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胥慌了,一个劲儿给夏氏使眼色,让她带人出去,可夏氏只顾着生气,哪里看见闻胥使眼色。又见祁王带人闯进来,一时也没了主意,看向闻胥时,闻胥一脸懊悔,目光有些责备。
不等夏氏有所动作,又听祁王笑着说,“别停,继续,本王最近无聊的很,有免费的戏看,本王心里愉悦非常。来人呐,搬几把椅子,请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也来看看,相信他们一定满意,国公府的这出戏,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呀。”
“王爷说笑了。”闻胥赔笑,转脸喝斥夏氏,“还不快走,没看见祁王殿下找晏儿商议要事,带着一群不长眼的奴才,赶紧走。”
“本王竟不知,本王是来商议要事的,国公府的世子爷真是未卜先知。”祁王缓缓走到闻晏身边,讥讽道,“你也是个软弱可欺的,被一个娘们儿欺负到头上来了,前程堪忧,也不知道父皇看中你什么,竟允许你参加科考。幸亏当今皇上英明,如果换成别人,你这辈子只能呆在这个小院里,了却余生了。”祁王这些话看似欺负闻晏,实则告诉闻胥和夏氏,莫欺少年穷,闻晏得皇上看中,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闻胥才想起闻晏入了皇上的眼,垂眸思索半晌,抬头看向祁王,赔罪说:“是下官教妻不严,让祁王殿下看笑话了,下官回去好好教训她。”
夏氏也不是傻子,有祁王殿下在,她在云澜苑讨不到一点好处,屈膝行礼后,带着奴才们准备告辞离去。
“祁王殿下可喜欢金儿?”闻晏举目看向祁王,余光扫视闻胥和夏氏,果然夏氏放慢了步子,准备听闻晏说话。没走到门口,又听闻晏说:“是一只非常有灵性的鸟儿。”
闻胥也明白闻晏的意思,想起那天的事情,依然心惊胆战,想插嘴怒斥闻晏,碍于祁王殿下在,闻胥不敢出声。夏氏听见闻晏提起鸟儿,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要不是有嬷嬷扶着,夏氏一定会出丑。
她惊恐地看着闻晏,又瞧了瞧满脸喜悦的祁王,只听祁王说:“原来金儿来过这里,它可是本王的心头宝,本王每天都想逗弄一番。”
祁王说的每个字,都撞击在夏氏的心头,心突突地跳个不停,额头上浸出细汗来。
“如果有人想打杀金儿,殿下会如何?”闻晏问。
闻胥是闻晏的父亲,对闻晏多少有几分了解,立刻明白夏氏得罪了闻晏,在这里碍眼,假意怒斥几声,带着夏氏离开。
闻晏瞥向空荡荡的院子,勾唇讥笑,随后又对祁王说:“祁王今日来,所谓何事。”
祁王一言不发,深邃的眸子看着闻晏的腿,半晌道:“你这腿,可还有痊愈的可能?”
“祁王殿下怎么有如此一问,这京城的名医,大大小小被祖父寻遍了,都说好不了了。”闻晏笑。
“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就算现在没好,过段时间也就好了。”祁王合拢扇子,弯腰轻轻打在闻晏腿上,挑眉看向他,说,“本王说得可对?”
不等闻晏说话,祁王起身,走到闻晏身后,凑到他耳旁小声问:“你和梧桐怎么认识的?”
“人与人之间讲求缘分,我说上辈子就认识,王爷信吗?”闻晏抬眸看向祁王,抿唇笑了笑。
“信。”祁王抬眸看向院中的梧桐树,想象着金儿栖在上面的样子,一言不发,过了片刻,回头看着闻晏,郑重道:“如果,我让你娶梧桐,且今生今世只娶梧桐一个人,不能纳妾,你可愿意?”
祁王说出这话,心略微疼痛,却没有想象中的撕心裂肺。暗想:他对梧桐,大概兄妹情义更多一些吧。
“祁王殿下说得可是真心话?”闻晏不答反问。
“当然是真心话,她虽是本王的表妹,却胜过亲妹,本王希望她一生顺遂。”祁王笑着说,“周家不是个好去处,放眼京城,本王唯独信你,这也许就是咱们之间的缘分。”
“既然祁王殿下信任闻晏,又何须再问?”闻晏说,“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闻晏想娶的人只有梧桐,也唯有梧桐能让闻晏娶。闻晏的心太小,只能装下一人,别人与我,又有何关系?”说完,闻晏举目看向祁王,眸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记住你今天的话。”祁王凑近闻晏,薄唇轻启,一字一顿道,“如果你敢负梧桐,本王让闻家所有人陪葬。”
“祁王殿下不会有这样的机会。”闻晏镇定回答。
祁王冷哼一声说:“最好是这样。”
闻晏笑了笑,对着厢房喊一声:“辰先生?”
门应声而开,辰先生信步走至闻晏跟前,沉声问:“何事?”
祁王听声音,觉得耳熟,侧脸看向辰先生,越看皱眉皱的越紧,这,这不是法华寺的一尘大师吗,怎么突然到这小小的国公府来了,还乔庄打扮,不敢见人,心下怀疑,道:“一尘大师?”
辰先生对祁王颔首点头,笑着说:“祁王殿下有礼了。”
“辰先生是我请来的,给子枫当先生的,祁王殿下意下如何?”闻晏问祁王说。
祁王把玩着手中的扇子,瞥眼看向闻晏,勾唇说:“本王果然没看错你。人都已经请了,辰先生本人不勉强,本王自然同意,按照你的意思办吧。”表弟有一尘大师教导,将来必成大器。
闻晏道:“那就麻烦祁王殿下,带着辰先生去趟江陵侯府,闻晏是断腿之人,不方便行事,一切拜托祁王殿下了。”白子枫是祁王表弟,相信祁王会走一趟江陵侯府。
“信你才怪。”祁王撇嘴道。转身又对辰先生说:“先生跟本王走吧,有两日没见金儿了,甚是想念,今儿就去瞧瞧它去。”
辰先生闻言,便知金儿是江陵侯府的鸟儿,点头同意,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劳烦祁王殿下前方带路。”
祁王正要去江陵侯,可江陵侯府里,江陵侯听见门房人来报,说祁王殿下走到门口,带着萧侍卫转身走了,不知为何。
江陵侯疑惑,找管家去打听,看看这前两日,是否有人得罪了祁王殿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管家回话,说祁王殿下上次来时,遇到了二小姐,对二小姐言语不善,嫌弃一番后去了梧桐居。
“难道是秋灵得罪了祁王殿下?”江陵侯自言自语,仍不信。白秋灵乖巧懂事,虽对梧桐恨意难消,却也知进退懂礼仪的,怎么会冒犯祁王殿下。
江陵侯欲问白秋灵,那日发生了何事。正要出门有人来报,说祁王殿下来了,在正厅等侯爷呢。江陵侯来不及多想,阔步到正厅来。
他刚走至门口,就听祁王殿下道:“辰先生尝尝这茶,这可是金儿找来的茶,一般人喝不到。”
“老夫已尝过了,确实不一般。老夫也见过金儿,说是神鸟儿也不为过。”辰先生夸赞道。
江陵侯走进来,先给祁王殿下行礼,又问辰先生是何人。
“这是本王给枫表弟找的先生,武功才学皆不俗,此番前来,主要教表弟功夫,侯爷可要惜才呀。”祁王一脸随意,摇着扇子语气慢悠悠道。
江陵侯听了,眸中闪过惊喜,又问辰先生可有功名,功夫如何。
祁王说辰先生乃白身,却有状元之才,功夫更是出神入化。有些事情辰先生不愿多提,让江陵侯不要多问。
“快请大少爷来,给先生敬茶。”江陵侯兴奋地说。他相信祁王殿下的眼光。祁王不会无缘无故推举人给枫哥儿当先生。
白子枫见了辰先生,奉茶拜师。师礼已成,江陵侯又吩咐人收拾院子,让辰先生住下,特意嘱咐下人,见辰先生要尊重有加,不可怠慢。祁王突然想起一件事,道:“辰先生口味略淡,喜欢素食,一日三餐要切记。”
江陵侯自然记在心中,通知厨房的人,送素食给辰先生。辰先生瞅一眼祁王,觉得祁王刚才的话有些多余,他食素与否,跟祁王有甚关系。
祁王抬眸,瞧见辰先生幽怨的眼神,展开扇子扇了扇,掩饰神色不自然,又道:“许久不见金儿了,本王去梧桐中瞧瞧。辰先生可先去表弟院中,提前适应适应,如果有什么需要,对侯爷说便是,既然来了,就是自家人,不要拘泥于礼数。”
祁王说着话,人已走出正厅,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对白子枫道:“表弟好好学习,不可辜负本王一片苦心。”白子枫恭敬作揖,连说不敢。祁王转身朝梧桐居走去。江陵侯亲自带辰先生去歇息。
祁王走至梧桐居,听见丫头们在院中逗弄金儿,摇着扇子。笑嘻嘻走进去,嬉皮笑脸道:“小金儿,本王来看你了,你可高兴?”
金儿听见祁王的声音,本来在地上翩翩起舞,展开翅膀飞到屋顶上。喜鹊和飞鸾含笑不语。梧桐瞧了瞧金儿,又看了看祁王,笑语晏晏地说:“金儿如今也学会生气了。”表哥一来就说金儿是笨鸟,索性鸟儿不和人一般见识,躲得远远地。
祁王抬头看向屋顶:“你个傻鸟儿,本王那是逗你玩儿呢,你却当真了,好没趣。快下来,陪本王戏耍戏耍。”
金儿扭头,理也不理。梧桐怕祁王惹恼金儿,金儿发脾气伤了祁王,说:“表哥今儿怎么有空来了?”
“我今儿带了一个人来,给表弟当先生,梧桐可猜猜这人是谁?”祁王含笑看着梧桐说。
“一尘大师。”梧桐欣喜。
祁王盯着梧桐,神色莫名,随后又说:“你们果然早已联系了。”早就证实了,也放手了,为何还失落,心里不痛快呢。
梧桐知道祁王在说什么,沉默不言。
“梧桐对闻晏了解多少?”祁王转身,望着深蓝色的天空,微风掠过,吹起背后三千青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