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新巷的小院内,夏明月与思柔在厨房准备着饭菜,今日夏协与夏执中到临安,云霄一早变去了城门守着,算了算时辰应也是差不多了。
思柔一脸心事忡忡的备着菜,看着夏明月一脸兴奋的忙活着,轻轻发出了一声叹息。
夏明月闻声转头看向思柔,猜她是不是因为张彦仁随军已经离开了十多日有些相念,毕竟她才刚刚知晓张彦仁的心意,此时分离正是难熬。
“思柔,想彦仁了?他在军中治伤不用上战场,不必这般忧心!”
思柔见夏明月打趣自己,急的跺了下脚,看着夏明月圆圆的肚子,她前两月就已经隐约发觉有些不对劲,但姑娘一直未与她说,自己也是不便多话,但现在已经太过明显些,有些阅历之人便能看出,她咬了咬唇说道:
“姑娘,一会郎君来了,看见这肚子该如何是好?”
夏明月也未吃惊,思柔一向心细,最近饮食照顾之细心更胜从前。几次见她欲言又止的想问自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今日想是因为夏协与夏执中的到来替自己着急了。
她最初本想瞒着夏家来临安把孩子生下来,但最近又想事情早晚都要被他们知道,不如坦诚相告,求得他们的谅解。
“你倒是能忍,到今日才问我!爹爹来了我会如实说的,毕竟这事情也是瞒不住了!”
未想夏明月要如实告之夏协,思柔的心更是吊了起来,暗自担忧夏明月与殿下还未成婚,现在有孩子,怕是郎君脾气再好,也要发怒的
“郎君性子温和,但此事不同别的,姑娘可好好想想该如何说。”
夏明月轻轻掐了思柔脸蛋,眼中也带了些忧色,轻叹:
“既来之,则安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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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辆马车停在崇新巷小院门口,吊着胳膊的夏执中兴冲冲地跳下了车,急步上门用力敲了敲大门。
夏协随后下了马车,一脸笑意的说道:“都要是当官的人,还如此毛躁。”
云霄跟夏协身后,看着用力拍门的夏执中,打趣道:“执哥身体恢复的不错,这门板要敲破了”
门应声而来,夏执中一怔,开门是与云霄长得一模一样的清和,殿试之后也是与他见过一两次,虽是不熟,但是他与云霄长的一样,倒也是没有陌生之感,见是他开门,连忙拱手
:“清和,好久不见!”
清和见门外站着夏执中与一位年纪稍长男子,想是两人父亲,连忙回礼:“两位辛苦了,夏姑娘已经等多时了”
“果真与云霄长的一模一样,执中得救之事回家后已与我说过,多亏你与云霄相救,才脱险!”夏执拱了拱手说道
清和连忙躬身揖手,回道:“不敢,郎君快进门”说罢打开大门,迎两人进门
夏明月与思柔在厨房听见了动静,才出了门便见夏执中一脸激动跑了过来,抱住夏明月,说道:
“姐姐,”
夏明月轻拍了拍夏执中的后背,见夏协笑意盈盈,一脸慈爱地看着自己
“明月,爹爹也是很十分挂念你”
夏明月眼眶一热,上前轻轻拥抱了夏协,虽自己与这夏协相差不了几岁,但他给自己关爱感觉也与父亲也是一般无二。
“爹爹,女儿也想你,娘和团哥儿还好吗?”
夏执看着怀中的女儿,几月份不见长大了不少,眼中满是欣慰,他想好好看看女儿,宠溺的抚了抚夏明月的头,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一番着说道:
“你娘和团哥儿很好,你娘也很.....”
夏协双眼定在夏明月突起的肚子上,他心中一震,呆了半晌之后,眼中带着疑惑以及询问,看向女儿的眼睛。
夏明月心虚的回避着夏协目光,像做错事的孩子低声说道:
“爹爹,进去说吧!”
看着夏明月的神情,夏协如同雷击一般,脸色一沉,跟着夏明月进了屋子,夏执中不知为何气氛突变,也要跟着进去,袖子却被拉住,回头见思柔一脸忧色的摇了摇头。
夏协面色阴沉地坐在椅子上,他现在主持着宜春的新月公报,气质虽还是温文尔雅却也强势了许多。
夏明月倒了杯茶,小心的放在桌上,夏协平复了一下心绪,厉声的问道:
“明月,这到底是怎么回!”
还未见夏协如此动怒,夏明月有些发怵,做了一个深呼吸,弱弱地回答:
“爹爹,在宜春调查客商消失一案时,我被人下了药....”
细细讲了讲两人相识相恋的过程,夏协脸色也渐渐缓和了许多,他回想明月刚出生时那和尚曾说过女儿凤命之言,倒也是觉得发生这一切也许是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但现在明月的肚子已经显怀,怕是传扬出去,会遭人指点
“明月,可与殿下商量过何时成亲?”夏协语气依掉有担忧的问道
见夏协神态已经平和,问起成亲之事,便乖巧的回道:
“殿下说平定叛乱之后,再求旨赐婚,爹爹放心!”
自己根本不想嫁进王府这种实话,现在说出来怕是会把夏协的鼻子气歪。
夏协长舒了一口气,虽两人顺序有些颠倒,但听夏明月有所述两人之间的点滴,他想女儿之容貌才气世间难寻,又能为其筹谋,自己也无需担心普安郡王会始乱终弃。
“此次参加完特刊的会议,你与爹爹一同回宜春吧,殿下也不知何才能平定叛乱。”
夏明月点头,生孩子她是头一遭,自己也是有些怕的,在亲人身边,心里也是踏实些。
“好的,爹爹!我也是有些想团哥和娘亲,此次例会,由爹爹与荣云轩主导吧,女儿现在也不便出席这些场合。”
如今对新月公报的运营之中遇到的各种问题夏协已是能应对自如,各分社都知夏家是新月公报的东家,如此重要的会议夏协出席主导要比她更加合适。
夏协点头,觉女儿的状态确实不适合再抛头露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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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楼的门口热闹非凡,临安的新月分社各位才子被荣云轩派至此处的接待着其它州府赶至的分社负责人。
荣云轩与夏协见众人到已到齐,便与大家开始商议特刊之事,以及分享分享各州县所闻。
董思雨左右环顾了众人,神秘兮兮的低声说道:“最近坊间,流传着太后在金国为妓,并为盖天大王完颜宗贤生育二子之事,大家可有听说”
王子俊皱眉说道:“我在安吉也听说了此事,此事涉及皇家声誉,我并未同意刊出”
“两浙这边在下也是略有听闻...”
“扬州已经传的众人皆知,听说太后被掳到金国之后,先被放置在洗衣院供金国贵族玩乐...后才...”
荣云轩在临安这几日也是略有耳闻,轻声对夏协说道:“临安这几日在街市茶楼也有传出...”
其它分社负责人也是纷纷表示此事在其所在州县坊间都有听说,夏协觉定是有人顾意散播出去,韦太后为当今皇上的生母,如今在坊被传的如此不堪,想必朝廷定也会很快知晓
“各位,此事涉及皇室之事,新月公报虽第一时间能收到坊间信息,但此事万万不可刊出以及含莎射影撰写。”
众人都知事关重大,皇上孝顺韦太后大宋无人不知,哪里敢碰触皇室禁忌,便忽略此这条信息,都拿起桌上其他州省的刊出的新月公报细看起来,看哪里一条可以选为特刊内容。
砰——砰——砰——
厅堂大门被踢开,鱼涌而入一群官兵进来,一身材高大壮实的领头官员,大声喝到:
“谁是这里的主事!”
夏协一脸惊鄂疑惑的起身,拱手道:“在下夏协,是这里的主事!不知官爷有何事!”
那带头官员上前两步,打着官腔说道:“枢密院接到消息,说你们在各州县所开设的新月公报有逃税的嫌疑,现在羁押你们回去进行调查!”
荣云轩上前拱手说道:“这位官爷,此处是各州县的分社负责之人,如果有偷税之嫌疑也应是各当地官府进行调查,怎会枢密院直接来抓人。”
那带头官员见荣云轩质疑,立即粗暴抬手抓起荣云轩的衣襟,用力的摔到一旁,斥道:“官府行事,轮得到你置喙,全部抓走!”
夏协扶起荣云轩,怒道:“天子脚下,无凭无据,怎可凭白无顾的抓人!你们眼中还有没有大宋律法!”
那带头官员轻蔑冷哼,并未理会夏协,挥手让身后官兵开始抓拿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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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霄去接夏协回来崇新巷,从春风楼店小二口中得知枢密院抓人之事,便赶紧回了史府告之夏明月此事。
夏明月一脸凝色的分析着今日所发生之事,各地分社一向由夏协管理,逃税之事不知是真是假,不过就算是真的,也不至于全部抓了起来,她有些不解。
“姑娘,史大人与史郎君来了!”思柔推门轻声说道
夏明月起身整了整衣襟,进入了厅堂,向史浩行了一礼,史浩已有半月未见夏明月,见她身形变化之大,倒是一惊,心中虽有所疑但是眼前情况也是不太适合谈及此事,他刚下朝便听云霄说了夏协被枢密院抓走之事,倒是心中猜出一二,史浩见夏明月神情忧虑,应是为父亲被抓之事心急,说道:
“夏姑娘,我派人打听了一下,秦熺现为枢密院事,正是他下令派人抓了令尊,想必是恩平在背后指使。”
史弥大眉头皱起,赵伯玖上次在吃了大亏,怕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些与夏明月相关之人,夏协的性命怕是要受到威胁,他抬眼望向史浩:
“父亲,可有法子救出夏伯父”
“为父不好过问此事,若是被人抓住把柄,定会参奏皇上,朝中想要除去我之人,不在少数。”史浩说道,他倒是不怕丢官,只是丢了官便再也不能辅佐赵元永,他如此说相信夏明月也是能知自己言中之意。
夏姑娘沉思片刻问道:“史大人能告知是赵伯玖秦熺所为,明月甚是感激,此事如若史大人插手定会波及殿下。”
史浩一脸赞许地点了点头,与聪明人说话也是痛快。
史弥大见夏明月神色镇定了许多,问道:“夏姐姐,可是想到了对策?”
夏明月轻摇了摇头,回道:
“暂时未有上策,枢密院大庭广众之下以为逃税为由抓捕,如若拿不出去证据便处罚被抓三十多人,我便去敲登闻鼓告御状。”
史浩觉事情并非那般简单,缓缓说道:
“即能大庭广众之下拿人,相信他们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夏姑娘家中经营邸报布及各州县,随便找个知州便可伪造避税的证据,闹到皇上那里,怕也不洗清不了他们的罪名。”
夏明月听完,一时更是没有头绪,该如何营救....
正在此时,史家的一个家仆匆匆跑了进来
“大人,大人,恩平王府的王夫人派人送了贴子给夏姑娘!”
夏明月一怔,脑中思索了片刻,王夫人?
“夏姐姐,是王如柳!”史弥大反应倒是快,立即提醒到
王如柳这个时候给自己送信,怕是与今日这事有关,夏明月暗思,打开信,见上面写着:
夏姑娘,近日安好,王府庭院有三十五株牡丹盛开,甚为娇艳,请明日过府一赏。
史弥大见夏明月看完,匆匆了一眼,便呈给史浩。
史弥大一脸怒色,信虽是以王如柳名义发出,但应是恩平赵伯玖的授意,信中已经隐晦的表明那新月社三十五人为他们所抓,赵伯玖垂涎夏姐姐他也是知道,如今明摆着用此事胁迫。
“夏姐姐,可要赴约!”问道
夏明月轻轻点了点头,去了才知道赵伯玖想用什么条件放人.
“也好!”史浩一脸平静的回道
“爹爹...”史弥大一脸不解地望向父亲,他担心赵伯玖对夏明月不轨,该可该如何是好。
史浩瞥了一眼儿子,口语有些失望地说道:
“皇后现在如此依赖夏姑娘,如若恩平郡王仍有继储之心,便不会对夏姑娘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来,更何况海棠阁一事,他在朝中已是声势已不是似从前,这信送到了我们府上,便是证据,怎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是儿子思虑不周!”史弥大低头面色赦然地回到
“史大人,弥大也是关心则乱!”夏明月见史浩一脸严肃,史弥大那副如同犯了错的孩子模样,实是让她过意不去,忙帮着说了一句。
史浩点头见夏明月出言维护儿子,心中有些欣慰,起身看了一眼夏明月肚子,若有深意的说道:“夏姑娘,明日可让云霄与清和护送,万事小心,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夏明月抬眼对上史浩那若有所指眼神,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