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白氲蹙紧眉毛,扇面的睫毛下,瞳仁里似要燃烧着怒火。
她挂断电话,拿过椅背上长款外套穿上,出了会议室。
秘书见她突然要走,屁颠屁颠的尾随身后,“小姐需要我做什么?”
“不用,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情。”
越白氲活了这么多年,大风大浪里闯过来的,什么阵仗没见过。
姜绣要见的人是她。
既然大费周章的绑了宋絮棠,一般不会伤害人质。
她缓下神色,上车前摸了摸肚子。
四个月了。
虽然看不出来,手指抚摸还能感受着她的互动,像个小拳头在肚上跳来跳去。
天边有些晦暗,黑云隔着夜幕压顶,让人颇为透不过气。
空气中弥漫着夜晚丝丝甜腻的花香。
半个小时不到,她独自一人赶去了约见地点。
姜绣在巷子里,坐在一边的石头上,撑着脸等待约见的女人。
她坚信越白氲一定会来。
她是不会扔下宋絮棠的,如果扔下不管,这可不是所谓的爱。
果然不出所料,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巷子外,一辆青白的灯光折进来,打在她们身上。
下车的女人不是旁人,正是越白氲。
她妩媚的脸庞毫无波澜,望着笑脸相迎的女人,冷声问:“宋絮棠在哪里?”
“真是没耐心的女人,一见到我就只想到那个没用的女人。”姜绣踩着高跟鞋走到她面前,目光痴痴的凝视她,心有不甘:“为什么你会喜欢她而不是我呢?究竟她有什么好的?把你迷成这样。”
“少废话。你只要告诉我宋絮棠在哪里,我今天可以既往不咎。”
“哈哈哈,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可是从小答应过我,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保护我。你想食言?”姜绣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另一双手轻轻抚摸她的脸,“越白氲,我有多喜欢你,就有多恨她!你应该是我的啊!”
一把刀突然抵在她的胸前。
越白氲指骨捏着泛白,斜睨她一眼,眼里快要喷出火一样,灼地人心颤,厉声质问:“宋絮棠到底在哪里?你到底说不说?她在哪里!”
“你以为我傻吗?我得不到的,她也别想得到。宋絮棠已经被我送给那些男人了!我不会告诉你,她被人拖到哪个阴暗的角落,受不了辱自杀了,这手段像不像你当初对宋鹤,那样利落干脆。我要让你们这辈子都没办法在一起!”
“你敢骗我…她不会死!”
“她死了,让她死简直比捏死蚂蚁还简单,哈哈哈,她终于死了!大快人心啊!”姜绣大笑几声。
越白氲瞪大眼睛,心口一窒,仿佛什么声音都在也听不进去。
睫毛颤栗,胸口宛如被人挖去了一半,抽筋拔骨般痛得让她唇色泛白。
从小腹里传来隐隐约约的痛感,她隐忍不发,摇头:“不会的,她不会死的,你若逼死她,又怎么威胁我来?”
姜绣将她手里的刀对准自己,笑的阴险:“信不信由你咯,这辈子你们都不可能在一起了,她死了,已经死了?我剥了她的皮抽了她的骨,我有多恨她,我就有多想折磨她!她就是死了!”
“我要你给她陪葬!”
她轮廓紧绷,侧颜美如画卷,红着眼睛,疯魔了般。
“你们给我把她抓起来,今晚谁都别想逃走。”
长发被风吹起,越白氲偏过脸,比鬼魅还要媚的脸惨白如纸。
她静静地看着几个男人从黑影里走出来。
睫毛微微颤栗。
砰砰砰的响声撞击着宋絮棠的心脏,她一直被关在废弃的屋里,压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刚才的声音好像是什么打破的,吓得她打了个哆嗦。
宋絮棠咬着手上的绳子,废了好长的功夫才解开,拿掉嘴里的布团,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静寂的夜,回荡着秋的凉意悲鸣。地面落叶铺满一地,松软泛着苦涩的味道。
“你们怎么那么没用!连个女人都打不过!”
耳边是姜绣气急败坏的声音。
宋絮棠跑出来那一刻,看见倒在地上唉叫几个男人,顿时惊呆在原地,仿若掉进冰窖,冷冽透骨。
这女人的散打也太厉害了。
多久没打一场,怎么还是那么厉害。
越白氲蹲在地上像个行尸走肉,眼底漆黑无光,没有灵魂似的。
长发散在腰间,远远的看着格外瘆人。
她听闻脚步声,怔忪片刻,回头看向面色惨白的女人。心口一颤,上前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她的心跳的很快,很沉重,仿佛要跳出体外。
冗长的呼出口气,埋在她的肩窝,感受到她的温度,才缓缓冷静下来,沙哑道:“宋絮棠你还活着,你平安无事。”
宋絮棠一被她碰触,只想到自己受得罪,目光瞬间骤凉,一把推开她,冷冰冰的问,“这些人都是你打的?”
“是,她说你死了,我本想让她一命抵一命。”
“她心里有火,不知道为什么而生气,反而见到她来救自己没有那种高兴的感觉,只剩下忧心。
“你怎么能——怎么能想不想就过来,你是不是傻吗?”
“我担心你。”
“谁要你担心了,你这种没人性的女人,我不屑一顾。”
越白氲抿紧唇,心脏狠狠地被人戳破般,抓住她的肩膀,瞳仁泛着水色的光泽,“你说我没有人性。你知道吗?我从小父母去世,被你父亲抓走,那种日子,我的心在那时就死了。我活下来也是苟延残喘,可是你的出现,打乱了我所有的恨意与计划,我的心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有你,只剩下装着你的心。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谁想伤你分毫,我顿不会让她苟活。我对你的心,你一直感受不到吗?”
宋絮棠深吸口气,捏紧手指笑了笑,“抱歉,我对你没有感觉。”
越白氲眼里的光瞬间熄灭,那把瑞士刀啪嗒一声落在在地上。
她忍住小腹的痛意,手指在袖子里轻微的颤抖,侧脸瞥向地上的几个男人,目光依然冷漠的像看垃圾一样,毫无感情。
“滚!”
姜绣咬唇,“你不杀我?”
“我小时候说过会保护你,仅仅最后一次的诺言。”
姜绣笑的眼泪滚落,“你太冷血了,我没办法……没办法走进你的心里,你看这个女人,哪里值得你去爱,她都不爱你了,你究竟执迷到什么时候!”
“或许,我不需要她喜欢我,我喜欢她就够了。只要她留在我身边,什么都无所谓。”
“你这又是何必呢。”
越白氲神色一顿,清丽眉梢隐忍的厉色,默默得怔住许久。
她自嘲地仰脸吐出口气,眼角猩红,残留着湿润。
“爱情如品茶,清淡也好,香醇也罢,你喜欢的就是茶,这就够了。”
姜绣闭上眼睛。
输了。
输得干干净净。
宋絮棠瞥了眼姜绣,说:“这次你失策了,真是空欢喜一场,越白氲这样的女人,也就你稀罕,化干戈为玉帛吧,何况,你以后不会有机会再见到我了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出巷子。
越白氲目光渐渐迷离,手指蜷缩着贴在小腹上,方才她动静太大,不知道会不会伤害到她。
那种痛,越来越强烈。
越白氲脸色白的吓人,额角浮出细细的汗珠,她直起纤细的身骨,对姜绣说:“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再出现我面前。”
姜绣眼泪从脸颊滚落,“小白。”
她停下脚步,方转过身。
有冰冷的东西,坚硬的,扎进她的身体。
一把亮闪闪的刀子,被一双白细的手握紧。
姜绣咬牙切齿,将刀尖狠狠地扎进她的腹部,声音透着森冷,“对不起,我得不到的,她也别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