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疏远

陆家,长廊。

陆玉姝靠在廊柱上,心中好似一团乱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江有在疏远自己,本来那次掉入捕兽洞,两人相处地挺好的,她都得寸进尺地坐到他怀里了,按理说两人的关系应该是更加亲近的,而不是现在这副样子。

也不是说江有现在对她横眉冷对的,而是怎么说呢,以前她能感觉到江有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举手投足间也很是关心亲近她,但是现在他却会刻意避开两人独处的机会了。

有一次参加程家举办的小宴,她出去更衣,回来的时候看到他在路旁赏花,还特别高兴,以为他是特地创造机会,让他们两人独处,来促进感情的。

谁知道还没走近,那人迅速退后几步,仿若她是洪水猛兽一般,表面却是云淡风轻地摇着扇子,嘴角依旧是那抹熟悉的微笑,熟悉得令人感到生分。

她一时不知所措,只干巴巴地打了个招呼就走了,转过身去,却能感觉到那人如影随形的目光。

陆玉姝不明白,他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问绿珠:“你说一个人莫名疏远你,但他又不是想和你绝交的样子,这是什么原因?”

绿珠正在她对面给她摇着扇子,闻言回道:“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迫得对方不得不疏远女郎,但他心中却是想要亲近你的。”

陆玉姝沉思,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呢?难道是她上次坐他怀里太过惊世骇俗了,他一时接受不了?又或是在害羞?

“如果是害羞会不会这样?”

绿珠想了想,答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有些人生性内敛,一旦害羞就不知道如何处理了,这个时候就会把逃避当成唯一的办法。”

绿珠轻摇团扇,给陆玉姝带来一阵阵凉风,舒服得她眼睛眯了起来,像只慵懒的猫儿:“最近有朋友疏远女郎了么?”

“啊……也没有,”陆玉姝支支吾吾,“也不算是朋友。”

是她想要搞到手的美少年。

但这话她敢说出口么?她不敢。

“或许可以跟她谈谈,明白事情的原因才能解决问题。”绿珠建议道。

陆玉姝在廊下荡着脚,她也不是没有试过,但人多的时候她不好意思问,总不能直愣愣地问你为啥不理我了吧,多尴尬啊,就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江有要么避着她,要么跑得比兔子还快,她怎么也开不了口,问题就一直拖到现在。

搞得她有些丧气。

或许下次应该厚着脸皮堵他一下,前几次都是因为她不好意思,陆玉姝扼腕,也许追美少年的路注定是坎坷又艰辛的,现前只是对方态度很好,让她以为这件事很简单,现在一旦对方疏远,她就体会到了难处。

在这不禁钦佩起那些主动追求的女子,当真需要胆量。

陆玉姝握拳,我可以的!为了美色,她可以牺牲尊严!

她需要一个军师。

脑子里突然划过一个人,嘿,就他了。

“啪——”一本书拍在眼前的桌上,老纨绔一惊,抬头看眼前的少女。

他这两天正沉迷于百花楼新来的那个瓶儿姑娘的温柔乡,南边来的女子,吴侬软语,在你耳边说话时能把整个身子都酥麻了,肤白如雪,让人在上面流连忘返,正陶醉时,被陆国公家的女郎一纸邀约请到了这个茶楼。

茶楼没意思极了,他在这么小会,发现这就是个清水茶楼,喝的是清茶楼底下说书的先生也是无趣至极,也不会哼两声艳曲,就在那讲故事,一点氛围都没有,没意思。

直到他看到少女扔给他的一本书——《美少年攻略计划》,名字这么直白的么?

老纨绔一开始吊儿郎当地坐着,看到之后直起身来,有意思,翻开书,脱口而出:“空白的?”

“没错,这是一本暂时只有封面的书。”陆玉姝倒了杯茶。

“那你找我来有什么事么?这个什么美少年攻略计划跟我有关系?”老纨绔似是想到什么,突然抱紧自己,“你不会是要攻略我吧?”

陆玉姝:……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

内心隐忍表面恭敬,将倒好的茶递给老纨绔,“请喝茶。”

“我不喝,你都开始觊觎我的美色了,谁知道你会不会在里面下□□?”

陆玉姝:要忍耐,他是书中提及唯一一个和江有关系特别亲密的人,要从好朋友这边找切入口,一定要忍他。

“不是你,是江有。”

“江有跟我有什么关系?”老纨绔依旧防备地抱着自己。

“因为你和江有关系最好。”

“开玩笑,我和他都不熟,哪来的关系好,你要说江裕,我倒是和他关系不错,毕竟天天一起逛花楼的铁交情。”

陆玉姝不说话,就定定地看向他,眼中带着笃定。

老纨绔见状,防备的手是放下去了,但原本玩闹戏谑的眼神却转为真正的防备,有些冷:“你又怎知我和她们关系好?”

“我就是知道。”陆玉姝回想书中的情节,“他小时候你带他玩过一阵子,在皇宫里,和一个公主一起。”

随着陆玉姝嘴里吐出的信息增多,老纨绔的眼神愈发冰冷,尤其是听到最后的公主,眼里都快有冰渣子了:“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知的这些事情,但我要和你说的是,都是假的。”

当初江有住在皇宫是件极其隐秘的事情,世上知道的人不多,不知道眼前的人是怎么知道的,之前看江有对她态度异常,不知道是不是他说的,但仔细一想也不对,这件事情牵扯的事情太多,也太危险,江有不大可能告诉一个毫无用处的小姑娘。

陆玉姝看他神情不对,有些慌乱:“我……我没什么恶意,只是想要知道他喜欢什么而已……”

后面的话有些支吾:“我就是喜欢他,但他最近都不怎么理我。”

老纨绔听了这些话后,再联想一下,之前看到江有对她的态度,大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估计是江有害怕她被伤害,所以疏远了她,没想到竟被她找到自己这里来。

眼前的少女眼神清澈,一望见底,带着对江有的渴盼,却毫无恶意,也没有那种极具想要得到的强烈欲望,就是简简单单的喜欢。

老纨绔思绪有些纷飞,透过这双眼似乎见到那个同样单纯的女郎,倒是引起一些怀念。

虽然不知道她是从何得知的秘事,但是想必有着这种眼睛的女郎都不会有什么坏心思吧。

老纨绔拿起纸笔,陆玉姝眼前一亮,立即狗腿地上前给他摇着扇子,他略带妩媚的桃花眼瞥了她一下,哼笑一声:“现在的小女郎不得了,都要主动追求郎君了。”

老纨绔说是老纨绔,其实也不过二十五六,依旧面如桃瓣,色如春花,举手投足间具是风流,嗔视有情,惹得她这个心有所属的也是心神一荡,可见其风华。

挥墨半晌,渐渐停歇。

“好了,这上面皆是我多年相处下来的观察所得,还有一些我的私人经验,皆传授给你,祝你早日成功。”

陆玉姝开心接过,就是不知为何,感觉他的笑容有些诡异?

摇摇头甩掉这个念头,可能是错觉吧,甜甜地笑着道谢,又塞给予一些带来的首饰珠宝,“给,给你送相好的,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保证她们喜欢!”说完带着侍女离开了,背影中都透露着愉悦。

老纨绔被塞了一手,有些瞠目,许久笑着离开。

本来他应该顺着友人自己的意思,不给刚才的小女郎机会,但是想想友人孤寂了近十年,好不容易遇到个希望,他还是顺手推一把吧,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曾经唯一的希望被掐灭了了,没啥盼头了,如今不过浑浑噩噩地活罢了,友人还年轻,未来可期。

茶楼对面,一个人将这全过程尽收眼底,待人走尽后,也跟着离开。

暗室。

屋内有三人,一跪一立一坐。

跪着的人赫然是刚才茶楼对面那个,“主子,近日陆三女郎并未和江有接触,即使宴会碰面也不怎么交流,私下里也未见面,今日出门也不是去见江有,而是去见了韩进。”

韩进就是老纨绔的名字。

“哦,那这么看来,她和江有只是普通关系了?”隐在黑暗里的人缓缓道。

屋内还有一立着的人,身着华服,声音有些苍老:“主子,是否要……”手放在脖子上比了个姿势。

坐着的人摆手:“既已查明无甚关系,便不用了,以后也不用浪费时间去盯着一个女郎了,当初只是担心他有了助力而已,好了,下去吧,我也倦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