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如姝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但心中仍是信任师兄的,并没有像红梅那样,联想到坏的方面去。但苏醉今日的举动的确反常,尹如姝也提起了防备。
“公主今日出门前特意吩咐,让我待在屋子里好好休息,不许我乱跑。”尹如姝也不是说瞎话骗人,萧锦苡匆忙出门前的确在她耳边温柔交代了。
苏醉不为所动,重复了一遍:“你得的是心病,闷在房里没有好处,还是出去走走比较好。”
红梅紧张地回头看了眼公主妃,朝她使了个眼神,暗示自己会保护她的,看得尹如姝心头一暖。不过尹如姝比红梅更清楚苏醉的实力,若是她真想来硬的,红梅完全不是对手。
“师兄有话不妨直说,你我同门数年,虽然如今师父不在但也没必要弄到相互猜忌的地步。”尹如姝轻轻握了一下红梅的手,将她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些,不让她冲锋陷阵。
苏醉是亲眼见过从前的尹如姝的,当年初入门时的她被师父领着,大多时候都是沉默的。虽然苏醉也不爱说话,但她仍能感觉到尹如姝的沉默是与她不一样的。尹如姝是将许多话忍住了,不去说,而苏醉是不愿再说,也没有倾诉的渴望。
换个角度来说,尹如姝像是当年的苏醉,在刚刚遇到师父的时候,苏醉也曾这样。只是后来时间长了,苏醉已经习惯了将那些话都自己消化掉,也就无话可说了。本来她以为时至今日,尹如姝会变得跟她一样的沉默,没想到师妹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没有猜忌,因为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苏醉突然迈步朝房里走去,一步步靠近尹如姝。
红梅毫不犹豫地整个人挡在尹如姝的床前,不允许苏醉再靠近。刚才她还有些怕,但到了此时,却丝毫不慌了。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要保护好公主妃,无论是因为公主的吩咐还是出于她内心的心愿。
她是真心喜欢公主妃的,不愿意看到公主妃受到伤害。这种强烈的护主之心远比上次尹如姝从猎场满身鲜血被抱回宫的时候要明显。
“师兄,不要伤害任何人。你若是有条件,可以直接与我说。红梅是我的人,请师兄看在我的面子上,不可伤她。”
尹如姝从床上下来,唇色还有些苍白,但力气已经基本恢复。她不仅没有躲在红梅身后反而跟她换了个位置,把整个人掩到自己身后,完全挡住红梅的视线。
“公主妃,你别这样!你不能这样!”红梅心急,从没有主子这样护过她。
在她的记忆中,能够替她出面,挡下责罚的已经是好主子了,若是能开尊口替自己讨公道的,那更是好得不得了的主子。可是像公主妃这样,用自己的身体来保护她的,从来没有过。红梅脑子一片慌乱,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才能形容尹如姝。
“师妹不相信我?我是你师兄,又怎么会害你。我只不过想请你帮一个忙。”苏醉与尹如姝对视片刻,靠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尹如姝听后却连连摇头,表示不相信。
“若是不信我的话,不妨配合我,很快你就知道答案了。”
苏醉虽然语气冷淡,但自始至终都没有动手。
萧锦苡早上收到消息时,完全没有思想准备,但既然机会来了就不会让它再错失。她一路追寻而来,等的就是今天。考虑到尹如姝还在养病,便留了苏醉下来希望能够稳定病情。谁知竟被苏醉误会她故意单独行动。
不过李鸣嫣倒是有这个私心,要留下苏醉的提议也是她说的。苏醉是她带来的,萧锦苡自然是尊重她的意见。只是萧锦苡没想到今日所见之人,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一路苦苦找寻的高人,竟然是苏醉的师父,换言之,也就是尹如姝的师父。
“高人,既然你知道我们一路都在找你,为何不肯与我们相见呢?”萧锦苡回过神来,脑中的疑惑有很多。
“因为我想看看,你们有没有胆量来南疆。”
萧锦苡心里一沉,南疆这个词,在普通百姓心中,大多代表着遥远,艰苦,但对于朝廷来说,则有着特殊的意义。
“高人是在试探我们的诚意?”
“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既然国师让你们来找我,也就说明宫里发生了他解决不了的难题。到了这个份上,你们不想有诚意恐怕也难了吧。”高人似乎很自信,这个姿态让萧锦苡觉得有点熟悉。
“今日我主动找你们,是因为你们通过了我第一关考验,南疆之行可以到此为止。”高人始终没有露出真面目,而是戴着一个油墨面具。
可是萧锦苡并不怀疑她的身份,因为她的种种特征都跟国师描述的非常吻合,而且对方一直在暗中观察她们,占尽了主动权。若是有心欺骗,没必要再来这么一出。
“苏楼主果然深得高人的真传,连招式都学得惟妙惟肖。”萧锦苡想起了城南旧庙之事,看来师徒都喜欢考验试探。
找到了高人,同时揭晓了高人的身份,这本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李鸣嫣自从知道了对方是苏醉的师父后,就一直处于情况外,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果敢跟硬朗。对方似乎也没在意过她,只是在最初时不经意扫了她几眼后便不再理会。
同样的冷漠,同样的无视,像极了苏醉。果然师徒俩都是一样的性格,李鸣嫣心中苦楚,也只能无奈。但她着实插不上话,宫里的事情,萧锦苡不会当面说,高人刚刚现身,显然对她们也有诸多防备,也不肯说太多真话。这次见面,也并没有如萧锦苡设想的那样,高人是江湖中人,不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而乖乖听话入宫。
有求于对方,自然是要讲条件的。萧锦苡知道对方一定有所图,只是对方还没开口,这个谜底便继续延续着。
“把南疆王摆平,再来谈入宫的事。”高人离开前,撂下这么一句。
这次,萧锦苡没有派人去追,因为双方约定了再次见面的时间与地点。果然是跟平南郡王有关,难怪一路将她们引到这里。
可是她这次是微服出宫,带了暗卫也不过是为了防身。为了保持低调,沿途几乎都没有通知地方官员,除了在南安郡因为翠翠一事才多做停留,可是事后也由简亲王出面擦掉了一切痕迹。如今身处南疆地域,单挑平南王并非简单的事。
“你准备答应她的条件?”
萧锦苡抬头望天,如果可以选择,她当然说不。但现在她别无选择。
“这事很难办。”李鸣嫣见萧锦苡沉默,以为她还在斟酌。
“我知道很难办,也知道几乎没有胜算。”
“那……”
“先回去吧,这事得问问如姝的意见。”
李鸣嫣不再像从前那样,听见萧锦苡说要找尹如姝帮忙就露出一副劝阻的姿态。
“可是高人若是顾念师徒之情,也不会对你提那样的条件。”
“如姝跟我说过,她师父的脾气有些古怪,界限分得很清楚。要不然她刚才也不会不顾及苏楼主的情分,对你视而不见。”
萧锦苡这么一打趣,李鸣嫣自然是不依的。但两个人的心情总算是有了波动,也不至于再像一潭死水那样凝滞。
当萧锦苡回来时,却看到红梅跪在门口,她心中便有不祥预感。
“如姝呢?”萧锦苡按捺住心中的急切,但双拳已经握了起来。
“在房里。”红梅的声音带着哭腔。
萧锦苡皱眉,既然在房里为什么红梅要这个样子。
“她怎么了?你跪在这里是做什么?”萧锦苡拉起红梅,显然她不是个喜欢责罚的主子。
“苏楼主今天来了,然后,然后……”红梅指了指房间的方向,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萧锦苡失去耐心,松开红梅箭步冲去找尹如姝。一听苏醉的名字,她的头快要炸了。想起高人转身离去时的那个背影,她心里就更乱了。
李鸣嫣快步跟了上去,虽然她不信苏醉会做出伤害尹如姝的事情来,但也无法保证苏醉会不做其他出格的事情。毕竟她师父都能为了引她们来南疆而沿路放了这么多烟幕弹,身为大弟子的苏醉,又岂是循规蹈矩的人物?
雪莲跟在最后,走到红梅身边停了下来。看见红梅跪在门口她也惊了,但当时轮不到她来关心。
“怎么回事?没把公主妃照顾好?”雪莲贴近红梅跟前,用极低的声音询问。
红梅摇头,示意她别担心。
“没事,起初是没有照顾好,不过后来没事了。”
听着红梅莫名其妙的话,雪莲以为她是吓傻了。
“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开玩笑!”雪莲向来都觉得红梅做事不够严肃认真,很容易犯错。所以她总是在能力所及范围内帮她清理掉残余尾巴或是潜在危险。
没想到今日她不在,红梅还是闯祸了。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生气,雪莲想的是如何帮红梅去补救。
没有丝毫犹豫,萧锦苡还未完全站稳就推开房门,里面空空荡荡。
她像风一般从大门口冲到这里,却在门被打开后犹豫起来。她试探性地叫了声如姝,没有应答。
迈步走了进去,平时总会主动来迎她的人不见踪影。萧锦苡仔细打量房间中的一切,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甚至一切如她早上离开时一样。
“小公主,你终于回来了。”
屏风背后,传来了苏醉的声音,吓了萧锦苡一跳。
她快步绕过屏风,就见苏醉坐在椅子上,玩味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PS:本文轻松向,宫斗不多的,就算写了宫斗也不会着墨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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