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的痒意从指尖蔓延、抽紧——直到抵达心脏的位置,产生了一种如针刺的痒意,还伴随着微麻的痛感。玄谷的指尖神经质地轻轻抽搐了一下,像是翠鸟的尾尖掠过湖面,轻轻一点,波纹瞬间扩散晃荡开一圈又一圈,波光摇曳。
扶鸾的眉心难耐地蹙了起来,想撑起身子,可是无力的双臂完全撑不住身体,几次撑起身,又几次摔回去,最后只能软软地趴在在玄谷腿上,发出潮湿沉重的喘息声。
“大人——”素来清浅如水的声音,此刻却像熬成了糖蜜,又软又粘,拉出揪扯不断的细细丝线。
玄谷的眼睛里起了一层蒸腾的水雾,湿热,滚燥。透过这一层如梦似幻的雾气,低头看伏在她腿上那清逸温雅的男人时,像是隔着云端在看一支清丽隽妍的君子兰草——朦胧处,最是撩拨诱人。
喉间无意识地跟着扶鸾一起咽动,玄谷终于忍不住伸出手,莹白纤细的一指,点在清隽神官微张的唇上。指尖触碰到那瓣柔软,忍不住一辗,那单色的水润的唇,便像是零落成泥碾作尘的落红,泛起了殷殷艳色。那鲜艳的红色,几乎要将玄谷的指尖染透。
扶鸾吃痛,轻轻抽息了一声。他什么也看不到,身体脱力酥软得根本使不出半分力气,燥热的痒意从骨子里,延展出来,徒然升起的空虚和焦灼感,逼得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太明白此刻自己的身体变化,意味着什么了。
他怎么能……忍不住在她的面前,他最敬慕的神祗大人面前,流露这样的丑态?从被她造养,被她亲自教导着踏上自己的道时,他就已经完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身为道子,却对造养自己的真神心怀不纯洁的男女之情——这耻于见人的心思,贯穿了扶鸾少年直至成人的漫长生命。明知自己不该产生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那是对真神大人的亵渎,是最大的不敬。可是,他没有办法忍耐,也没有办法抑制。道子怎么能爱上真神呢?千万年来,扶鸾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在他的认知中,这件事是不被允许的。所以,在听到帝灏亲口对他说,自己喜欢玄谷,想要得到她时,他无法描述当时内心产生的巨大震动。他那么积极地帮帝灏筹谋,何尝没有自己的一份私心——如果帝灏能够碰触她,得到她,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呢?
这肮脏龌龊又卑劣的隐秘心思啊。
羞愧和难堪的情绪瞬间如潮水般淹没了扶鸾的理智,想要的渴望和不配的唾弃两方撕扯,僵持不下。
——直到,唇上传来鲜明的痛感。
那一根细细的手指,带着让人舒服的凉意,捻弄摩挲着他的唇。疼痛,却又舒服快慰极了。一瞬间迷乱的快意,让扶鸾几乎要颤栗起来。
玄谷俯下身去,凑近扶鸾带着潮热气息的面庞,同样,她的呼吸也是滚烫而炽热的。她的眼睛里含着湿漉漉的水色,落在眸子里的星河中,印着扶鸾清隽却糜艳的潮红脸庞。
“大人——救救我……”呓语一般的呢喃,“大人——”
可以救赎我吗?卑劣地祈望着神的爱意的我?
他试探性地微微仰起头,小心翼翼地,碰到了玄谷的唇角。
只一下——只碰触这一下就够了。
覆在眼睛上的白纱,眼角的位置,渗出潮意来。
扶鸾却微笑起来——就算现在死去,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吧?
可是,他却不知道,那一个微小的动作,在此刻做来,却是十足的危险。如同一颗小小的火星,落进了干柴之中,轰的一下,引燃了足以烧掉他神魂的火焰。
不待他虚软的身体重新跌落回去,无力的身躯便被托住。玄谷压着扶鸾的后背,以一种完全禁锢的姿势,把他锁在了怀里。
玄谷浑浑噩噩地想着,这具身体,怎么这么软啊……
扶鸾的后脑被压住,脸被迫仰起,重重的吻,堵住了他的唇。
白纱后,已经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猛地睁大,扶鸾的大脑,也好似瞬间便被烧成了灰烬,几乎立刻,便以飞蛾扑火的决烈姿态,去回应了玄谷。
焦灼的火焰在体内横冲直撞,让玄谷的情绪有些失控,几乎变得不太像她——如果不是那媚香作用在了她此刻的这具身体上,玄谷大概永远不会产生这么强烈的情绪与渴望。
而意外的,这种失控悸动的感觉,并不是太过糟糕——也许是因为,现在她抱着的这个人,味道还不错?
她怀里抱着的究竟是谁?玄谷有些恍然。她能感觉到,舌尖下的唇柔软又温暖,温顺得全然任她采颉。对方的身上,在糜艳媚俗的熏香掩盖之下,有沉静清幽,仿佛空谷幽兰般的淡香。
……他的头软弱无力地向后仰去,束发的青玉簪顺着一头柔顺的银丝滑落,“当”一声玉石坠地的脆响,落在了洁白宽松的神袍边。
……
心悸感让扶鸾的身躯连同心脏一起兴奋地抽搐起来,他纤细欣长的脖颈更加用力地向后仰折过去。
一切都献给您,我的神祗大人。
他的思绪也混沌了起来,无力的身躯不知何时,被半拖半抱到了床榻上。两人一起摔进了布满红纱绫绸的床被之中。
满目的红,衬着扶鸾一身半褪的白衣,莹玉似的肌肤,清雅,又妖冶万分。这种矛盾的气质混合在一起,此刻却分外合宜统一,便让人觉得受了那平日里端庄温雅的神官的诱惑,完全移不开眼睛。
就连扶鸾也似不敢相信,自己此刻竟会出现这样的神态。他的手背抵在唇边,用力咬着,抑着即将脱口而出的声音。神袍前襟已经全部散开,衣领上,银线绣着的一朵硕大的山茶花,栩栩如生,似乎还在吐露着幽幽清香。
……
这个人,不像凤笙,凤笙快乐的时候,会发出婉转动人的轻吟——这个人却完全不会,他一直在压抑自己发出那种让人羞耻脸红的声音,而那种极度的压抑……
艳到极致的红绫,缠绕在扶鸾细腻白润的腿上,慢慢勒紧。
扶鸾勾住了玄谷的脖子,几乎垂挂在她身上,任由她去掌控主宰自己的身体。
是做梦的吧?
“大人?”潮湿的热气,从扶鸾湿红的唇边吐出来,带着不确定的游移询问,“大人?”
他现在,是在被他的神祗拥抱吗?
唤了几声,却没有回应。扶鸾将脸埋在玄谷的肩上,忽然觉得有些冷。
在他看不到,也顾及不到的地方,层叠的红色纱幔之外,黑暗里,有一个人静静地站在一团阴影之中。
那人身躯高大,披着一件星辰缀连的玄色华衣,幽蓝色的眼瞳,在黑暗之中显出一种沉寂冰冷的幽魅之色。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床榻之上,身形交缠的两人,冰玉颜色的指尖一直捏得很紧,很紧。
撕心裂肺的痛楚从心脏的地方蔓延,直到贯彻全身——痛到几乎没有办法再动一下身子。
只要不去看那个人,不去想那个人,这落在神魂中的疼痛禁制便立刻就会消失。可是,他还是自虐似的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床榻。
那是他,最看重的两个人。此刻,他们在一起。
帝灏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此番来凡界探望扶鸾,竟会撞见这种事。
——他是扶鸾从小带大的,一直将扶鸾视作兄长,扶鸾他明明知道,知道他喜欢那个人的。他为什么,还要诱惑那个人,取悦那个人?
扶鸾,他最亲爱的哥哥……
“大人……饶了我……嗯……”
床榻里传来的声音,一声一声,让帝灏慢慢猩红了眼睛。
他甚至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兄长扶鸾,怎么会发出,那样,仿佛酥软掉骨头一样的声音?温柔缱绻到了极致。帝灏用力压制住心口的剧痛,闭上眼睛,几乎能够想像出,此刻那帐红纱之后,扶鸾咬着唇,吐出那种含糊的,潮湿的,黏腻的,破碎的音调。
不,那根本不是他的哥哥——那简直就是惯常诱惑勾引人的妖魅!
果然,扶鸾吐出那种勾人的声音之后,玄谷传出来的声音更重了些。
黑暗中,帝灏幽蓝色的眼睛看到了红纱之后那道纤细却挺直的脊背,雪似白,绷紧如同光滑的玉。
她压低了声音,伏下了身,覆在扶鸾耳边,轻声说了什么,帝灏无从得知,却只听到,扶鸾的声音里突然带了细弱的,如幽泣似的哀伤哭腔,却极力忍耐着,像是害怕被人发现,被身上那个人听到。
那样难过至极的声音,让帝灏猛地清醒过来。
哥哥,我的哥哥,你现在,是为什么,这么难过呢?该难过的,难道不是我吗?
银色的头发,像是华贵柔顺的银色丝绸,从红纱帷幔里滑落出来,铺散在床榻之下。帝灏看到了一截布满汗津的修长的腿,伸出艳红的床幔外,白得在昏昧的静室之中,也似发着微弱的流光,一颤一颤地晃荡着。
帝灏看着,一时间,便觉得刺眼得要命。
他刚刚继承了天道的帝君之位,三界六道,众生齐敬,可他却只想和照顾他长大的扶鸾说——他们不用再像小时候那样,被妖魔追杀,浪迹天涯,狼狈逃窜,流离失所了。他现在是这天地的主人,再没有谁能伤害他们了。
是啊,天地之间谁也不能伤害他了,他最亲的兄长,却亲自将刀子,扎在了他心脏上。
殿外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帝灏转过头去,看向殿外的方向,他神躯仙体,更何况他此刻已经是天道帝君,是这天地的主宰,若是他有心探查,这世上便没有什么能瞒得住他的事。百步之外响起的声音,让帝灏知道,是这凡界的皇帝要来了。
帝灏的眸色越发冷凝,他瞥了一眼暗角里摆放的那只香炉,里面燃着的香散发着艳糜的气味,他的神体并不会被这凡俗的媚香所影响,只觉得那香味浓郁得让人不大喜欢,不像是扶鸾爱的香,更不像是玄谷爱的香。
挥袖间,一股夹霜带雪的萧肃冷风拂过,香炉中的媚香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神魂颠倒之间,床榻上的扶鸾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神息,心中猛地一悸。那是属于帝灏的神息,寒寂的秩序帝意。
他来了么?扶鸾忙暗暗伸出神息去探查身处的空间,他心神松散了一刻,便又被玄谷乘机深入了几分,压抑的破碎声音,一下冲出了喉咙。
殿外,突然传来了宫人的吵嚷声:“陛下——快来人呐!陛下晕倒了!陛下的身子好冰啊,快拿暖炉来啊!”
香散了,梦也该醒了。
合衣坐起的玄谷神色恢复了清霁冷淡,好似刚刚那团热情得火焰似的人像一场大梦错觉一般。她转头看到了阴暗角落里放着的那只香炉,上面覆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刚刚,你没有中媚香吧?”
低头系着衣襟的扶鸾修长的手指一抖,他没有抬头,只是咬住了嘴唇,不说话。他是以神躯坠凡的,神仙躯体,更何况还是玄谷为他造筑的神躯,怎么可能会被区区艳香所迷?
“还真是……”玄谷掩住了自己的脸,好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说他们神族不是很在意这种事情,但是这回怎么看,都是她在被媚香影响了的情况下干出了强迫自己道子的事吧。
“不要在意这件事,只是个意外而已,就当没发生过,忘记吧。”扶鸾听到玄谷冷笑,“我还真是小看了这凡人。”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没问题,作话只说了“提起xx不认人”就锁
管理员你是真的皮
拿着秋葵去找你哦~
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