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回溯历史

一旦被劝退,自己就只能返回原来的那个沉重、灰暗、毫无天日的世界。先前拼命换回来的一万尤币奖励,也就不复存在。一切会回到原点。

只有这一件事,是他完全无法接受的。

亚之侠从青现严肃的话语中听出了什么,他虽然不知道其中缘由,也轻轻给他比了个握拳的手势:“放心啦,我们只要努力学习,肯定不会被劝退的。”

“可是,我已经被扣掉十分学分了。”

“什么?!”亚之侠不禁惊叫出声,他明显没控制好音量,因此也吸引了全班包括老师的目光。

“亚之侠同学,你对于刚才这条‘同学间交往不可过于亲密’有什么问题吗?”

亚之侠慌忙道:“啊……不是……我是觉得……呃,同一个性别的人走得近一点也不奇怪吧!”

月老师皱眉:“我们刚才说的就是异性间,亚之侠同学你想哪去了?”

“啊没有没有!刚才我可能漏听了,不好意思老师!”亚之侠赶紧道歉。

而教室内已经泛起一阵窃窃私语,不少人嬉笑着交头接耳,眼神有一搭没一搭地投向亚之侠与青现这边。身旁的亚之侠虽然忙着向老师道歉,青现却敏捷捕捉到那些同学眼中的不怀好意。

但青现没有继续深究,端端正正坐好,一直到课堂结束,月主任将教鞭收起后,第一个走出教室。

一下课,亚之侠就趁着所有人向下个地点转移的空当,示意青现到一处旮旯角落,悄悄问他:“怎么回事?上次不是已经解决了,最后也没有给惩罚么?”

青现一脸无奈:“这个的确说来话长……总之,惩罚还在,所以现在的我,学分是负十分。”

“……没关系,到时候我们一起加油,肯定会有办法的!”亚之侠拍拍青现的肩膀,鼓励他道。

青现故作轻松地笑笑,两人这才往下一个目的地出发。月主任走之前已经标亮了地图某处,青现掏出学生证点开查看,发现是图书馆附近一间小屋,名叫微林屋。

屋子里面摆放着一群老式木桌椅,已经有不少新生入座坐好了。这里也并没有讲台,原本该是讲台的位置只放了一排书架。不多时,一位苍颜白发但精神矍铄的老人执着一柄手杖踱步进来,他略微抬头,确认过时间后,手杖在木地板上不轻不重一敲,屋门自动关闭,那些讨论着“该学点干货了”“好期待自己能用点什么异能啊”的新生们,也逐渐不再聒噪。

青现和亚之侠来得晚,坐了后排的位置。他们抬眼往最前面望去,这位老老师满头白发,岁数明显不小,但精神气健在,活动起来竟然跟青年人无异。他身着朴素衣裤,只有那支手杖尤为显眼,靠近握柄处似乎镶嵌了一条精细小龙,而龙身则缠绕在顶端祥云状的装饰物上。

所有学生仍不知道这节课会上些什么内容,一个个都正襟危坐,摆出认真聆听的模样来。

“好了,孩子们,我们的课堂就要开始啦,”老人开口道,嗓音里带着苍老韵味,“你们可以叫我木老师,或者木爷爷,我是负责教你们历史的,在历史这一块,可能没有人会比我知道得更多唷。”

一听是历史课,新生立马没了干劲,坐在后排的青现和亚之侠能看见不少人影开始交头接耳,甚至还有些人已经开始伸懒腰打起了呵欠。

除此以外还有一种声音。

屋子一角传来一阵所有人都再熟悉不过的响动:张嘴,咀嚼,轻微吧唧嘴……

“咳嗯……是谁在吃东西?”木老师清清嗓子发问道。随着他手杖一挥,角落里一只埋头苦吃的瘦小身影就慢慢飘了起来。

众人定睛望去,却发现是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青现倒是和他有过好几面之缘了,一眼就认出是那位在“自制美梦佳肴”摊前疯狂打包的少年。

竟然是同班同学。看起来,除了有臆想症,还是个吃货……

不得不说,他手中那份不知什么配料做出来的灌饼,此刻一暴露出来,立刻香气四溢,不少人都跟着一起轻微吞了口唾液。

“啊,真是不好意思,毕竟我已经两个小时没吃东西了,实在有些忍不住呢。”

一看自己已经暴露,眼镜少年干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吃光这张和他脸一样大的饼。

出乎意料的是,木老师并未责罚他,只是摇了摇头,将他缓慢降回原位后,叹气般开口道:

“孩子们,闭上眼睛吧。我们的课堂,开始了。”

虽然大多数新生们并不认为历史课会有什么有趣的地方,但毕竟是老师提出来的简单要求,因此都乖乖闭上双眼,没有什么意见。

直到所有人全部闭眼,木老师抬起手杖轻轻往地板一点,刹那间数十道细长白光从杖顶那祥云之上攀附着的龙头溢出,直直连上每位学生的额头。

闭着眼的学生们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原本视线之中一片漆黑,却在没有睁开眼睛的时候,奇异光景在眼前轮番涌现,没过多久,所有新生就已经站在了一道高高围墙之上,面面相觑。

木老师背着手悬空在围墙前的半空中:“孩子们,又见面啦。今天,我们的第一堂历史课就从这里开始。”

青现抬手,四处打量着自己与周边环境。这道围墙之下,零散耸立着大大小小的房屋,忽然间号角声长鸣,渐渐地,开始有人如同蚂蚁出巢般,自那些房屋里逸出。

“现在你们看见的,是我还原出来的幻境。历史,得要你们自己体会,才可以更深刻地理解啊。这是赤日九百零二年的云顶座,你们能看出来,这里即将发生什么大事吗?”

“啊?赤日九百零二年,那岂不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了?”

青现下意识望向另一头专注观察着围墙下方的池子鸢,心想他应该会知道答案。

“是的。走吧,孩子们。让我们靠近点看看。”

所有新生飘浮起来,如同羽毛随风飞起,紧紧追随在木老师身后,交头接耳的学生几乎没有了,他们飞舞着,眼睛里烁动出数不清的好奇光辉,身下每一处早已消失在历史中的风景,都让他们觉得新奇。

青现抬头望去,只有中央那座云顶阁,似乎还有着与现在差不太多的样子。只是它在这个时候,模样还稍显朴素,并没有过多大气装饰,而背后那只天使雕像仍然和现在没有什么区别。

降落到地面后,原先那些看起来蚂蚁般大小的人儿已经在众人身边来去不停,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他们时不时交谈着:

“最新的消息听说了没有?”

“最新的……你是说,有鲛族夺魄,潜入我们学校的传闻吗?”

“那可不是传闻!我亲眼见的,有次课间我临时跑去盥洗时,居然看到拐角有东西偷偷闪走,水池里还留着一枚鳞片!跟他们之前说的一样,在阳光下分散出七彩颜色,肯定是个鲛族不小心留下来的!”

“天啊,这样的话,那我们岂不是危在旦夕!”

说话的学生看起来几近成年,应该是快要毕业、属于精英的那一类人了,但脸上仍然残留着惧意,似乎这个鲛族大有来头。

木老师开口了:“孩子们,你们应该可以看出来,在这一年,类似这样不知何人散播的谣言已经深入人心。不过也许你们会觉得这些都是大惊小怪,只不过是一些课后谈资罢了,会有什么了不起呢?那么,孩子们,继续看下去——”

于是,重回历史的新生们,眼睁睁看着一些调皮学生躲进宿舍制作一批又一批七彩鳞片,一部分不怀好意的学生则利用自身能力,欺骗同伴落水、在水中遇见自己精心制造的幻象,再接着,那些胆小怕事的学生们,渐渐失去踏出宿舍的勇气,成天惶惶不可终日,却又被有心人传送入水,并且一边观看对方在水中惊恐扑腾的模样,一边笑出声来。

日复一日,“鲛族入侵”的念头逐渐深入人心。木老师带着所有人拨快进度,到了赤日九百零三年,这场谣言引起的最坏结果,终于爆发了。

原本还对千年前颇感兴趣、四处好奇游赏的孩子们,这一刻已经屏住呼吸,甚至捂上了眼睛。他们现在身处一座由高年级学生制造出的小型牢狱内,看着众人判定是“被鲛族夺魄”的学生惨遭酷刑,要么是封入水中“让他们现出原形”,要么直接投火看他们“使用鲛族能力”,然而那些可怜人,最终只留下或浮肿、或焦黑的尸体,并且被直接定性为“死到临头也不会暴露身份的入侵者”。

再到后来,平静校园已经不再是学生们畅快学习的场所,所有人互相猜疑、仇视,昔日好友下一秒在牢笼内外相见,昔日敌人被倾尽全力地抹黑、造谣,直至一方被私底下处死,死状也愈发可怖。

他们发起一场名为“驱除外敌”的战斗,真相却是毫无道理的虐杀。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沉重的一章。

发起一个相关提问:到底有没有鲛族,或者其他具有威胁性种族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