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月见尔岚年纪大概在十五六岁,长的浓眉大眼,双眼皮有些深,鼻子小巧高挺,嘴巴小巧丰润,模样很有特点,一眼便能让人记住。
这尔岚行过礼后,便直勾勾的看着夏明月,目光也不躲闪,神情也不卑。
夏明月觉这丫头实是有些愣,轻笑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尔岚——”尔岚怔怔的回道,她见夏明月笑盈盈看着自己,哪里还有刚才教训白嬷嬷与青儿那般厉色,心中暗叹,这王妃的脸变的可真快。
夏明月见她身子单薄瘦弱,拿起桌子的点心,递了过去:
“站了半天,饿了吧”
尔岚也是不客气,接过便放到嘴里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夏明月见她吃这般急,疑问道:
“可是没吃早饭?”
尔岚努力往下咽了咽,想要回话,可那糕点她吃的急又干,卡住在喉咙处咽不下去咳不出来,夏明月连忙倒了茶水递了过去,尔岚接过仰头咽了几大口,才把那糊在嗓子眼的糕点顺了下去,喘着气回道:
“吃了,那早饭没几颗米粒,根本吃不饱!”
夏明月脸色又一暗,骂着白嬷嬷那老东西,实在是可恶,见尔岚性子虽有些急燥,但性子是单纯,便直问:
“想不想在我与殿下的院子当差!?”
尔岚双眸一亮,说道:
“愿意,只是我不怎么会侍侯人!”
这回轮到夏明月呆住,这日常基本之事,看也应是看会了,这尔岚怎么脱口便是不会,带迷惑的问道:
“你原先是富贵人家的姑娘,家中破落了?所以不会这些照顾人的活儿?”
尔岚看了一夏明月,迟疑了片刻,缓缓回道:
“不知道,我这脑子记不清之前的事了。”
夏明月一怔,这是失忆少女!?怪不得看着有些怪!觉得她有些可怜,这不是相当于拐卖儿童,叹道:
“即然这样,你便重新学吧!我院子里的活儿,也没有什么难的!”
尔岚双眸沉沉的看着夏明月,回道:
“谢谢王妃”
夏明月见尔岚态度端正,起身扶起她,说道:
“那你今日便跟着我吧!先带我去找那几个府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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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臣处理公事之处,就在王府前院的西侧房,夏明月也是来过这院,为夏执中应试前失踪那事!
站在门口的两个侍卫见从后院过来个位天仙似人物,一时呆住,半晌才缓过神来,脸红道:
“请问这位夫人有何事?这是王府府官处理公务之处,不便随意进出!”
夏明月见这小侍卫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一副呆萌的模样,应是不认识自己,刚想说话,就听尔岚从身边起了声:
“谁还不知道这里是府官处理公务的地方,即能找到这里,定是有事!没事谁会来!”
夏明月刷的额上冒了一层汗,这尔岚说话实是太冲,怪不得一直在后院干杂活,见那小侍被噎的说不出来话,忙说道:
“我找司马端木青大人,去通传一声吧!”
小侍卫连忙行了礼去进去通报。
端木青听是夏明月来找自己,实是不知这新王妃能有何事,带着一脸问号的,到了厅堂,见夏明月带着女使细细看着墙上挂的画,连忙上前行礼:
“王妃,不知何事找在下!
夏明月见端木青的拘谨模样,想是他心中发懵不知自己要找他何事,便也不想绕弯子,直言道:
“白大人,本王妃想把恺哥儿每日下午的课移到我院子里学,早饭时问过他的意思,那孩子很是敬重大人非要大人同意之后才行。”
端木青未想这新王妃才嫁进王府没几日,便要调整宗子的课程,扫了一眼夏明月,见她浅笑盈盈等着自己回话,心中一百般猜测,可是这王妃要为自己筹谋,担误殿下长子的学业,为自己未来的孩子先行铺路?白沐青正了正色,沉声回道
“宗子的课程,不可随意改动,王妃请回吧!”
未想被拒绝了,夏明月不解问道:
“端木大人,恺哥的下午的课,本就是在府中上,移到的我院子只不过是换了个环镜,换了老师,可是有何不妥”
端木青语气颇冷的回道:
“宗子,这下午这三门课由我与张大人李大人教授,不知王妃从哪里请的老师!可有资格教授宗子!”
夏明月听出端木清语气不佳,想是质疑自己动机,看他是个认真负责之人,也未恼,缓缓回道
“书法绘画由我亲自教授,至于棋艺便由我的弟弟秘书省校书郎夏执中来教!”
端木清听完脸色已经差到了极致,这想商贾之家的女子果然空有一副好皮囊,城府也不过如此,冷冷回道:
“王妃可莫要说笑,这书法绘画之技艺,可不是深闺时无聊随画的绣花样子那搬简单,这宗子的棋艺也不是校书郎教授的了的。”
夏明月听出端木清对自己的安排颇有不屑之感,倒是激起自己的斗志,缓缓起身道:
“端木大人,明日若是午后无事,本王妃便叫舍弟过府,端木大人叫上张大人李大人,让殿下来做评判,我们比试一番如何!如若我败了,今日之事便当本王妃未说过,如果赢了,恺哥每日下午的功课便在我院中上。大人觉得可好!?”
端木清想都未想便拱手回道:
“王妃,我等每日公事繁多,实是抽不出时间!”
未等夏明月回话,尔岚拖着夏明月便往出走,边说边说:
“王妃,他们怕输!输就没事干了!什么公事繁忙,都是些推脱之词,殿下每日都不理会他们,哪里来的公事!”
夏明月噗嗤的一乐,本来被端木清拒绝的有些没有台阶下,尔岚这番话,倒是给了自己台阶,戳了端木清的面子。
端木清脸色臭的要命,见夏明月被尔岚已经拖到了门口,咬了咬牙,回道:
“好!本官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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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永进了院子便闻到一阵菜香,进了厅堂见夏明月绑了袖子在桌几摆着菜,笑道
“做了什么?这么香,进了院子便闻到了!”
一跃蹦到了身上,赵元永一把抱住,娇声道:
“你回来了!?”
赵元永软玉在怀,笑道:
“今日与白嬷嬷交待内院之事可还顺利??”
夏明月想起白嬷嬷那番夫妻恩爱的话,看了赵元永一眼,回道:
“我自然觉得顺利,白嬷嬷未必这么想,想今日应是她在这府中最晦气的日子,上次给你那十万两银子,便被这白嬷嬷买了回米便贪了三千多两!这府中的做杂事粗活的丫头小厮,早饭只给些稀粥,实是太坏!现让我关起来了,让她儿子把这些年贪的银子都吐出来,便放出府去!”
赵元永卸了腰间玉带,看着夏明月有些恼意的小脸,笑道:
“若退不回来,你要如何处理白嬷嬷?”
夏明月一怔,见赵元永笨拙的解着领口带子,帮着赵元永换上常服,缓缓说道:
“按理打死也不为过,送到官府算是轻的,不过这白嬷嬷是恺哥惇哥娘亲陪嫁过来的,虽说在府中贪了不少,也算是帮你管了家,赶出去就算了,也给那郭家留些颜面。”
赵元永系好腰间的丝绦,笑道
“倒是想周全,心里可也是这么想的?”
夏明月长长叹了一口气,皱着一脸抱住赵元永腰,低落的说道:
“自然不是,做了多大事自然要受多大的罚,不过我即在这位置,自然要考虑的周全一些,所以我才不愿嫁到你这王府,实是憋屈。”
她把思柔搭了进去管这些破烂事,白嬷嬷今日又当着众下人的面说郭氏与赵元永夫妻恩爱刺激自己,又想到端木清严词拒绝自己要给赵恺调课一事,一时众多委屈涌上心头,埋头在赵元永怀中无声哭了起来。
赵元永觉胸前湿了一片,立刻有些乱了,未想夏明月第一日接管府中之事便这般崩溃,心疼道:
“你家那么多新月分社你都管得,怎么这小小的内府之事,竟把你气哭了!”
夏明月抽泣着,抬头说:“看见你,便想哭一哭!”
赵元永有些心疼,捧起夏明月的小脸便要吻下去,忽然平地想起了一声脆雷:
“殿下,王妃,吃饭了!菜要凉了!”
赵元永听着这震耳十足的一声吼,抱着夏明月吓的一耸肩,一记眼刀瞥了过去,见是个不认识的丫头,冷声喝道:
“怎么这么般没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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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明月抬起头,见尔岚一脸怒意,看着赵元永的神色也是有些怪,想起下午怼端木青如同刀子一般,怕她不懂深浅得罪赵元永,忙擦了擦眼泪说道:
“思柔接了白嬷嬷的事,这院子里的事怕顾不上,我便在府中找了个女使。尔岚,来,见过殿下!”
尔岚别扭的行了一礼,冷声道:“殿下!”
赵元永未理尔岚,拉着夏明月出去用饭,见桌上摆了五六个菜,看样子就知是夏明月亲手做的,忙净了手开始用了起来,夹了一块炙羊肉,外焦内嫩,不知用了什么调料腌制过很是可口,觉这屋子里有夏明月,才像是一个家。
夏明月盛了一碗银耳玉竹汤放到赵元永跟前,带着鼻音说道:
“你明日若是无事,下了朝便回来!”
赵元永夹了块肉喂到她嘴里,问道:
“怎么,需要什么事需我给你撑腰?”
夏明月努力嚼着那块有些大的肉,口齿不清的回道:
“我给司马端木青下了战贴,要与他决斗,你回来当做评判!”
赵元永要夹菜的动作一顿,未想夏明月的这新官放的火,从内院竟烧到了前院,倒是有些好奇,她怎么跟端木清那书呆杠上了,笑问:
“宗正司那些府官从不过内院之事,怎么今日见一面,便要决斗!?”
夏明月喝了口汤,解了解嘴中的油腻,撅着嘴说道:
“我想让恺哥儿下午的书法绘画与棋道的功课,在院子里上,书画我教,棋艺让执中来教,这样相处时间长了与那孩子也能加深些感情,我去与那端木大人商量,他一口回绝不说,还出言嘲讽,说我不是会画绣花样子就可教宗子,那棋艺老师也不是一个校书郎可以胜任的,我便下了说要与他们明日做这三科比试。”
赵元永轻轻敲了敲夏明月脑门,笑道:
“恺哥的功课,打小就是端木清安排,你才来便要断了他们下午的营生,端木清自然不乐意,你比恺儿不过就大了六七岁,便要教他书法与绘画,他定是觉你大言不惭别有用心。”
夏明月听赵元永分析完,长长叹了口气,皱着小脸说道:
“确实未想到那么多,当时与那端木青你一句我一句的便呛上了,现在可如何是好!”
“既然都已约好,哪里退缩之理,你即有心教恺哥,我自是高兴,那些府官轻视你,趁此机会灭灭他们的气焰也好,我回头给他们找些事做便好,快用饭吧!”赵元永拍了拍夏明月的手催促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