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范淑骄傲地仰起头,已经很习惯受到别人这样的惊叹了。“我和他同在国外进修,关系极好。你这样的可别想来攀关系。”
没来由的,殷华觉得有些心痒。
那年傅赐玉走之后就再无音讯,无论是谁都联系不到,就像仙人下凡完抹去了自己在人间的踪迹回到天上去了。
他去了哪里,这几年来干了什么,还有最重要的——他为什么加入这个圈子?
这一段日子里她老是在逃避去回想与他相关的事。可当现在突然有了一个了解他过去的机会,她的好奇心就立马被勾了起来,这一点的星子瞬间燎起了整片原野。
殷华还想继续引诱范淑说出来的点什么,刚想开口,就远远瞥见徐乡打完电话走过来了,只好讪讪收回。
“傅导说刚才在洗澡,现在好了,可以上去了。”
“那就好!”范淑对着徐乡的时候小脸上洋溢着兴奋和喜悦,看向殷华的时候就语气不善,“她没必要上去吧?”
徐乡淡然地和她解释道:“范小姐。殷小姐的确是通过了试镜,今天是我带着她来找傅导,是有事要商量。”
“那行吧。”虽然把不愿意都写在脸上了,但是范淑对徐乡还是很尊重敬畏的,不敢在他面前在做点什么。
她走到几人的最前,在门铃处按下几个钮,几声急促的呼叫后,铁门“咔”地一下打开了。像是要彰显自己与傅赐玉的亲近一样,她率先走入一楼的电梯层,完全不顾身后的铁门是否要砸到人身上。
黎枫在进电梯前小声地凑到殷华耳边,嘟囔着,“这幅女主人的样子是闹什么样?我都没听说过傅导有女朋友啊?”
“你就等着看好戏吧。”殷华唇角泄出一点似有非有的笑意,安抚着黎枫。
她瞥了眼殷华气定若神的样子,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看殷华那样,明明是幸灾乐祸,等着看傅赐玉怎么面对你们两个学妹吧?
就算是宿舍,那也是娱乐圈龙头协一的宿舍。里面装修的的电梯都格外有品位,踏进梯箱的一瞬间就感觉身处深蓝的海洋。用这样颜色的玻璃做出来的装潢,将室外的阳光被削了强度,变得柔和,照在身上的时候只觉得有浅浅暖意。
殷华和黎枫两人尽量贴近地站在角落,像两只可怜的小白鼠。而范淑大大方方地站在电梯口,一直盯着电梯里跳动的显示屏看,明明没多少的时间,可她却还是一秒也等不了的样子。
从一开始徐乡喊‘范小姐’的时候,殷华就猜个七七八八这人是谁了。
最近姓范的,还频频在公众面前出现的,就只有天娱范律范导的女儿范淑了。
只是为什么天娱的范淑,会在协一的地盘上?天娱和协一之间的关系,好像没有好到这样的地步吧?
那就是私下来的了。
殷华是站在里侧,假装侧头去看黎枫,实则偷偷在看站在另一边的范淑。范淑是长得不错的,小巧的瓜子脸还有一双杏眸,自然微微上翘着的唇瓣无时不刻彰显着骄傲。又穿着一身领边褐色的白裙,整个人浑身就散发自信和迷人。
仔细地上下打量那一脸的胶原蛋白后,殷华第一次认真地考虑起自己是不是该息影了。现在是真的新生代辈出,她这样25岁的年纪已经没有什么竞争力了。
电梯稳稳地停在26层,这里的格局是一层四户的,但由于是借给傅赐玉来住,协一就安排他单独住了一层。
虽然做这样的事是花不了协一多少时间的,但他们还是尽力的在想要讨好这尊创作天才。
范淑代替了徐乡在前面带路,轻车熟路地停在一户前,伸出素手轻轻地敲了敲门,控制了力度,生怕吵到里面的人。
可是不用点力,那道大门怎么敲得开?若是放在往常,她肯定亲自上去哐哐哐一顿猛敲就完事了,然而现在的环境条件不太允许,她就和黎枫安安静静站在不远处。
很快里面的门就打开了,傅赐玉刚洗完澡,碎发上还沾着水滴凌乱地布在额前,微微低头,遮住了晦暗不明的眼睛。穿着普通贴身的短袖T,呼吸起伏之间胸膛的阔论若隐若现的。
殷华连忙移开眼神到黎枫身上,心中默念着罪过。
她这几年拍戏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男模或者男艺人拍那种要展示身材的照片,但不知怎的都没有目前这样明明还穿着衣服的有冲击力。
就是那种,隐隐约约、不可描述的朦胧感,格外地诱惑人。
范淑见他出来了,娇俏地撒着娇说道:“学长!我在下面按了好久的门铃了,你怎么都没反应?我也给你发过微信了,你也不回!”
“哦嚯——学长啊。”
这时候她是万万不该说话的,但殷华实在是忍不住了,狡黠地蹙眉地说道。伸手盈盈地挡在嘴前,遮都遮不住笑意,一扫之前所有的阴霾。
不过这是很纯粹的幸灾乐祸、隔岸观火。
傅赐玉闻言微微抬起下颔,意味不明地快速看了殷华一眼,随后正视着比他矮了许多的范淑,“我说过了回来之后我不见外客。”
范淑被那带有呵斥意味的眼神吓得有些退缩。她是知道的,但心里就是有忍不住的冲动想来找他,“我知道你在筹备电影比较忙……但是你好歹回一下消息呀!你一直不回消息,我是实在担心你又想以前那样……”
“以前的事就不用一直提了。”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地打断了范淑还想说的话。
傅赐玉眼神扫过她身后跟着的几人,定在还是一脸温和笑意的徐乡身上。
徐乡立马得到来自自家导演的暗示,上前说道:“哦对了范小姐,刚才我询问公司的时候,上面和我说,范导的事已经办完了,现在要回去了在园区门口等你。”
“这么快?”范淑惊讶回过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徐乡。可是徐乡脸上浅浅的笑意和神色的认真不假。
她今天是跟着范律一起来的,她爸爸有事和协一的人在前区办公区商量。她是趁机跑到这里来找傅赐玉的,
如果发现的是其他人可能早就把她赶走了,但是徐乡和她从以前就认识,才没有直接下逐客令。
徐乡还是顶着一张脸谱化的表情,“是的。范导是这么通知的。”
范淑很是纠结,她是比傅赐玉先回国的,回来了之后也一直在处理公司给她的安排,一直没有空来找傅赐玉。
一直这样下去,她和学长的关系淡了怎么办?
但是不走的话……会让公司和自己爸爸为难,她今天是求了范律好久才同意带她来的。
想到最后,范淑还是决定妥协了。
“我、这、那好吧。那学长我先走了,明天再见。”
范淑不情不愿地乘坐电梯下楼,重新回到一楼电梯层的时候忽然缓过神来。
刚才,在他们上去之前,徐乡叫那个女人什么?殷小姐?
她猛地仰起头,看向高楼的某一层,眼中的寒霜像是要迸发一般。
她还在奇怪为什么傅赐玉会让一个演员知道自己的住处,原来是那个人吗。
范淑前脚刚走,后脚就听见傅赐玉淡淡地开口:“是大学时候的学妹。”
殷华微微一笑,“傅导不用和我解释的,我拿了东西就走。”
特地跟她解释干什么?她才不会在意范淑是他的谁,和她有什么关系?他们现在只是纯粹的,你我本无缘,全靠他花钱请我拍戏的关系。
黎枫没忍住“嘶”了一长声。殷华迅速回头剜了她一眼,又像变脸一样转成笑脸对上傅赐玉。
“先进来吧,不用脱鞋。”
被这样直接态度回绝,傅赐玉也没再继续解释什么,神色平静地转身走进自己的书房。
呃,虽然他是屋主这么说了,可是……面前原木的地板上干干净净的,她穿着平底的凉鞋踩上去有点于心不忍。
殷华还在不停的犹豫,徐乡穿着自己的皮鞋就直接踏了进去,并且十分自然地走到窗台,又掏出电话开始打。
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这个每天不是吃就是睡,最多就是会像唐僧一样念经的助理,差距真的不是一般的大。殷华默默地叹气。
“我就不进去了,老板你自己加油。”
殷华狠狠瞪了眼临战脱逃的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牵住黎枫的手,拉着她一起进入了主厅。
双层复式的房间格式,整体都以原木为主调,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一览楼下园区别致的花圃。二层是一张双人大床,不过现在被子一半被掀翻在床下。楼梯下的就是刚刚傅赐玉进去的书房,而楼梯的左侧方是开放式的厨房,再往右则是厕所。主厅里有沙发和巨大的电视机,墙上挂着巨幅的风景画。
空间很大,采光也很好。完全可以当家住下来了,然而财大气粗的协一把这样的地方当员工宿舍。
殷华挪动着自己的脚到沙发附近,刚想坐下来慢慢等傅赐玉找到剧本,然后她们就要瞬间消失在这个地方。
可还没坐下,就听见徐乡的声音说道:“殷小姐,傅导最近都在熬夜地处理剧本初稿,可能要找比较久。”
殷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所以……?”
“所以殷小姐可以帮忙傅导找一找,我这里还有点其他的工作要做。麻烦了。”
徐乡这么客气地拜托她就算了,黎枫还在一边继续煽风点火,把她的台阶狠狠地踢开了,“是啊是啊,老板你快点找了,我们可以快点,嗯嗯。”
她能确定黎枫那迫切的小眼神里动机绝对不单纯,闪闪烁烁的,肯定是有不怀好意的想法。
殷华:猪队友。
不过这有什么不敢的?他们人都在这里,徐乡肯定是不希望傅赐玉被自己绑在难听的言论上的,黎枫虽然不一定,但是她就离这边不愿,自己只要快点跑了,他还能把她怎么样?
而且就傅赐玉那个被誉为挚爱只有创作的狂魔,她在他眼里还没有那几个本子有趣。
不过这倒是和以前的自己挺像的。
殷华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走进楼梯下的书房里。一进去就看见傅赐玉俯着身子在凌乱的书房内一叠一叠地翻找,白色的书页纷飞形成了一幕别样的背景。
听到有脚步声,傅赐玉抬起身回头发现是殷华,就一句话没说继续埋头苦找起来。
他这一抬首殷华才发现他带了副金丝边的眼镜,给他添了一份禁欲的书卷气。傅赐玉本来就是导演,这几年下来在影视领域被摩挲得越发透亮,就穿着不能再普通的T恤也让人觉得有艺术气息。
嘶——带了这幅眼镜,他可以直接回到校园里去当新一代的收割机了。
殷华走进去了也还是乖乖地站着不动,她才懒得帮傅赐玉。自己平时没整理好,让她来做清洁工的活?做梦。
也不知找了多久,傅赐玉终于从一堆的文稿中拿出了好几份装订好了的,深蓝色的封皮上写着《暗花》惊鸿剧本1、2、3等等,足足有五个本子。
“这是你那份的,先拿回去看看。最晚不会超过一个月开机。”他几指轻拿着剧本的一端,递给她,“你的档期都谈妥了?”
殷华伸手接过,抱在怀里,很自然地回答:“我都是空档期,很久没出来活动了。”
“是吗。”傅赐玉扶了扶眼镜,向她靠近了一点,嗓音醇醇地说,“为什么不?”
“没找到合适的本子,没去接。”
像是料到殷华的回答,傅赐玉耸耸肩哼了一声,“那你怎么会来我这里,不是当初怕我怕得要死?”
他呼的那一下吹到了殷华脸上,还有金丝眼镜后的狭长眼睛还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自己,没有秀发遮住的耳朵瞬间充血红透了。
她能发誓,这样的反应不是因为面前这人是傅赐玉,只是自己没抵挡住当前的男色。
殷华维持着自己的理智,劝诫自己绝对不能破戒。
“傅导,我们两人现在是导演和演员的关系,如果靠得太近被人误会就不好了。”
傅赐玉不屑地笑笑,又逼近了几步,嗓音略哑,“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