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越来越浓,淡粉色也越来越多。
空气中隐约传来了花香。
墙壁上湿漉漉的,像是南方的回南天,无数水珠从墙上冒出,顺着墙壁缓缓往下流。
房间里越来越冷。
冷得像冰窖一样。
众人纷纷被冻醒了过来,一个个缩成一团,被子并不厚,只夏天所用的薄被罢了,即使今天下午晒过了,也没暖和到哪里去。
贺言舟坐起身,摸了摸口袋,掏出个打火机将桌子上的蜡烛点了。
秦林拿了手机看了眼时间,半夜十二点。
“怎…怎么这么冷啊……都快冻死人了。”有人坐起身,抖抖索索的道。
俱乐部的几人都团在了一起,顾淙本想靠近秦林,却被丰裴一把拽了过来,赵栖寒靠着丰裴,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每人都有一床薄被,下午时还心想这大夏天的要这薄□□嘛用,还被众人嫌弃了好长一段时间呢。
如今他们可算知道这薄被的用处了,只可惜这被子太薄,根本挡不住寒气侵袭。
东间里,明言和网红也抱在一起,互相搓着手,嘴里不停地哈着气,企图让自己暖和起来。
她们两女子没男的那么拘束,虽白天时候都不是很待见对方,可眼下这种情况她们就算不待见对方也只能暂时撇开成见了,互相依偎着取暖了。
烛光摇曳。
众人本想缩到墙角,尽量都靠在一起,这样也暖和些,可在看到墙上的那些不断渗出的水珠后便歇了这心,纷纷坐到了床中间。
“外面好像有动静。”
“嗯?”贺言舟闻言看向窗外。
只见窗外桃枝疯狂摇动,将树上桃花摇下,却没有落在地上,而是停于半空中,缓缓聚集起来。
秦林下了床,贺言舟见状也跟着一起下了床。
秦林拿了蜡烛,和贺言舟穿过白雾,来到窗前。
那粉色花瓣不过一两分钟时间,竟已凝成了人形,看那身段模样,还是位女子。
秦林微微眯了眼,“我记得之前桃花源里好像没这东西吧?”
“不知道,我又不是东区的。”
两人声音不大,是以床上的几人也没听到他们说什么。
只勉强透过烛光看到窗前那两抹笔挺的身影罢了。
“你记得之前你第一次受罚后和温时予还有赵琰钻系统漏洞强行交换副本的事吗?”
提起这事,秦林点了点头,他怎么可能不记得,若不是那次受罚,他也没想过交换副本的事。
他本是西区的玩家,因为多次触犯规则而惹怒系统,被罚了一顿鞭子呢,现在身上还留有疤痕呢。
“那时候温时予交换的就是桃花源副本,所以估计具体什么情况还得问温时予呢。”
“不用问了。”秦林道,“我记得当时温时予一把火烧了桃花源来着。”
贺言舟:“……”
所以这个副本,怎么又出现了?
一般情况下,被玩家恶意毁坏的副本,除非系统强制性恢复,不然是恢复不了的。
而如果系统强制性恢复副本,他们几个负责人都会知道的。
当初温时予毁坏桃花源时还连累了李案则来着,两人双双受了惩罚,而且贺言舟也记得,那段时间里系统并没有强制性恢复任何被毁坏副本,所以眼下这个副本,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他琢磨不透这一点,秦林倒是想起了当时温时予说过的话,说是桃花源是桃花源,也不是桃花源,玩家所看到的桃花源,不过是他们心里所想出来的桃花源。
大家幻想的桃花源都差不多,所以呈现出来的桃花源便是集大家所想的桃花源罢了。
“老贺。”秦林忽然道。
“怎么了?”贺言舟问。
“闭眼。不要想我们所看到的景象。”
“嗯?好。”虽不明白秦林为什么会这么说,不过他还是无条件相信秦林。
窗外,桃花所凝聚成的女人正逐渐变多,将院子围的水泄不通,风渐渐弱了下来。
似有莺啼燕语透过屋子缓缓传来,秦林举着蜡烛,不为所动,紧紧盯着窗口那抹桃红色的人影。
确实是个女人,准确来说是位穿戏服的女人。
因着是花瓣所凝聚而成,因此看不清五官,只能看到那女子在朦胧月色下翩翩起舞,腰身纤细,估摸着也不过一掌罢了。
若只一人起舞,在如此月色下倒不施为美景,可若是一院子的人起舞,那就不是美景了。
院墙本就坍塌了些许,如今上面还站满了人,让人怀疑那院墙估计用不了多久便会全数坍塌了下来。
虽说桃花也没什么分量,可那么多人形桃花就算再没分量,也真不会轻到哪里去。
秦林看了好一会儿,见那些女子只是在院中跳舞,其余什么也没做心里不由得起了疑,心想这大半夜的搞出这么大一动静,又是气温骤然下降又是花瓣凝聚成形的,却什么都不做,只顾着在院子里跳舞,当他们来这个副本是专门看跳舞的呢?
而且,若真人跳舞他们还能欣赏欣赏,可桃花跳舞……
他们委实欣赏不来。
他伸手拍了拍贺言舟肩膀道,“睁眼吧,这玩意似乎只是出来跳舞的,伤不到人。”
贺言舟:“……”
“那搞这么大阵仗,蛇精病吧。”他都打算睡了,来这么一出,不是脑残是什么?
秦林笑笑,见手中蜡烛已经燃到了尽头,便道:“成了,都回去睡吧,也就冷了点罢了。估计明天早上就好了。”
贺言舟嗯了声,以作应答,和秦林两人转身就要回床上睡觉。
却不知在他们转身刹那,窗外那些跳舞的人形桃花纷纷凝成了实质,且四肢古怪的扭曲起来,呈现出一种怪异的角度,唯一不变是就是脸上依旧没有五官。
那些桃花姬身上大都穿的破破烂烂的,从那破烂的衣洞里还可以看到内里隐约的雪白肌肤。
只不过更多的是粉色的肉以及内里挪动的脏腑罢了。
那些女子手上持着古剑,古剑都已生锈,散发出一种隐约的锈味儿,只不过因着这味道实在太淡,淡到几乎闻不出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