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可能没办法解决,但是多来几次,你的体质就会得到改善,活到一百岁也没问题。”
顾婉若无其事地拿开手,用手掌对着脸颊扇风,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谢谢你。”
蒋其琛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命运的改变,心中百感交集。他并没有察觉到女孩的敏感心思,但心里有无数话语想对面前这个可爱的少女诉说。他深吸了一口气,到最后,也只说出这三个字而已。
一道碧光在顾婉指间闪了闪,随即,一股清冷的气息流向顾婉的大脑,让她彻底冷静了下来。随着气息的流走,指环像是耗尽了能量一般,收敛了光芒,又钻回顾婉丹田里温养去了。
“蒋先生的阳气太过于旺盛,万邪不侵,如果想要抓到捣鬼的东西,这次的行动他不能参与。”
冷静下来的顾婉很快回到了正题,认真强调。
“蒋先生留在客厅休息,请宋先生带我到那个房间看看。”顾婉指向二楼的一个房间,这间房正对着楼梯,房门紧闭,并不能看到里面的布置,但无形的阴气和煞气却张牙舞爪,透门而出。
“这是我爸的藏宝室。”宋至诚在前面带路,指着这个房间向顾婉介绍,“说是藏宝室,其实就是摆着买来的一些古董什么的,他喜欢收藏这些,附庸风雅嘛!”宋至诚耸了耸肩。
明明家里的摆设还是和昨天一样,但今天有顾大师在,宋至诚的胆子大了许多,竟然敢带头上二楼了。
看着昨天自己险些被推下去的地方,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内心后怕不已。
藏宝室门口,宋至诚弯着腰,在屏幕上输入密码,咔嚓一声,大门应声而开。
灯光随着门的打开自动亮起,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古董反射出的大片夺目的色彩。四排展示柜依墙而立,各色古玩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顾婉没有被这些花里胡哨的古董吸引,她径直走向其中一个展示柜,望着柜子上放着的玉饰,忍不住皱了皱眉,低声问道:“这个东西是怎么来的?”
宋至诚挠挠头,面色茫然,他迟疑了一下,说道:“我也不知道,这都是我爸的东西。顾大师等等啊,我问问我爸。”他迅速拿出手机,拨通了他爸爸的视频。
另一边,著名导演宋崇礼正焦急地等待着结果。昨晚发生的事情他早就从儿子口中听说了,也知道蒋家在这方面认识不少大师,所以对蒋其琛推荐的人是深信不疑。
即便是这样,看到视频里年纪偏小、美丽脱俗的少女,他还是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就算是打娘胎里就学这些手段,这也才学了没几年吧!
不过俗话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已经请了人家上门,至少表面上还是要做出信服的样子,不然得罪了这种手段通天的人,下场绝不会太好。
“这是我两周前在古玩一条街收来的,”宋崇礼把病床上的眼镜翻出来戴上,仔细看了片刻才认了出来,解释道,“卖给我的人说是他家传的玉饰,现在家道中落,家里人又生病了,不得已才来卖掉。”
听了宋崇礼的解释,顾婉不置可否,她指着这枚玉饰,挑眉看向宋崇礼,问道:“宋先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宋崇礼怔了怔,连忙摇了摇头。
宋导和自己的儿子长相十分相似,气质却迥异。到底是老一辈的艺术家,宋崇礼即使是在病房里,也是衣冠整齐,头发丝毫不乱,戴着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让人觉得分外诚实可靠。所以一见他摇头,顾婉就立刻断定他说的是真话。
宋崇礼确实没有撒谎,他平时忙着拍电影,一直没有充足的时间去钻研这方面的知识,偏偏自己又很喜欢,只能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瞎收藏。
要说古人里,除了少部分喜欢颜色艳丽的,绝大多数还是更偏爱典雅、朴素那一类,看着格调更高,绝不会像宋导的藏宝室里那样,灯光一照绚丽夺目,让人感觉眼睛都要被晃瞎了。
虽然审美一般,但宋导藏宝室里的绝大多数古玩都是真的。大部分是拍卖行中拍来,或者朋友送的,有详细的鉴定证书;只有少数古玩,是像这枚玉饰一样,是逛街的时候偶然淘到的。
“这是一枚玉蝉。”顾婉声音悦耳,娓娓道来,“自汉代以来,皆以蝉的羽化比喻人能重生。将玉蝉放于死者口中称作含蝉,寓意精神不死,再生复活。这枚玉蝉正是死者的葬玉,有的时候,死者的鬼魂会藏入玉蝉中温养,以期再次复活。”
宋崇礼父子俩听的是目瞪口呆,他们之前没有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顿时觉得自己见识太少,孤陋寡闻。
“古玩这一行水很深的,像这样不清楚来路,又不了解的东西,一定不要买。”顾婉叹了口气,忍不住耐心劝道。
“听了这么多,还不主动现身?莫非还要我请你不成?”顾婉望向玉蝉,目光凌厉。
这声呵斥过后,房间里的灯突然忽明忽暗,交替数下后,“砰”的一声突然全熄灭了。正在视频通话的手机也已挂断,宋至诚吓了一跳,他不信邪似的拿起手机想要重新拨出,却发现屏幕上显示着“无信号”。
一声猫叫似的笑声响起,这笑声宋至诚无比熟悉,令他忍不住牙齿开始打颤。在他的视线中,一缕轻烟袅袅升起,房间里越发阴寒,温度迅速下降,连窗户上的水雾也凝水成冰,冻出了朵朵冰花。
一个女子的身影从雾中显现,衣衫华贵,红唇如血,脚上的绣花鞋精致小巧。她惨白着一张脸,望着宋至诚嘻嘻地笑。
“装神弄鬼!”顾婉上前一步,挡在了宋至诚面前。
顾婉看的出来,这女鬼并没有杀人的心思。虽然她的阴气冰寒刺骨,已是修炼多年,但怨气却没有太高,并不是厉鬼。
见顾婉上下打量着她,女子很是识相,她双手相交置身前,曲膝低头,道了声“万福”,声音仿佛从九幽之中传来,吓得宋至诚又一个激灵。
“天师大人容禀,”女子再次向顾婉行了一礼,哀怨道,“奴家本是官家女子,不幸早亡。前几日,那可恨的盗墓贼将奴家的坟墓挖开,连口中玉蝉也被带了出来。”说完,呜呜哭了起来。鬼哭声尖厉刺耳,让人鸡皮疙瘩直往外冒。
“冤有头债有主,你为何不去找盗墓贼,反倒找宋家?”顾婉听惯了这些,并没有被她口中的冤屈蒙住,而是指着宋至诚向女鬼问道。
如果是普通的鬼魂,有了冤屈,糟了迫害,完全可以自己报复,再不济可以托梦,为何要伤害基本毫无罪责的宋氏一家呢?
“盗墓有损阴德,自有报应上门,可若不是宋家买卖玉蝉,令盗墓贼有利可图,奴家的坟墓又如何会被盗!”
女子满腔愤怒,怨气冲天,鲜血从七窍中流出,长舌也从口中垂下,美人面孔刹那间变得无比可怖。
“啊!!!”宋至诚看到这样的变化,大叫一声,抱头鼠窜,仓皇躲到了顾婉身后的角落里。
“放肆!”眼前的女鬼显然怒极,才显出了生前死相,还有着向厉鬼转化的趋势。顾婉大喝一声,灵力已透体而出。
“还不冷静下来!”
顾婉右手已画出一张镇鬼符,压在手里将放未放,如果这个灵体始终不能恢复神智,变成了厉鬼,她也只好将她打得魂飞魄散了。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镇鬼符的威胁,女子的怨气慢慢收了回去,情绪也渐渐平稳了下来。
“不是的!”宋至诚原本害怕的缩在角落里,这时候冲了过来,大声喊道,“我爸真不认识这个,也不知道这是被盗出来的。如果早知道这个玉蝉是从……从你嘴巴里拿出来的,他是绝对不会买的!”说完,又躲到了顾婉身后。
顾婉看了看在她身后发抖的宋至诚,又想起父子俩连玉蝉都不认识的样子,不禁怒声呵斥,“刚刚你也听到了,宋家父子确实不认识玉蝉,也绝不是故意姑息那些盗墓贼。你有冤屈,不诛首恶,尽找这些没什么罪责的人报复,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见顾婉发怒,女鬼一下子就蔫了下去,期期艾艾解释道:“那盗墓贼身上有摸金符庇佑,奴家不能近身,试了数种方法都失败了。不得已之下,奴家才闹腾宋家,想让宋家帮我解决。”
想起宋家这几天的鸡飞狗跳,女鬼又摇摇头,说道:“本来奴家也托过梦了,谁知宋家父子这几天晚上一直没在家过夜;夫人生病,见到我以为是梦里事情,没有放在心上;倒是保姆梦见过我一次,可惜梦醒之后直接吓走了,什么都没来得及说。昨晚上我实在气急,想用障眼法把宋家少爷留下来,后来没忍住才推了一把。”
说着,她朝宋至诚深深拜了一拜,“宋家少爷,真是对不住了。”
见她赔礼,宋至诚可不敢跟女鬼置气,他紧挨着顾婉,连忙说道:“没……没关系。你早说啊,我们要是知道了,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想起一家人受的苦,他还是很气愤,但心里害怕,不敢得罪女鬼。
“若想要道歉,须得拿出你的诚意来!”顾婉望着女鬼,斩钉截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