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丹斐猛地心神一颤就准备起身,被一旁的临云给拉住了衣袖。

“怎么回事,不急,慢慢说。”临云笑着宽慰下方禀报的士兵,吹去茶碗上的浮沫,朝一旁的丹斐举杯示意:“帝君该不会忘了这位昭义王吧?当初便是他害得你差点元神尽损。”

他还是有意无意地挑起事端,字里行间提醒着丹斐不要忘记傅清寻曾经翻下的重罪。丹斐微微皱眉,心里被堵得厉害,条件反射就准备说出——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可最后还是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是怎么回事?”丹斐轻声问道,双唇却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他为什么会受重伤?”

丹斐和临云一同回东界的这些天,临云为了防止丹斐将这个秘密说出去,更是派人安插在他的周围,美其名曰是怕他不熟悉东界,实际上便是为了随时监视他的动向。

有了临云安插的帮手,丹斐自然同外界联系的机会便少了许多。他便是有意想要打听大雍的事,都被身边的下人给糊弄了过去。

毕竟如今的东焱帝身份存疑,众人还是更愿相信一直以来为东界付出的临云左使。

这前来禀报消息的士兵有些迟疑地看了一旁的临云一眼,得到对方的首肯后才缓缓道出事情的起因:“昭义王去西界中了埋伏,虎帝和蛇帝布下天罗地网,不许让昭义王活着回大雍。”

听完这番话,整个大殿的妖兽都沸腾了。

虽然他们一直对昭义王傅清寻怀有惧怕,可这些日子以来,东界也频频遭受猎妖师的围堵杀戮,也让他们从最初的心惊胆战变成了忿忿不平。为什么猎妖师便一定凌驾于他们的性命之上,为什么猎妖师可以随便将他们的命视如草芥。

就连一向不争不抢的北界蛟帝都被傅清寻的侍卫给杀害,更是让他们义愤填膺。原来东焱帝的确是生杀予夺全凭自己喜好,招惹了大雍皇帝,他们认罚,可是蛟帝并无过错,为何也惨遭毒手。

“很好。”临云赞赏地点点头:“傅清寻作恶多端,这一切也是他咎由自取。”

他这一番话无疑是把殿中众人的气氛推向了高-潮,有了临云左使推波助澜的话语,众人纷纷开始讨伐起傅清寻的罪责来,好似他真的犯下什么不可弥补的滔天大罪。

“啪——”一盏精美的瓷杯被扔在大殿中央,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声音,瓷杯被砸碎成千万块碎片,咕噜噜地滚落了一地。

满殿寂然。

……

“萧景云,我听说昭义王把他母亲和二哥都给关起来了?确有此事?”玉贵妃坐在贵妃椅上,揉了揉太阳穴,闭眸冷声问道。

她身在后宫,日夜面对的就只有万仞高的宫墙,对于宫外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还是宫娥拿了阿姊的玉佩给她,把哭喊的嬷嬷带进宫内,她才知道事情的经过。

这个傅清寻好大的胆子,竟然枉顾孝道,还敢杀兄弑母,难道仗着自己是昭义王的身份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么!

“知道。”萧景云笑了笑,“薛夫人和傅清礼密谋想要杀害昭义王,被傅清寻施了一计。”

“胡说!”贵妃一掌拍在桌上,厉声道:“你姑母会是这样的人?亏你小时候去昭义王府玩,你姑妈还疼你不得了。”

“那不过是因为我是二皇子,她胆敢对我不敬?”萧景云嗤笑一声。

玉贵妃并非他的生母,他母妃早逝,便被玉贵妃养在膝下。玉贵妃一生未有子嗣,自己便是她唯一的儿子。小时候萧景云并不喜欢玉贵妃,处处与她作对,玉贵妃事事忍耐,扮演着良母形象,二人的间隙便早就生了下来。

玉贵妃脸色铁青:“如此说来,这件事,你不帮了?”

“姑母的罪案早已被傅清寻交去了刑部,傅清寻是猎妖师,姑母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他?”萧景云把玩着玉扳指,摇了摇头,“母亲也不必太多烦忧,你我要拉拢的只是傅清寻罢了,谁让傅清礼没有袭了昭义王的爵位,往日还有昭义王府这个靠山,母妃您娘家又没个可以依靠的,这事儿啊就这么罢了吧。”

萧景云一番话说得玉贵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的娘家是已没落没错,可薛婳毕竟是她的亲姊妹,她怎么忍心袖手旁观!

“如果母妃还没旁的事,那我便先走了。”萧景云起身抖了抖衣袖,大步往殿门外走去,然而刚走到门槛处又回过头来:“对了,忘了告诉母妃一声,千万别去父皇那儿吹枕边风。”

“放肆——”玉贵妃又是一掌拍在桌上,厉声道:“往日里读的圣贤书就是这样教你同你母亲说话的?”

萧景云耸耸肩,轻笑一声迈着大步消失在殿门外。然而他的最后一番话无疑给了玉贵妃一个启示,后者微微皱眉,脑海中已然有了一个想法。

……

大雍的昭义王前来西界镇压妖孽,西凉州的国主得了爱女的指示,早已备下盛宴以待,更是将他们一群人奉为上座。不但是因为昭义王声名远扬,更是因为感谢对方这些日子对赫连湘的照顾。

对方见他们一行人受了伤,也是忙前忙后替他们诸位医治伤势,傅清寻也不推辞,照单全收。他这次身上伤口虽少,但腰部的伤口却深可见骨,要是一直拖着回大雍,只怕半条命都快没了。

“昭义王的伤势好些了吗?”西凉国主关切问道,挥了挥手,身后的侍者便捧着金盘鱼贯而入,“这些送来给昭义王补补身子,湘儿她……”

“她很好,现在住在昭义王府。”意识到自己或许说话有了歧义,傅清寻又连忙改口:“她作为我的侍卫,留在王府以备不时之需。”

国主点点头,倒也没觉得自家堂堂的公主留在人家昭义王府当个小侍卫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劲,只是害怕自己女儿莫非是看上了昭义王?他再一次偷偷打量对方,虽然傅清寻一头银发但丝毫掩饰不了他的清秀矜贵,周身气度不凡,举手投足颇有王室风范,还是天子榜第一的猎妖师。

西凉国主对这门亲事很满意。

对傅清寻很满意的后果便是西凉国主连带着对傅清寻的手下也是和颜悦色,看见庆缘有些局促,还笑着招呼道:“小兄弟,你多大岁数?看上去和我家湘儿差不多年岁。”

庆缘心口咯噔一下,这国主怎怎怎怎怎么会问我?难道、难道是……他结结巴巴开口:“是的,和赫连……呃不是,我同公主一般岁数。”

他条件反射地就准备捋捋胡子缓解紧张气氛,然而一摸下巴才发觉是光秃秃的,只能尴尬地摸摸脸。

西凉国主暗自思忖:这娃怎么像个女子一样,矫揉造作,不喜欢,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他便又把话头转向一旁的傅清寻:“昭义王这次来西凉是为了捉妖?你此番伤势颇重,不如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再去吧?”

“不是捉妖。”傅清寻轻轻摇头,“是为了杀妖。”

西凉国主一惊,又听对方继续缓缓道:“如今西界和南界妖帝的野心已经不再满足于妖界,假日时日定会向人界进攻,只有先下手为强才能遏制他们的野心。”

这话倒是不假,妖界西领地便是在西凉和大雍的交界处,凉国不堪其扰已经有些时日,但西凉国土小,到底还是比不过大雍,就连猎妖师的人数也不过是寥寥几人。

西凉国主有些苦恼地敲了敲自己的光头,这件事得好好考虑,他们人少地小,便是害怕妖界的报复,可是大雍不一样。

“国主不必担心,大雍不会坐视不管,只要你我二国联手,此事便可成。”

话音刚落,殿门外突然冲进来两道身影,纷纷朝着傅清寻和西凉国主跪地行礼。

“王爷——”

“国主——”

傅清寻和西凉国主对视一眼,双双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狐疑。

“什么事,说。”

“昭义王不是外人,你说吧。”

这二人一人是银翎飞骑,一人是西凉国的信使,两人迟疑半晌,开了口,

“王爷,王府着火,赫连侍卫在二皇子府邸静养,单侍卫下落不明。”

“国主,大雍天子,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