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夜幕降临,陆知换了身衣服,驱车去阮程家。
门一开，阮程就跑上来,对他表示热烈欢迎：“陆爷新年好！欢迎欢迎！你也真是的……来都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啊？”
“新年好,”陆知秋把手里的酒递给他，“江闻到了没？”
“刚到,在厨房热菜呢……他今儿差点来不了，临出门收了个病人，忙着给病人动手术，”阮程叹了口气，“哎,人民医生,不容易呐。”
陆知秋低头换鞋：“你多学学人家人民医生，别整天没个正经。”
“我学江闻什么,学他这么多年不找女朋友吗？”阮程笑嘻嘻地看了眼他身后，“咦,人呢？”
陆知秋睨他：“什么人？”
阮程关上门，压低声音：“昨儿和你逛街的姑娘啊,怎么没带来？”
陆知秋扬起眉,懒洋洋道：“我们三个人喝酒，带她来干什么？”
“我靠，听你这语气……”阮程难以置信，“还真有情况啊？！”
陆知秋笑了声,没接话，径自走向客厅。
江闻刚好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哟，来了？”
“来了，”陆知秋扫了眼，“厨艺不错啊，江医生。”
“外边熟食店买的，”江闻笑道，“你别捧杀我。”
“来来来，喝酒了喝酒了。”
阮程提着酒上桌，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江闻，有情况！”
江闻拉开椅子：“什么情况？”
阮程啧了声：“就我昨晚和你说的，陆爷和姑娘出门逛街那事。”
“哦？”江闻挑起眉，看向陆知秋，“真的假的，陆爷？”
“行了。”
陆知秋推了阮程一把，低嗤：“昨儿下午的事，你晚上就给江闻打小报告？”
“这种大事，当然要和他消息共享啊，”阮程笑嘻嘻道，“陆爷，赶紧坐吧，咱们好好聊聊。”
三人开了酒，各自倒满，碰杯，然后一口闷。
江闻放下酒杯，问：“陆爷，阮程说的是真事？”
陆知秋把玩着酒杯：“真事。”
江闻：“真和姑娘一起逛街？”
陆知秋：“嗯。”
“我操，肯定有情况，”阮程一拍大腿，笃定道，“没有情况我阮程当场倒立洗头。”
陆知秋哼笑一声，不置可否。
江闻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大致有了数。
于是继续问：“你喜欢她？”
陆知秋一顿：“喜欢。”
江闻：“什么时候开始的。”
“……”陆知秋喝了口酒，“不知道。”
“陆爷别慌，这很正常。”
阮程在一旁插嘴：“我刚开始恋爱那会儿，也是这么迷茫过来的。”
阮程也来了精神：“你俩认识多久了？”
陆知秋安静了会，慢吞吞道：“没多久。”
——也就大半年时间。
江闻：“一见钟情？”
“差不多。”陆知秋含糊不清道。
“唔，还挺浪漫，”江闻若有所思，“你表白了没？”
“还没。”
“打算什么时候表白？”江闻笑着问，“我俩都急着看嫂子呢。”
“再等等吧。”
陆知秋单手支着下巴，指尖轻点杯沿：“还没开始追呢。”
“哦？”江闻摸着下巴，“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陆知秋想起，今天早上，余念望向他的目光。
干干净净的，不含一丝杂质。
澄澈到一眼就能见着底。
“怎么说呢，”他慢悠悠道，“她对我，暂时没那方面的想法。”
话音刚落，饶是江闻，都诧异地抬起眼，阮程更是夸张，一拍桌子，猛的站起身。
“不是吧，高中到现在，喜欢你的姑娘都快排成一个连了，安安这么多闺蜜，个个都上来问我要你微信，”阮程说，“那姑娘怎么会对你没想法呢……她看不上你什么？”
陆知秋扯了扯唇：“她没看不上我。”
——她只是单纯把我当哥。
“她……年纪比我小，”他斟酌了下措辞，“我怕吓着她，没表示的太明显。”
阮程奇道：“哟，怎么了这是，一个一个的，都喜欢年纪小的。”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他挠了挠头，“阮安安那臭小鬼，找了个男朋友，比她小六岁，还说什么女大三抱金砖，小狼狗多可爱……可爱个屁！喜欢可爱的怎么不去幼儿园找？！”
陆知秋：“……”
江闻接过阮程的话：“年龄差可以有，两到三岁差不多，六岁也还成，八岁十岁那种才叫夸张。”
陆知秋：“…………”
阮程：“对了陆爷，你和那姑娘差几岁？”
“没几岁……差的不多。”
陆知秋倚着沙发，眼眸微阖，夜色下目光流转，含了几分笑意：“我觉得刚刚好。”
-
过完年，高三马上就要开学，元宵节那晚，余念一个人在房间整理书包。
理到一半，陆知秋给她打了电话。
余念放下书，接了起来。
“念念，元宵节快乐，”男人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吃晚饭了吗？”
“哥哥元宵快乐，”
余念开了免提，继续理书：“我吃过啦，刚上楼。”
陆知秋问：“现在在干嘛？”
“理书，我明天开学。”看着桌上小山高的课本，余念叹了口气。
——明天该怎么搬到学校去哦。
“心情不好？”陆知秋察觉到她的情绪。
“还好啦，”余念说，“就是明天要开学，舍不得假期。”
“这样啊……”
忽的，陆知秋笑了声：“那，哥哥今晚带你出去玩？”
他嗓音很沉，像把小勾子，勾的余念心痒痒。
她抿了抿唇：“这不大好吧，我明天还要早起——”
陆知秋：“看烟花，去不去？”
“……”余念眨眨眼，“其实开学前，还是有必要放松一下的。”
陆知秋闲散地笑了。
“那你准备一下，”电话那边传来脚步声，“十分钟后，哥哥到你家楼下接你。”
“好。”
余念忽的觉得有些紧张——
大年初一之后，她没再和陆知秋见过面。
她整天忙着背书刷题，他也不打扰她，偶尔微信关心她几句，发几张初一的照片。
不知不觉，十五天就过去了。
挂了电话，余念起身，走进衣帽间。
十分钟，化妆肯定来不及了，穿戴整齐后，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了下，打了层薄薄的腮红。
还涂了点透明的唇蜜。
下了楼，余念一眼就看到陆知秋的车，看他拉下车窗，冲她挥了挥手。
余念走过去，爬上副驾驶：“哥哥晚上好。”
“晚上好。”陆知秋侧过脸，看向她。
十五天不见，小姑娘又瘦了点儿。
车内灯光昏暗，衬的她皮肤瓷白，双眸水润，脸颊微红，唇瓣……
他微微一顿：“化妆了？”
余念没想到他发现的这么快，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咬了咬唇：“就涂了点儿唇蜜……”
陆知秋盯着她，喉结缓慢地滚动了一下。
余念：“不好看吗？”
“……”
陆知秋把窗开了一道缝，风吹在脸上，思绪清明了不少。
他舌尖抵着抵着上颚，很轻地笑了声：“好看。”
余念刚系上安全带，后座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猫叫：“喵——”
“初一？”她回过头，看着后座的肥猫，“你怎么把它带来了。”
陆知秋：“初一说它想姐姐了。”
像是印证他的话似的，初一又精神十足地喵了声。
“……”余念仔细看了会儿，半个与不见，初一整整肥了两圈。
她抿着唇笑：“初一怎么这么胖了？”
“一天两个罐头，不给就挠门，”男人哼笑一声，“败家玩意儿。”
余念：“…………”
陆知秋发动车子，问：“这几天都在干什么？”
“能干什么，”余念叹了口气，“在家学习呗。”
陆知秋：“没和同学出去玩？”
“没，”余念说，“大家都忙着备考，没空出来。”
陆知秋笑了笑：“再忍忍，考完就解放了。”
余念“嗯”了声，问：“哥哥，我们去哪看烟花啊？”
陆知秋：“城东，恒大广场那边。”
“哦哦哦，恒大广场啊，”余念也知道这个活动，“我刚才刷朋友圈，说恒大那儿好多人，都挤在广场里头，等着看烟花。”
“广场里人流量太大，”陆知秋说，“我们去别的地方。”
陆知秋带余念去了城东的一家清吧，与恒大广场隔着两个街区，是观赏烟花的绝佳地点。
清吧在二十三楼，氛围很好，自带露台，会员制，里边的客人寥寥无几。
余念抱着初一，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菜单呈上来，陆知秋没有向往常一样让她先点。
而是翻开菜单：“我替你点。”
余念撑着脸，不大乐意：“为什么呀？”
陆知秋抬眼，看她：“上次的事你忘了？”
余念一愣：“哪次？”
“生日那次，”陆知秋漫不经心地翻阅，慢条斯理道，“你喝醉了，赖着我不肯撒手，还说要和我一起洗澡——”
余念：“……”
“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小姑娘耳根发烫，恨不得立马捂住他的嘴，“不准再说了！”
陆知秋一顿，勾着唇：“我只是复述一遍当时的经过。”
余念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生日会那晚的事，他从没在她面前提过，这是第一次。
他是存心的，还是单纯现在才反应过来？
“……”
如果是后者，那他的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她晃了晃脑袋，告诉自己不要多想。
陆知秋一边点菜，一边问她：“明天开学？”
“嗯。”
“一个人去？”
“嗯。”
“书多吗？”
“嗯。”
男人短促地笑了声：“怎么，有小脾气了？”
“哥哥，”小姑娘不大情愿道，“以后生日的事，你能不能不提了啊？”
陆知秋挑起眉，靠着沙发，下巴微抬：“害羞了？”
余念：“……”
这男人！
怎么！！
这么！！
不要脸！！！
余念非常不争气地红了脸，好在清吧灯光昏暗，不太看的出。
她别开眼，扭头看窗外的风景，彻底不和他说话了。
很快陆知秋点完酒，她没忍住瞥了眼——
他开了瓶起泡酒，零度数的那种。
“零度……”余念没忍住，小声道，“还不如喝瓶雪碧。”
陆知秋垂下眼，没接话，翻到小食页：“吃薯条吗？”
“……吃。”
“松露巧克力呢？”
“吃！”
“那就都点，”男人抬起眼，笑着看她，“这下满意了吗？”
余念哼了声，低下头逗初一玩儿。
过了会，才小声道：“差不多吧。”
“那就是还在生气，”陆知秋微微直起身，“作为补偿，哥哥明天送你上学吧？”
以前住陆知秋家时，余念都是老刘送去上学的。
因为他早上有工作，如果去学校，一般都是接她放学。
这么一想，他好像从没送她上学过。
“嗯？”余念一愣，“不用的，我一个人就可以。”
陆知秋淡淡道：“这么多书，你一个人得搬几趟？”
“……老刘也可以帮我嘛。”
“现在你家就老刘一个司机，把他留给外公外婆吧，”陆知秋说，“明天哥哥刚好有空，就送你一趟。”
余念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想了想：“好吧，那麻烦哥哥了。”
酒很快就上桌。
余念抱着初一，与陆知秋碰杯。
然后一边喝酒，一边闲聊，两人一猫相处的分外和谐。
聊了大概一小时，远处传来倒计时的声音，烟花表演马上要开始了。
有客人三三两两拉开椅子，跑去露台观看，还有一对情侣，女孩拉着男孩，让他帮忙拍照。
陆知秋放下酒杯，扫了眼。
顿了顿，收回目光：“想拍照吗？”
“嗯？”余念忙着看烟花，拿着手机，“我这不是正拍着呢么。”
陆知秋支着侧脸，手指轻点桌面，看着她：“不是给烟花拍，而是给你拍。”
余念一愣。
她抱着初一，回过头：“给我拍什么……”
话没说完，“咔擦”一声，眼前闪过一道白光。
陆知秋放下手机：“刚才表情不错。”
余念放下初一，有点不可置信：“你居然偷拍我！！”
陆知秋弯起眼，笑容有点痞：“我刚才有征求过你意见的。”
“……”余念连忙凑过来，“拍的怎么样，给我看看。”
女孩子都是挑剔的，看到照片的第一眼，小姑娘就开启了挑刺模式——
“啊你为什么要用原相机！原相机会放大面部缺陷的，你下次下载个美颜相机吧，好歹能帮我磨个皮……”
耳边是少女的清脆的抱怨声，陆知秋垂下眼，看着手机里的照片——
漆黑的夜空，烟花绚烂绽开，少女怀里抱着猫，回眸看向镜头。
因为是抓拍，她的表情很自然，眼睛亮晶晶的，目光澄澈，唇角扬起一个轻微的弧度。
看了一会，男人支着脸，极轻地笑了声。
“不用美颜，”他说，“这不是挺好看的么？”
余念一顿，又仔细看了眼：“别说，这张照片构图还挺好看的。”
“哥哥，如果你找了女朋友，她肯定很幸福，”她真心诚意道，“每天都能拍好看照片。”
听到这话，陆知秋抬起眼，看着眼前的少女。
半晌，他弯起眼，笑容温柔，带着几分暧昧：“羡慕吗？”
余念还沉浸在欣赏照片中，心不在焉的：“嗯啊。”
“这样啊……”
陆知秋缓缓挑起眉，唇角的笑意加深。
他拿起酒杯，喝了口酒。下一秒，余念听他从容不迫地开口——
“羡慕什么，”他轻声道，“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看了评论区，大家说的好对，秋秋就是馋念念的身子！！凑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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