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语早晨是在段琳臂弯醒来的。
她刚睁眼就被面前嫩条条的手臂吓呆，后脖颈也不是枕头的触感。
惊得瞬间坐起，想搞清楚状况。
好家伙，段琳确实还是老老实实困在被褥里。
不老实的是她。
她竟然舍弃自己的被子不要，缩进段琳被窝，还以一种不可言说的姿势坐在段琳身上——
贺清语沉默，试图在不弄醒段琳的情况下爬出被团。
先使劲缩出上半身，然后迈出一条腿，段琳没有动作，很好。
小心抬起另一条腿。
贺谛睁开哭红的双眼，一扭头又让它看到不能接受的画面，它大口喘气，崩溃地说：“清语，你真的要沦陷吗？”
这一刻，贺清语只想揪断它的狗尾巴。
被说话声音吵到，段琳嘟囔，无意识翻身抱住贺清语。
贺清语横在被子外的身体瞬间僵硬，环绕在她腰间的手柔软富有力量，让她体内窜出无名火，一动也不敢动。
等到段琳睡醒，她才获得自由。
“老板娘的腰好软，”段琳睁眼就是这句话，“抱着睡觉很踏实。”
客厅里三只妖怪气坏了，没一个理她。
贺清语不自在把上衣往下拉，“你昨晚中途没醒过吗？”
到底是自己贪恋段琳被子，还是段琳把自己拉过去的，这个问题不搞清楚她很难安心。
段琳漂亮的嘴巴一张一和，吐出：“一次都没醒过，睡得很好。”
贺清语的信念崩塌了。
她居然做出半夜扒人被子的事！
实在羞耻。
她决定吃几个青菜包冷静。
临出门前，没忍住问段琳要不要吃。
“等我一下。”段琳穿好衣服和她并肩，“一起去吧，包子我来拎。”
“又不是多重的东西。”
话这么说，可最后贺清语付完钱，包子果然提在段琳手里。
段琳选择的口味依然是上回没解够馋的梅菜扣肉味，也按照三只妖怪的口味买了包子，但它们都很有骨气表示生气不吃。
段琳一口一个，全部吃完，拉满妖怪对她的仇恨值。
吃完早餐，贺清语请来装修队来修建起居室，又拉段琳买完全套电器和家具。
几天后，起居室装修完毕，双人床也搬到它该存在的位置，段琳终于不用在听三只妖怪时而爆发的尖叫，时而悲愤欲绝的颤音。
贺清语趴在床头看名为电视的东西，表情严肃，看得特别认真，段琳好奇问：“在看什么？”
“动物世界。”
名字听着有些意思，段琳跟她一起看。
屏幕上正在讲各大洲野生动物的体征，生活习性。
除了对象不同，讲述的内容倒和《尘世妖怪录》想差不多。
注意力渐渐不放在电视屏幕上，大部分时间都专注于贺清语的脸部表情。
她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每当主持人用饱满富含感情的声音讲那些毛色漂亮、体态优美、步伐矫健又有力的动物时，贺清语眼睛里光芒大盛，恨不得钻进屏幕去观摩。
画面一转，主持人正在说南极企鹅，圆润且毛茸茸的企鹅在一扭一扭在冰面上行走，想扑进企鹅妈妈的怀里，却在中途摔倒，双臂撑在雪地里半天起不来。
贺清语看得咯咯直笑。
段琳莫名有些吃味，希望贺清语也能分些注意力给她。“喜欢啊？”
“喜欢呀。”
回答得这么快，段琳更生气了。
一生气就想无理取闹。
“我不想看这个，太腻味，要看别的台。”
“企鹅播完就给你换。”
“现在就换。”
贺清语定定看她一眼，遥控递给她，妥协了。
段琳凭直觉按下键，电视机屏幕切换到午间新闻节目，正在播放南海海域的画面，主持人在左下角播报：“南海海洋垃圾污染严重，生态环境遭到严重破坏，近日，我国已派遣多艘船只打捞海洋垃圾。通过相关部门讨论，在海洋投放垃圾这一行为将列入法律法规，规定旅游公司所有海上载客交通工具必须安装无死角摄像头。我在此呼吁大家，保护生态环境，人人有责，破坏生态平衡终会自食恶果！”
主持人铿锵有力说完，继续播报下一则新闻。
骨妖事件得到完美解决，段琳心中大石落定，感叹花国效率真快，几天之内就着手解决南海垃圾问题。
心情一放松，她对动物世界也不再抵触，估摸着企鹅那段过去，她笑嘻嘻道：“再给你看动物世界？”
“不用。”贺清语起身换衣服，“直接去动物园看真实的。”
曾经不买门票混进动物园参观总觉得偷偷摸摸不自在，今天她要做一只光明正大参观的雪狐！
听她一说，段琳也被勾起兴趣，生怕贺清语不带她，鲤鱼打挺手撑着枕头坐起。低头系鞋带发现手指缝隙又粘上许多白色绒毛，这些天每天早上起床，她都会在床周围散落着许多白绒毛，心中疑心渐起。
系完鞋带，她对贺清语摊开手，“小语，绒毛又跑到我手上！”
“肯定是从棉被跑出来的，店员不是说棉被都是用天鹅绒充当棉絮的？”
“也不可能质量差成这样，买来几天就棉絮乱飞……”
越说越危险，贺清语打断她的话，“再不去动物园的话就要闭园等明天。”
段琳不再争论绒毛的事情，施展轻盈身法来到贺清语身边。“快走快走。”
西沅市总共两家动物园，一家种类少收费便宜，贺·财大气粗·清语想都没想，带段琳去门票费豪华的动物园。
刚到门口，贺清语就被售票处排队的长龙刺激得皱眉。
不愧是豪华动物园，有排面!
才接上长龙尾巴，身后迅速多出几个人，都是一家三口带小孩来参观，小孩子拿着泡泡机蹦蹦跳跳去戳泡泡，时不时撞到贺清语垂在外面的手臂，她发出撞击受疼的抽气声。
白皙的手臂撞得发红，段琳看在眼里，眼眸深处浮现晦色。
小孩又一次跳起来撞到贺清语，这次段琳甚至听到骨头裂开的沉闷声。
她不能再忍，钳制小孩操控泡泡机的手，拎回到小孩父母面前，“这里是公众区域，请管好自己的孩子，我的老板娘是来参观动物园不是参观拳击馆的。”
那对父母早就看到小孩撞到贺清语多次，只是觉得小孩开心就好，不想说教，段琳这么一提也觉得脸上燥热，羞愧起来。
连声说对不起，还没收掉小孩的泡泡机。
段琳没再管后续，圈抱住贺清语，下巴顶在贺清语脑袋上，“我给你出气了。”
被人关照宠溺的感觉实在太好。
贺清语浑身一颤，差点露出大尾巴，心情激动就克制不住妖力飞散。
双臂抬起，摸索到段琳扣在她腰间的手，掰开她的手指，挤进去，直到十指交扣。
她庆幸地想，幸好段琳看不见自己笑意深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