度。

“这臣妾也不知道,不过看到她的人臣妾倒是知道是谁。”

“哦~,是谁?”

皇上经过短暂的震惊,脸色已经恢复了平淡,这时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不过皇后是谁,她与他结发几十载他的心思虽然猜不到十成但也有七八成,而在李胜楠的事情上更是一猜一个准儿,所以她才能在他的帝王威严的威压下继续和皇帝谈判。

“陛下,如今这人正被陛下罢黜在家,您看?”

皇上笑了,他就知道皇后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胜楠,不过这皇后不愧是他的发妻,知道什么最能打动他。

“朕猜想一定是你的堂弟马彪了,最近罢黜的官员里只他有北地的背景,说来你这个堂弟当差也有些不当心,要不然怎么会被人抓住小辫子,不过好在他犯的事不算大,勒令他在家闭门思过半月还去御林军当差。”

至于户部尚书却没有提,皇后知道这是他最后的让步了,虽然还不大满意,但是也只好见好就收,户部尚书的位置以后好好谋划即可。

“榟童,胜楠的消息朕不想久等。”

“臣妾明白。”

皇上怎么会不知皇后所说可能是假,但是他失去她真是太久了,哪怕有一丝的希望他也不愿意放弃,但愿皇后不是无的放矢,要不然他会让她知道欺君的代价。

谈完事情皇帝豪不留恋地起身离去,皇后软下身子颓倒在美人塌上,她赌对了,皇上他果然在意极了李胜楠那个狐狸精,她虽然得到了目的可是却没有一点点愉悦,有哪个女人能坦然面对自己的丈夫心里有别的女人,还是爱极了的那种,不过她有阴沉地笑了,李胜楠那个女人早就化作了一捧黄土,她的好夫君就是在意她又如何。

至于她如何圆今天的慌,她需要圆吗,她本来就没有说李胜楠肯定活着,所以找到了死人陛下又如何治她这个皇后的罪。

椒房殿发生的一切不一会就传到了德妃的耳中,德妃秀气的眉头皱了皱,这天下至尊的夫妻俩有些事上可真让人不齿,胜楠妹妹如今还要被他们拿出来烦扰,不过皇后这一番的操作倒是让皇帝重新活了心思,恐怕会发动力量找寻胜楠妹妹,胜楠妹妹如今的安危堪忧啊。

“周嬷嬷,你让人去把今天椒房殿发生的事告诉胜楠姑侄俩个,让他们也注意些,眼看过年了也不让人安生。”

宫外的沈菀秋他们正热火朝天地准备年货,当然这一切沈菀秋全部交给了碧鸢来准备,她要负责做手套的事情,不过这活儿目前她提拔了张家的三儿媳和碧鸢家里的一个邻居当管事,提了她们的工钱,让她们管着这些女工做工,她解放出来忙活自己的大事。

像目前她就在柳家她原来住的屋子的炕上烘辣椒,这些辣椒都是新鲜辣椒,如何能原样地拿给杨家,杨家碧鸢经常给她收拾屋子不说,炕辣椒的话味也大,她只好拿到柳家这边处理了,柳家母子都不是多事好奇的人,除非有要紧事否则不会轻易来她的房间,所以只要她把门窗关好不让辣椒的味道扩散保证不会引起注意。

这些辣椒除了用来做胡辣汤,她还想把麻辣烫和火锅做出来,她要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目前她没有想到更好的生意项目的时候,吃食生意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把炕烧上,她打了两个打喷嚏之后出了房间,这样的温度能持续到天黑了,她也不能一直在这里等着,只好等明天再过来了,刚把门关好转身就看到了陈氏的一张老脸正仔细地打量她。

“大娘,找我有事?”

“没事,没事,只是你突然间搬走了一直没见突然间还有点想,看你回来了过来跟你唠唠。”

“我回来是拿忘到这里的东西的,快过年了家里还有好多活计等着做呢,恐怕不能陪大娘唠了,真是对不住。”

“没事,那啥,我问你个问题,你咋突然就和柳秀才订亲了呢?”

“这,我也不知道,你得去问李大娘还有我表姐。”

“咱们在一个院里住这么久,你咋还不跟大娘说实话呢,订亲这事大娘不信你不知道为啥?”

“我还真不知道,大娘,家里真有事我先走了啊。”

陈大娘看着她轻盈的身姿不像是怀孕啊,既然她没有被搞大肚子,李氏怎么就同意她和柳秀才订亲了呢?这里面肯定有事,她总有一天会弄明白。

沈菀秋去跟李氏打了招呼后快步走出了柳家的院子,她可不敢再停留,陈氏的八卦之心她真地难以招架。

屋内看书的柳秀才听闻沈菀秋要走,本来想出来送送她,再跟她说几句话,谁知掀开帘子就看到陈氏的身影,他只好退回了脚步,心里深感遗憾,头一次觉得陈氏不顺眼。

“大娘,您有事?”

有事快说没事赶紧走,他目前不想再看到她,陈氏本来就是冲沈菀秋来的,既然沈菀秋走了,她和李氏又没话说留在这里干嘛。

“没事,没事。”

讪讪地笑了两声回了前院,这柳秀才和沈氏肯定有事,沈氏要走柳秀才马上出来相送,要说没有私情她肯定不信,她总有一天会找到他们之间的猫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执着于他们俩的事,但是知道了别人的把柄总是不亏就是了。

柳秀才重新回到屋内坐定,心不在焉地重拿起书看,其实神思早已跑了老远,连书拿倒了都没能注意。

他在想自己对沈菀秋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沈菀秋搬走的这两天他总觉少了点什么,心里总觉空荡荡的,直到今天沈菀秋回来这边,他的心才觉填满,他这样不正常,他不是笨人仔细一思索就知道他恐怕对沈菀秋有了男女之情,他不知这情从何而起,但他也不排斥,他突然间明白了母亲为什么特别注重这次的订婚了,明明知道是假的,还是去找人合了他和沈菀秋的八字,还准备了上好地提亲礼,母亲大概看出了他的情思了吧。

幸好,幸好母亲没有敷衍这次的订婚礼,要不然他得后悔死,这可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订婚了,他既然动了情,而沈菀秋不管什么原因成为了他的妻子,那她就是他一辈子的妻子,他绝不放手,想通了的他再想起沈菀秋时满心的甜蜜。

可惜还没等他多品味这份甜蜜,许叔又找来了,给他带来了椒房殿的消息,这让柳秀才眼眸深处聚起了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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