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2

“那如果我说,他早就知道呢?”路安杰叹了口气,看着妹妹发红的眼眶,一字一句:“他早就知道了,刚毕业那会他来找过我,猜到你是为我才跟他接近,不过他不在意,还跟我说会好好照顾你。”路安杰轻声说着,不敢说太快,怕她接受不了:“他是挺傻的,智商那么高,在爱情里就像个小孩,你知道我开修车行是怎么开起来的吗?”

路予宁嗓子像被人捏住,她呼吸不了,“怎么、开的。”

“他投资了一半。”十几张银行转账单放在眼前,路予宁的手开始发抖。

“所以,他早就知道我用心不纯,那为什么还要跟我和好?他...不可能,这不可能,他不是这么感情用事的人。”

“他爱你的话就得另当别论了。”路安杰说:“那年他作为优秀毕业生回来分享经验,从林老师那知道我缺钱开店的事,就托了老师过来给我送钱,名义上是老师借我的,其实都是他的。”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可那会,用都用了。”

这件事让他很困扰,后来想定不告诉阿鱼,一来是因为他们两个人已经分开,说了也只会徒增阿鱼的烦恼,二来后续他已把钱还清,但现在,他不想让妹妹错过这个好男人。

“自己好好想想吧。”路安杰走了,临走时给她把灯也关了。

漆黑一片,才能看清自己的心。

从小受困于不幸的家庭生活,她只有跟唯一的哥哥相依为命,她多希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幸福家庭,有一段美好的婚姻,但却没办法在知道对方被她伤害后依然选择跟他在一起。

阻隔在他们之间的,何止是层层误会,还有那八年的分别。

还有她说不完的愧疚。

良久,路予宁捂着眼疼的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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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晚上路予宁坐最后一班飞机回北京,这两天沈何西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空闲的时候也会发消息,隔着一千四百多公里,他们说的话比每天见面时说的还要多。

也许是她知道了沈何西对她的那些好,心结渐渐被解开。

但是重新在一起,她还需要时间好好思考。

在那段时间里,他其实一直都挺自卑,尤其在毕业后听到两个班的同学听到他们在一起后说过的那些话,她甚至认为他们说的是对的。

本来就是不合适的两个人。

落地后,沈何西的电话第一时间打进来:“出来后往出发层走,我在13号门口等你。”

“...你来接我?”路予宁顿了顿,心口一窒,他总是这样,什么都不提前说,却处处都为她想。

“我来接你不是很正常。”男人轻笑道:“晚上回家吃饭,我煮了鱼给你。”

刚高考完那阵,沈何西苦练厨艺,做的最多的一个菜就是鱼。

路予宁拿好行李往出走,毫不期然,黑色车子已经等在那,见她出来,里边人下车来帮她放行李,他身上消毒水的味道还很重。

“刚下班?”路予宁问道。

“嗯,没洗澡身上有味道。”

两人处在同一空间里,气氛安静,偶尔搭一两句话,车里只有轻音乐在流淌,窗外景色不停倒退,回到家,饭已经做好了,鱼被放在蒸锅里,热了几分钟就能吃。

吃饭时,沈何西才开口道:“明天晚上同事要出去聚餐,你也去吧。”

拿筷子的手一顿,路予宁抬眸看向他,为什么要把她介绍给同事。

她抿了下唇,正欲拒绝时,沈何西又开口说:“都是带家属去的,你不好让我一个人面对那帮人吧。”

他笑了下,“他们玩起来有时候会疯,整人的招数也很多。”

言下之意太过明显。

她不去,他就得遭殃了。

路予宁心弦松动,“那明天晚上见。”

“好,我去接你。”沈何西唇边勾起弧度,又在她碗里放了一块鱼肉,“多吃点,你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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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因为念着要见他同事,路予宁还是回家简单打扮了下,是一条在小店里淘到的亮片吊带裙,红色的鱼鳞片在灯光下会闪闪发光,镜子里的女人身材修长,该长肉的地方一点没少,她是那种不管穿什么衣服都会显得很良家的那种人,所以才需要明媚一点的妆容来搭配。

手机震动,沈何西发来消息告诉她二十分钟后下楼。

进入初冬,天气越来越冷,路予宁在外边又配了件修身的呢子外套。他们过去的时候,唯一熟悉的人便是林校和裴澜。

相比林校的热情,裴澜却当场甩了脸给她,狠狠瞪了她一眼,招呼都没打就跟旁边人喝酒。

林校尴尬解围:“别介意,她一直都以为你跟见东在一块呢。”

路予宁愣了下,不太明白兄弟怎么会变成她口中的‘恋人’:“我跟见东认识很久,一直都是朋友。”

上次要不是他说不带个女朋友过去会被裴澜骂,她才帮忙冒充,他怎么回事,还没解释清楚吗。

心头起疑,等有时间去问问他。

清吧能玩的很多,路予宁没心情,要了杯鸡尾酒坐在一旁看他们,台球桌旁有很多围观者,偏偏其中引人注目的两个人还不自知。

一下接一下的展露技术和魅力。

尤其是沈何西,打到后来,他挽起了一截衬衣袖子,露出一小段光滑手臂,他的手很好看,跟以前打篮球时一样,无意识的一些小动作总是会让女孩子疯狂尖叫。

路予宁第一次打台球,是跟贺佳,读高中的时候她过生日,被狠虐了一次,再后来就是毕业后他们约着在台球厅里那次。

沈何西以教她玩的名义,不停地来纠正她的姿势,他先让她做了一遍上次的基本动作,随后又给她演示了一次,然后由她自己揣摩练习。

“你手再伸直一点,抖什么。”少年围绕在她身边随时指错,看到她两腿分开站的站姿时,恶劣地想给她点教训。

“你站的是什么。”他语气轻飘飘的:“腰再往下弯。”

路予宁调整了下,“现在呢?”

“再往下弯,屁股别动,再撅一点。”

“行了嘛?”她的声音有点抖,总觉得有哪不对劲,怎么看别人玩的时候没这么费劲,腰沉了沉,她侧眸看看沈何西,却只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知道在看什么。

“再往下弯一点,撅屁股。”少年继续道。

从他眼睛里,她只能看到惊艳和流光溢彩,刹那间,她忽然明白过来。

他不停地让自己弯腰撅屁股到底是什么意思。

心头泛起涟漪,路予宁脸红了大半,他怎么能这么恶劣啊!

记忆很鲜活,路予宁眼里漫出笑意,另一头在围观的女孩里似乎有一个跟沈何西认识,轮到他休息的时候,走过去跟他搭话。

毫不掩饰眼里的喜欢喝爱慕。

路予宁皱了眉,这个女孩她一面都没见过,也是他同事?

隔着老远,沈何西视线看向她,随后扬了下巴,太过了解,他一个眼神她就知道想做什么。

她把酒放下,身姿袅袅地走过去。

程燃心跳砰砰,本能地感觉他看的方向是自己,从大一开学后认识他,她就成为许多对他动心的人中其中一个,后来工作也是在同一个体系,直到最近她才从其他分院调回主院来。

她偷偷喜欢他那么多年,裴澜也不止一次鼓励她勇敢一点告白,可她就是不敢。

但现在,她已经不小了,家里也在催。

“何西。”程燃咬着唇,轻声问道:“他们说你还没有女朋友,那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路予宁还有几步的距离,就听到这么暧昧的话,她停在原地,平静地望向他们。

沈何西垂下头跟程燃对视几秒后,才微微错身而过:“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我女朋友在那边,先过去了。”

说着,抬步走到路予宁身旁低声委屈道:“看你,不早点过来。”

路予宁眨了下眼,唇上颜色衬的她皮肤更加白皙:“你还没习惯么,我都习惯了。”

程燃已经羞的背过身,她分了点余光给她,故意问道:“她挺漂亮的。”

“是么,不觉得。”沈何西神情淡淡,却又一本正经地说:“就普通同事,除了你之外,其他都一样。”

“脸盲症。”总觉得长得都差不多。

路予宁憋笑,长发绕在指尖打转。

“现在是同事。”他说:“以前是大学同学,不过没多少交集。”

他们之间最大的交集也就是那次喝多了把她误认为是路予宁追着喊她名字吧。

路予宁小声‘哦’了下,有魅力而不自知的人才最可怕。

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