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盎然,生机勃勃,百废待兴。
叶婉清将萧宅打理得井井有条,萧折彦则花了几天时间在书房分析原身的笔迹,练习原身爱用的字体,甚至水墨画的技法和风格,终于有信心觉得可以瞒天过海。
还好科举考试通过了,如果还要学习科举应试内容,他真的觉得自己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卷铺盖溜走。
原身诗词一般,并不出彩,策论倒是回回扣题,答得出色,所以这方面要好好注意。
还仔细看了一下要去的实习部门,萧折彦被分到吏科衙门,现在正在婚假中,过几日就要去报道。
吏科给事中的实习生活即将开始,但萧折彦毫无期待。
六科给事中的六科指的是吏、礼、户、兵、刑、工六科,分别监督相对应的六部。
吏部管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和人事调动,就是管干部。
吏科给事中就是监督吏部工作,看看他们任用官员的名单上有没有尚书的亲戚,有没有人贪污或者收受贿赂等等。
其它五科对应的五部简单来说:
礼部管教育、祭祀、外交等。
户部就是财政部。
兵部负责国防治安等。
刑部管着司法部门。
工部负责国家基建。
怎么看都是去礼科实习比较合萧折彦心意,因为礼部的事在他看来项简单明了,监督起来比较容易。
萧折彦理清着脑海中原身的记忆,这家伙朋友还挺多,不过没一个真心,都是利益促使相聚。
说来神奇,原身的记忆就存在脑海中,萧折彦可以随时“调出来”查看,这能帮助他适应这里,也算个护身符,不过记忆太多,很难一时查看完。
这时叶婉清走进书房,看着萧折彦书案上的字帖,赞赏道;“萧郎的字,是越来越好了。”还拿起细细观赏。
被她这样赞赏,萧折彦心花怒放,看来临摹的不错。
叶婉清放下手中的字帖,拿出一张请帖,“萧郎,这是门房呈上来的。”她已经看过内容,是萧折彦的狐朋狗友许家林写的请帖,邀请萧折彦去花坊里赴宴。肯定又是三五成群,花娘一起陪着饮酒作乐,叶婉清真的不想将请帖给萧折彦。
萧折彦打开请帖,回忆原主的记忆。
这个许家林是个极其虚伪的人,他明明十分嫉妒萧折彦考试名次比他好,还娶了侯府千金,但是迫于形势和想从萧折彦身上谋取好处,只能装作知心好友,看似处处为萧折彦这个好兄弟着想。
就是他,三番五次蛊惑、吹捧萧折彦,让他纳妾养外室。
盼着萧折彦惹怒岳家,仕途受阻,叶婉清同萧折彦和离,而他就在她失意痛苦的时候乘虚而入,娶了叶婉清这破鞋,利用她做仕途的踏脚石。
萧折彦查看回忆时,还发现这货还在婚礼上隐晦打量着叶婉清的身量。
可惜原身也不是吃素的,况且原身本就出身京城,父母双亡之下仍能守住家宅财产,就知道手段几何。
这许家林看着即使叶婉清逝世,萧折彦还是稳坐钓鱼台,丝毫不受影响还越爬越高,气得口舌生疮,更加抑郁不得志。
这个宴会即使是鸿门宴也要去赴,正好和这些狐朋狗友做个了断。
萧折彦合上请帖,抬头就见叶婉清死死盯着自己手中的请帖,看来她又钻牛角尖,安抚道:“夫人放心,这次我不饮酒,只是和同期的进士们聊聊仕途。”主动握住她的手,萧折彦发现自己和对方的相处越来越自然,虽然和叶婉清长久对视,自己就会心跳加速,无法控制的脸红。
但是,已经不怕她。
傍晚时分,整个京城披上艳丽的云霞。
萧折彦坐上马车来到京城有名的花坊——海棠春。
一下马车,便有小厮领着萧折彦上楼,看来是常客,小厮们都认得他的马车。
来到三楼,小厮打开包间,原本吵吵闹闹的包间马上安静下来。
许家林殷勤的上前抓住萧折彦的手腕,迫不及待拖他入座,“萧兄来迟了!当浮一大白!”旁边的人立马给萧折彦递上满盈的酒盏。
萧折彦心想,我这个一杯倒那还敢轻易在外饮酒。不同于别人喝醉后毫无记忆,萧折彦每次都是记忆深刻,事后从头到脚的尴尬羞耻感简直爆棚。
虽然接住酒盏,但萧折彦并未饮下,众人十分疑惑,萧折彦解释道:”诸位,今日我怕是饮不了酒了。夫人发了话,若归家时闻见我身上有酒气,便将我打出门去。”
许家林嗤笑一声,“嘁,怎么成了亲反倒成了软脚虾,不是说她对你百依百顺,指东不敢往西。”
“就是!喝啊,还能怕了女人不成!”众人起哄,只有一人未跟风,他叫张子霖,和萧折彦一样同科进士,只不过人家名次好,进了翰林院。
他这个人外表看起来冷冷冰冰,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可惜仕途不顺,不会趋炎附势拍马屁,很不受他顶头上司待见。
这次聚会的人都是新科进士,不过没几个人留京,大多外放到地方实习。
萧折彦可以说是里面最幸运的人,不仅留京,还娶了侯府千金,士子间嫉妒他的人不要太多。
看来只有这张子霖值得一交,萧折彦心中有数:“大家有所不知,这娶了侯府千金那还敢像以前那般作态。我岳父大人永安侯身强力壮,徒手可劈石凳,就咱们这样的身材,他一拳能打三个。我哪是怕夫人,我是怕岳父啊!回门那天他就警告过我,要敢让他女儿伤心,就让我后悔在这世上走一遭。”谎话张口就来,这些人最多私下传传,还敢找侯爷对峙不成。就是真对峙,他也有把握永安侯会替他圆过去。
众人唏嘘不已,看来寒门娶了千金,不亚于在家里供了佛。这男人在外酒都不敢喝,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对萧折彦的嫉妒瞬间化为同情。
许家林也幸灾乐祸问道:“管你那么多,就没给点好处。”他眼睛滴溜溜乱转,暗示萧折彦走了岳父的关系。
萧折彦心里有数,“别提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去吏科衙门报道,”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看似苦闷。
这下气氛更好了,同期的士子哪里见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巴不得萧折彦受挫。
萧折彦果然滴酒未沾,花娘作陪就更别提了。
许家林故意多叫一个花娘,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坐在角落的张子霖把盏小酌,萧折彦以茶代酒敬他几杯,还起身坐他旁边。
其实张子霖不会奉承上司也是因为囊中羞涩,实习期间应酬颇多,又是翰林院,花费必定不少。
偶尔还行,长久哪里维持得了。
像这种聚会,基本酒席都是大家一起凑钱,但请花娘都是各掏各的钱。
张子霖对于萧折彦的改变倒是没放在心上,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对别人的隐私毫无兴趣。
原本他来就是想知道萧折彦的去处,毕竟有岳父可靠,把翰林院挤出一人顶上,自己说不定就悬了。
虽然也改变不了什么。但是如果自己不幸被挤掉,也可以早做打算。
张子霖见萧折彦去吏科实习也就放心了,而他和萧折彦也相谈甚欢。
萧折彦打算以后这种聚会就退了,唯有张子霖可以继续交往下去,和他相处颇为愉快。
深夜,萧宅仍然没有熄灭灯笼。
叶婉清就那么坐着等着萧折彦回来,面无表情,只是偶尔止不住啃咬自己的手指甲。
银朱看着心疼,上去握着她的手,“夫人别再咬指甲,都快咬到肉了。”又埋怨姑爷不知体贴,夫人这样介怀,以后可怎么办。
这时门外传来护院张大山的声音:“银朱!老爷回来啦!老爷回来啦!”
夜间这样大叫,惊得银朱一抖,轻拍自己胸口。
叶婉清瞬间松了一口气,吩咐道:“叫人准备热水,老爷要沐浴。”说完便起身出门,竟是要亲自去迎萧折彦。
萧折彦看着叶婉清亲自提着灯笼来迎接自己开心到飞起,“可见我不在,夫人是睡不着的。”
叶婉清被他大胆的言辞一惊,羞愤道:“你胡沁什么!”身后丫鬟们都羞得抬不起头。
萧折彦走近接过她手中的灯笼,牵起她的手,“夫人别气,是我的不是。”叶婉清贴近萧折彦细嗅,发现只有身上沾上淡淡酒气,并无胭脂香味,就知道他未叫花娘作陪,终于开心起来。
不过,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以后那些个莺莺燕燕,她迟早一一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