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鸣嫣心中烦躁,可是又不能不卖这个面子,毕竟萧锦珽也不是仗着身份要挟反倒是正儿八经地通过丞相来邀约的。不管是出于父亲之命还是对太子身份的尊重,李鸣嫣都推脱不掉今日这次出行。
“李姑娘似乎兴致不太高?”萧锦珽微笑地坐在李鸣嫣对面,包厢很大,人很少,但彼此间的生疏让这里如同冰窖。
“我向来如此,太子莫怪。”
萧锦珽也不生气,他不是第一次领教李鸣嫣的性子了。在他看来,今日能顺利约她出门已算是成功,不着急一步登天。再说,他其实更在意的是李丞相的态度。至于李鸣嫣嘛,只要能够顺从就行了,至于她心里究竟怎么想的,萧锦珽并不怎么在乎。
“我听说这段时间醉心楼里又出了新节目,广受好评,所以想请李姑娘一同来欣赏。”
李鸣嫣无奈挑了挑眉,心道,也不知萧锦珽是何用意。哪里不挑,偏偏选了醉心楼。不过这段时间醉心楼的确有新节目,她其实也想来看,只不过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毕竟,苏醉并非时常在楼里。李鸣嫣来过两回但都没碰上苏醉,便也不着急欣赏这新节目。
“太子有心了,没想到你也喜欢来醉心楼看表演。”李鸣嫣保持着惯常的疏离态度,但是身份摆在那里,她也不敢当面对萧锦珽太差,毕竟身后还有丞相府要顾及。
“醉心楼在京城里的名气和实力,有谁会不喜欢来呢?只不过我平日事务繁忙经常无暇抽身,倒是比不上其他官家子弟来得自由。”
李鸣嫣随意应付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萧锦珽哪有这种追求女子的经验,一直都是旁人奋不顾身地要往他身上靠,见李鸣嫣不愿开口,他也端着架子不肯太过殷勤。
他们选的是醉心楼最昂贵的包厢,自然前来伺候的伙计也是最顶尖的。不过萧锦珽为了安全和隐私,极为大方地给了赏银便把伙计打发了出去,只留下自己带来的人。
李鸣嫣也不催,关于即将观赏的节目也没表现出什么新鲜好奇,似乎这楼里的热闹喧嚣与她无关。她的心里只惦记一件事:苏醉去哪里了。
她知道玄珍高人入宫必然是要逗留一段时间的,苏醉身为她的弟子,绝对不会什么都不做只在楼里傻等。但是关于苏醉回京后会去做什么,李鸣嫣没有把握。
她试着要拉开与苏醉的距离,无非就是逼着自己不再陷入被动,总去做那个追寻苏醉的小尾巴。但毕竟是入了心的人,几日不见就时常挂心,可是偏又见不上。
每到这种时候,李鸣嫣就忍不住羡慕起尹如姝跟萧锦苡来,她们两心相投,彼此信任。她们还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享受着全天下人的祝福,谁说宫中皆是无情事,尹如姝便是例外。
见李鸣嫣坐在他面前依然走神,萧锦珽内心有些憋屈,虽然不悦但面上仍在维持风度。他这次主动是做好了将眼前人带回东宫的打算,就算李鸣嫣对他不够热烈,只要丞相府同意即可。
但即便是出于政、治联姻的考量,萧锦珽也不愿意娶一座冰山回去。好歹将来也是正经的太子妃,若是总保持着一张冷脸,即便再绝色的容颜,在宫里也是一种违和的存在。
“我听人说,李姑娘常来这醉心楼,想必是喜欢这里的环境和表演。所以今日特地选了这里,但愿不会让你失望。”
李鸣嫣稍稍一愣,萧锦珽这话里含了别的意思,她能听得明白。好在醉心楼在京城很受追捧,前来消费的客人大多将其视为身份与品味的象征,所以很多世家子弟或是年轻些的官员都会在闲暇之时前来消遣。所以她经常来顶多算她贪玩些,倒也不能说明她与这楼有什么特殊关系。
但是最后那句不会让你失望,李鸣嫣本就聪明加上又在丞相府里浸染多年,一下子就把这话反着听懂了。无非是在暗示她今日别让太子扫兴。
李鸣嫣跟尹如馨不同,虽然都是京中绝色,但她从来不希望用自己的容貌去换取荣华富贵。她喜欢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喜欢自由自在,跟随自己的心意去生活。若是让她一生困于宫中,即便再荣耀的身份都无法打动她。所以她只会羡慕尹如姝的爱情,却从来没有羡慕过公主妃的身份。
还不等李鸣嫣开口,房里便飘散开一股淡香,味道很淡,但在厢房中仍能闻到。不多时,周围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昏睡状态,包括前一刻还坐在她面前说话的萧锦珽。
李鸣嫣本能反应要站起来,双手用力撑着桌面,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生怕自己也会跟这些人一样昏在此处。她迈开步子迅速朝门口走去,想要在自己失去意识之前离开这里。
这间厢房在走廊的尽头,十分幽静,为了保证足够清静和安全,这里挨着的三间厢房全部都不对外开放。而为了保证能够在厢房以最佳视野看清表演,这间厢房愣是在迂回曲折的长廊里占了将近一半的空间。
这一层,几乎只有这一间房。李鸣嫣熟悉环境,却也在心中暗自叫苦,不知道自己的体力能不能撑到走完长廊。
可是很快李鸣嫣就发觉出不对来,从她离开座位快要走到门口这段路,她除了心情焦急以外,身体上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不存在什么全身瘫软无力,大脑也始终保持清醒。
她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正当她猜到了一个可能,面前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一抬眼,就看到那个许久不见的人,赫然立在面前。
“苏醉,你怎么……”
还不等李鸣嫣把话说完,整个人就被苏醉一把揽住,径直带到房中的屏风处。苏醉身手利落,进门后抬脚一勾,门就被轻轻关上。
李鸣嫣被压在屏风上,面前满是苏醉的温热气息,一阵一阵吹在脸上,惹得她面红耳赤。
“我还没问你,今日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数日不见,苏醉的声音有些暗哑。
李鸣嫣轻哼一声:“你不都知道吗,要不然这房里倒着的一大片能是喝茶喝睡的吗。”
苏醉笑意盎然地看着李鸣嫣气呼呼的样子,完全忘了与她争辩。
李鸣嫣见苏醉久久不说话,便把视线转了回去。刚一转眼才发现原来苏醉一直盯着她看,眼神里有些她不太熟悉的情绪。
“他们是我放倒的,可是你要不跟我说实话,我也会放倒你的噢。”
李鸣嫣有些生气,这口吻像极了当初跟苏醉相遇时被她调、戏的情景。从前李鸣嫣就因为这事而想着还击,如今整颗心都丢了心境也早已不同,但却更计较了。
“苏醉,你好好跟我说话,不肯说实话就放我走,少在那里跟我装傻!”
苏醉的眼里渐渐褪去了刚才的玩笑,很认真地看着李鸣嫣。
“他想追求你?”
李鸣嫣被苏醉突然的转变弄得有些无措,但她也不想刻意骗对方,更加不屑用激将法这招。即便要激,也是她自己来激,萧锦珽在她眼里,根本不配参与这份感情半分。
于是她大致把萧锦珽近期来的一系列动作说了,苏醉意外地没有生气。
“现在,可以放开我好好说话了吗?”
苏醉摇头:“还不行。”
李鸣嫣以为自己产生错觉了,苏醉话音刚落,自己的脸颊上就落下了轻柔一吻。若不是此刻只有她们两个是清醒的,李鸣嫣会以为是旁人偷袭她。
“萧锦珽竟有这种妄想,我不同意,也绝不会让他得逞。”
李鸣嫣从没想过苏醉会主动对她这么做,一时间也说不出到底是开心多一些还是焦躁多一点。
“你想要阻止他,那你应该去对付他,你这样占我便宜算是什么意思,苏楼主?”
苏醉早就收起了玩笑的表情,用跟她眼神同样认真的态度说:“回京以后我想的很清楚了,若是我再不行动,怕是要永远错过自己最应该留住的。”
李鸣嫣预感到了什么,心跳加速,耳边轰鸣渐起,却抑制不住内心的期待。
“刚才那一下,是我的诚意也是我的信物。你收了我的信物,可就不许反悔,不许离开我了。”
李鸣嫣急着说:“你这算什么信物,随便在别人脸上乱亲,我说了要收吗?”
“那你还我,用同样的方式。”说完,苏醉还特地把脸侧过去,凑到李鸣嫣的嘴边。
李鸣嫣咬唇看着她,久久不语。
好一会儿才迸出一句:“你个流、氓!”
苏醉不等她再说,勾手把她揽入怀中,借此缓解多日不见的思念。
尹如姝回到将军府后,处处都显出跟从前不同,也更方便她进行自己的计划。想去什么地方是再也不会有人敢阻拦,想要问什么也没有人敢说假话。但为了不惊动桂氏,她并不想过早重提旧事。
毕竟这件事,是整个将军府的禁、忌。现在知道当年情形的人已经留下不多,尹如姝甚至还不能分辨到底那些人才是当年的见证者。
好在上天助力,竟让尹如馨在此时也回了京城,这让尹如姝找到了突破点。当年的事,是姐姐告诉她的,那么姐姐一定会知道的更多。
尹如馨根本没想过自己风尘仆仆赶回来,在入府后见到的除了母亲,竟然还有公主妃妹妹。尹如姝就站在那里,静静看着她的归来,微微颔首她便要依礼下跪,尔后不得不接受,她的计划再次被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