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百姓在春日里有吃春饼的传统,家家户户常备些,集市上也多有小贩现做现卖。
将麦粉用开水和面摊成一张薄薄的小饼,这就是春饼的制作过程。
叶婉清今天叫厨房多准备些春饼,还叫人把昨天腌渍的野鸭子烤了。
春饼卷上仔葱炒鸡蛋或者烤鸭肉蘸上甜面酱吃,香得人舌头都想吞下去。还叫人切了些黄瓜细条,京葱白丝、白萝卜、红心萝卜丝摆在盘中。
萧折彦吃得快,手却跟不上卷,叶婉清帮他卷饼,还叫银朱一起,直把萧折彦吃得肚子溜圆,不顾形象。
最后萧折彦吃饱了也觉得不好意思,叶婉清忙着投喂自己,她到是还没吃上,便上手帮她卷了一个放在盘中。
叶婉清朝他一笑,拿起来春饼优雅的吃掉。萧折彦被这笑容感染,也跟着笑,但笑容逐渐凝固。
美人连吃个春饼都赏心悦目,动作优雅得体跟礼仪教科书似的。
不像他,两腮鼓鼓,像只仓鼠。
萧折彦懊恼,怎么吃相这般粗鲁。虽然一口塞上三四个春饼吃起来确实痛快,但这样不顾形象的男人,肯定让女人的好感值下降,他这样想着,似乎已经看到叶婉清头上的好感值数字狂降。
叹了一口气,内心戏多的萧折彦此时刻由一只满气的气球变成了干瘪的气球。肚子还是撑,可惜内心空虚,毫无一物。
叶婉清胃口一般,从头到尾只吃了两三个便饱了。接过丫鬟奉上的茶水漱口,她用帕子轻拭嘴角,这时才注意到萧折彦的心情低落,“萧郎,可是撑着肚子难受,我叫厨房马上给你煎些消食茶。”说完向边上的小丫鬟使个眼色,丫鬟便疾步向厨房去。
萧折彦点了点头,这时管事来了,“拜见老爷。”萧折彦起身去扶他。
这管事姓胡,在叶婉清未进门前都是他打理萧宅,忙完萧折彦大婚就告假回乡探亲。他为人处事很识大体,交给叶婉清的账目做得详细清晰,并没有什么假账。叶婉清是管家的好手,账目一看便知。
胡管事年近五十,头发花白,体型富态。因萧父对他有救命之恩,所以对原身很尽心,实乃忠仆。他的儿子胡青山是原身贴身小厮,这次探亲一家都去了,今天才回来。
胡管事看着原身长大,见如今前途光明,还娶了侯府千金,打从心里感到高兴。
萧折彦对胡管事也有好感,“胡管事一路上风尘仆仆,辛苦了。早些去整理休息,等明日,我和夫人和你商量商铺的事。”
萧折彦喝完消食茶回书房继续整理脑海的记忆,回忆累了,就画画放松。
选只长锋描金笔勾勒出叶婉清的小画像,各种表情,每一个都活灵活现,不一会就画满了整张宣纸。
“咚咚!”传来敲门声。
“少爷,啊不,老爷!青山有事找您。”胡青山在门外似乎有些急切。
萧折彦伸了个懒腰,将画像收进书案抽屉里,“进来吧。”
胡青山进来走到案前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直把萧折彦弄不耐烦,问道:“青山,到底何事?”
“老爷,您自己看吧。”胡青山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过来。
萧折彦接过看了看,不明所以,只见信封上写着“萧郎亲启”,他皱起眉头:只有叶婉清才能这么称呼自己。
打开信封抽出信纸,顿时闻到一股浓烈的胭脂香气,“啊嚏~”萧折彦还没展开信,便被呛得直打喷嚏,同时脑海浮现了一个女人——柳依依。
真·闻香识女人。
搜寻脑海关于这个女人的记忆,萧折彦被记忆的内容惊呆。
柳依依家和原身舅家有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她比原身大几个月。
用几个字就可以总结她这个人:假表姐,真婊姐。
柳依依家境一般,但却是家中独女,深受父母宠爱。一心想攀龙附凤,可惜他们家就是一般老百姓,周围的邻居不是卖猪肉、卖豆腐,就是卖棺材板儿。
总之没有良婿可寻,这时原身出现,柳依依便挖空心思攀上原身。
原身见她也算小家碧玉,所以来者不拒。
重点来了,二人发生过和谐关系!不过是没遇见叶婉清之前,本来原身也不打算和她成亲。而柳依依主动投怀送抱后见原身还不娶她,就假装伤心欲绝要分手,一哭二闹使出苦肉计。
可惜人家不吃这一套,还乐得其成。
萧折彦觉得柳依依找错了方向。你说你搬家不好吗,找个秀才、富商多的地方,多得是相亲对象可以挑选。可你偏要找一个比你还想攀龙附凤的原身,能行吗?
唉~,萧折彦喝口茶,打开信纸。
“噗!!!”我的天爷啊!萧折彦被信的内容惊到喷出茶水。
柳依依婊姐怀孕了!说是原身的孩子???还要求今晚相会。
萧折彦抬头,才发现自己喷湿了青山胸前的衣裳,尴尬的开口问:“这个柳依依现在何处?”
青山回答:“柳小姐暂时住在来福客栈。”
萧折彦摆手让他退下,自己一个人重点回忆关于原身和柳依依在一起的记忆。
大婚前几天,柳依依确实和原身相会过,她假借祝福不再纠缠为由,要原身和她进行最后的春风一度。
可惜有叶婉清这碗食神级别的“佛跳墙”,婊姐这样的“皮蛋菜粥”毫无吸引力,原身被她劝了些酒,但胜在酒量很好,充其量微醺而已。因为夜深,最后两人单纯睡在一起,并没有发生和谐关系。
这段记忆清清楚楚,虽然原身依然渣得很。
就算假设真发生了关系,这才几天你就怀上,哪有这么快?
原身精子坐了追踪火箭吗?这么快准锁定“目标”!还是婊姐你会吸星大法?
用屁股想,都知道柳依依的孩子根本就不是原身的。
这封信就是想把人引过去碰瓷,做接盘侠。或者一去就被瓮中捉鳖,来个仙人跳。一个搞不好身败名裂,还会———失去叶婉清。
想到这里,萧折彦的心脏竟然有些轻微抽痛。
可是不去,婊姐可不是省油的灯,说不定一袭白衣来撞门,唱出“新陈世美”的大戏。萧折彦苦恼挠头,太难了,发奋秃强依然想不出应对之策。
这该死的原身!萧折彦恨恨的咬着衣袖,根本想不出解决办法,又怪自己没把小说看完,要不然还可以参照渣男处理贱女的方法,毕竟只有原身知己知彼,他在这个领域百战不殆,专业的很。
这边,叶婉清也收到消息。
她坐在梳妆台前,拿起那天萧折彦亲自替她挑选的发簪,仔细放在眼前观察,还有手指摩挲尖端,似乎判断这个簪子够不够锐利。
身旁只有银朱伺候,银朱见她的神情似有癫狂,吓得不轻,又不敢说话,只低头看地上。
叶婉清开口,“今晚什么时候,他们见面。”
银朱头也不敢抬,回道:“约在亥时,在来福客栈。”
“哼~,这贱人倒是第一个按捺不住,我和萧郎才成亲几天,她就这般———!”叶婉清止不住心中愤恨,只听“哗啦”一声,她将梳妆台上的胭脂首饰打落地下,摔了一片。
胭脂水粉瓷盒摔得破碎,朱红色的水粉散在地上,红的似血,银朱发出“呀!”的一声,惊出一身冷汗,退后几步瘫坐在地上。
刚刚走进来的萧折彦也被吓到,他疑惑的走到叶婉清跟前,发现她的手指不知被什么刺破正流着血,表情还有些呆滞,让人担心。
萧折彦马上捧起她的手,仔细观察伤口,这古代可没破伤风可以打,也不知被哪件钗环刺破,埋怨她道:“你怎这么不小心,多大的人,还这样发脾气弄伤自己,银朱,还愣着干嘛,拿药来!”心疼的将叶婉清受伤的手指拉近自己,用嘴轻轻吹吹,希望这样可以减轻她的痛苦。
叶婉清的泪水盛满眼眶,被萧折彦的动作弄得心里竟然有些火热,明明哭了,却带着笑容。
她的泪水跌落在他的手上,萧折彦竟不由自主地低头吻去泪水,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做,身体比思想先行。
微微咸涩,萧折彦反应过来有些懵逼。
他为什么这么做?
银朱刚好将药品取来,萧折彦打断思绪,主动接过,以笨拙的方式帮叶婉清包扎。
见她情绪逐渐平复,用手指轻轻拭去她的眼泪,“夫人为何这般,可是有什么事?不如说出来,我替你分担。”他的语气那样真诚,真诚得让叶婉清不敢相信他今晚会跟别的女人私会,叶婉清深呼吸,“我无事,只是手指太疼才哭的。”并未解释什么。
萧折彦见她清不肯说,只好将疑惑放在心里,不去逼她。
但今天晚上的事情真是个大麻烦,萧折彦自问解决不了。
他仔细思量,只想道一个馊主意———直接和叶婉清说明情况。
因为在这里,他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唯一熟悉的只有叶婉清,他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是每天生活在一起的人。
萧折彦咬住下唇斟酌一会儿,对叶婉清说:“夫人,我做错了一件事。”
是原身做错的!!!不是我!!!
萧折彦心中的小人在捶地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