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上下学的日子就是单纯,除了一开始好奇过头之外,等易旬一天天都按时上下课之后,同学们对他的热情就逐渐归于平静了,虽然还是时不时会有红着脸看他看到发呆的,但大部分人还是压抑下自己蠢蠢欲动的追星欲,给了易旬应有的尊重和隐私。
何况高三下学期本就是忙绿的一年,别以为这些天之骄子们就每天混吃等死不好好学习了,对于这些孩子来说,学习虽然只是无数条出路中的一条,但既然处于这个阶段,就把现阶段的事情做好,还是他们中多数人的想法。
下课后,易旬背着双肩包混在放学大军中向校门口涌去。
哪怕穿着天.朝特色麻布袋款校服,他修长挺拔的身姿,出类拔萃的脸蛋还是一道独特又吸睛的风景线。
助理毛豆豆站在车边,打老远就从学生堆里一眼就把易旬摘出来了,没办法,能当明星的,胚子长得就跟普通人不一样,何况是易旬这种明星中也是颜霸的存在呢,简直是鹤立鸡群,没见旁边那几个女同学的眼珠子都要黏在他身上了嘛。
毛豆豆越看越自豪,我家艺人简直太!好!看!啦!
毛豆豆其人,身高一米七,体重一百七,穿着骚包的花衬衫往校门口一戳,门板似的,别提多显眼了,易旬一走出校门就看到站在马路对面朝他猛招手的毛豆豆了,手里还提着他最爱喝的金桔柠檬。
正要小跑过去,一辆事先停在校门口划线车位上的红色宝马车忽然开到易旬身边一个急停,还好易旬身手灵活往后跳了一步,不然车身就要擦着他衣服前摆了。
易旬有点生气,这可是校门口,但凡有点公德心的人就不会这么莽莽撞撞的,这一个操作不好要擦伤学生怎么办。
这时候,车窗降下,一个戴着墨镜的时髦女性探出头来亲热地拉他:“小旬,妈在这等你半天了,你总算出来了,看你这一脑门子汗,学校里热坏了吧,快进车里来凉快凉快。”说话间,阵阵香水味飘出来。
易旬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避开这陌生女人的亲热。
“怎么啦旬儿,快上来啊,不会连妈都不认识了吧?”女人摘下墨镜,疑惑地看向易旬。
平心而论,这是个虽然有点年纪,但依然时髦而又美丽的女人。
易旬从记忆中搜索出残存的对这个妈的印象和眼前的人进行了比对,与他脑海里那个略施粉黛的母亲相比,眼前人妆容精致,但难掩眼角眉梢处爬上的岁月的痕迹,但没有错,这个女人的确是易旬那个不闻不问消失了很多年的妈。
这时候,毛豆豆甩着一身腱子肉奔过来了,拉着易旬左看右看:“没事吧,怪不得周老师说你是事故体质,要好好看着,这不是,我刚一错眼你差点又出事儿了。”
易旬由着他上上下下地检查,嘴里咕哝:“我没事,没碰着,哥都跟你胡说八道什么了啊,真是的。”
“嗨呀,周老师那是关心你,不然怎么没见他嘱咐别人,光嘱咐我呢。”
“哼哼……”易旬不吭声了。
“走吧走吧,没事就好,我给你买了你金桔柠檬,别呀——别抢。回车上嗦吧,这回我得牵着你走,不然不放心。”
“我比你高好吧,你牵着我,我牵着你还差不多。”易旬白眼他。
“成成成,谁牵谁都成,我毛豆豆胆子小,不敢一个人过马路,劳烦易哥你牵我走呗。”
易旬被他逗得直笑,从来的那天他就看出来了,这个助理兼保镖浑身是戏。
这时候,被晾在一边的女人不甘寂寞地出声了,她自然地以易旬母亲的身份对毛豆豆道:“这位是我们家旬儿的小助理吧?”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她刻意地突出了一个小字。
毛豆豆听着这话不顺耳,外加气她差点磕着易旬,语气就有些冲:“这位大婶你谁啊,不知道车不能停这儿吗,你看这来来往往的都是学生,本来道就不宽敞,你往这一停人学生都得绕着车走,多碍事儿啊,你趁早走吧,一会儿保安要来轰人了。”
“你这个助理怎么回事儿啊,我是旬儿的妈,有你这么跟艺人的妈说话的吗?”薛雅晴只从满哥那儿知道易旬解约了,却不知道易旬又签了新公司,既然不是经纪人,那自然就是助理了。
毛豆豆已经从杨录成那儿听过易旬这个妈的事迹了,当下语带嘲讽:“诶?这些年我们小旬遇上这么多事儿从来都是一个人扛着,连一个亲戚朋友都没有出现过,这怎么忽然冒出来个妈了,我说大婶儿,哪儿有当街冒认儿子的啊?”
薛雅晴听了这话脸一阵青一阵白的:“你一个助理,我跟你说不着。”
又转头面向易旬:“旬儿,这些年妈是忽略了你,我也知道你肯定怪妈妈,但是我也有我的难处,你想想,你爸就那么走了,留下一屁股要债的,我一个女人既不会经商又没有钱,若不找个依靠,怎么活下去呢?”
这话无耻至极,明明是她出轨在先,破产在后,二重打击下易旬的父亲才会一时没想通寻了短见,何况易旬的父亲并没有留下多少债务需要这对母子承担,而这位女士现在就是自以为儿子不知道一切,编瞎话来糊弄博同情了。
易旬自然不能吃她这套,而她的车停得过久,一个保安已经注意到了这边,正走过来。
“有话再说,你先开走吧,别停校门口影响正常秩序。”说完这句话,易旬拉起毛豆豆就要离开。
易旬的本意是劝这位女士不要阻塞交通,薛雅晴却误以为儿子心里有怨气不肯搭理自己,急得推开车门走下来,一把扯住易旬的胳膊:“旬儿,你先别走,妈有话要跟你说。”
易旬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这位女士是不是太久没照顾孩子,控制不好力道,长指甲都卡他肉里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助理,毛豆豆时刻关注着易旬的一举一动,见他面露难受之色,左右一打量,身一正眼一横,斥道:“你这放开放开,抓疼我们小旬了——再不放开我动手了啊?”
毛豆豆嘴上威胁着,一把抢回易旬的胳膊,刚瞅一眼,登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好嘛,瓷白的皮肉上五个红里透紫的指甲印,这力道哪儿是抓儿子,这是抓贼呢!
毛豆豆气坏了,前两天还得了周老师的嘱咐要好好照顾易旬呢,这才接送着上了几回学,就让人在眼皮底下伤着了,今儿这个幸好是自称妈的,要是个黑子ANTI,往易迅身上扎针扔石子儿什么的,他毛豆豆还要不要在这行混了。
一时气愤就没忍住音量:“就这样的还好意思说是妈呢,你自己看看给我们小旬抓成啥样了,我寻思着就是个陌生人也不至于下这黑手啊,你让小旬带着一胳膊印子的怎么上节目呢。”
薛雅晴也不是诚心的,只是一时情急罢了,看到这红紫印儿虽然有些心虚,但嘴上却不肯服软:“他打吃奶那会儿就这样,稍微磕着碰着就留个红紫印儿,这是体质问题,我是他妈我还不了解?”
毛豆豆听了这话,咂摸着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也是妈!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一阵骚动,为了易旬的形象着想,毛豆豆不欲把事情闹大,门板似的往易旬身前一站,挡住了薛雅晴还想伸过来的手和一部分探头探脑的视线。
正好这时候学校保安也到了,指着薛雅琴道:“女士,这里不允许停车,麻烦把车开走。”
薛雅晴扯了两把易旬,都被毛豆豆严防死守地挡回去了,旁边还站着虎视眈眈的保安大哥,只好不情不愿地上了车,边发车还边对易旬道:“旬儿,妈去找个地方停车,你先别回家,一会儿妈给你电话,我们母子俩好好聊聊。”
薛雅晴走了,毛豆豆兀自愤愤不平:“小旬,之前听杨哥说起我还不以为然呢,到底是妈,哪儿有不为儿子好的……现在算是亲眼见着了,这哪儿有个妈的样儿啊,要不是这里人多眼杂,我真想好好跟她掰扯掰扯。”
易旬手上的五个指甲印已经迅速肿了一片,他却用这只手满不在乎地抓着瓶子嗦柠檬茶,还反过头来安慰气鼓鼓的毛豆豆:“豆儿啊,我对她压根就没有一点期待,她的所作所为也伤不到我,要不是担心她跟满哥商量了什么幺蛾子给我惹麻烦,她压根见都见不着我。”
毛豆豆:“你悠着点儿,胳膊不疼啊?”
易旬耸耸肩:“这倒不是她胡说,我的体质就是这样,看着吓人,其实没啥事儿。”
毛豆豆:“这看着也忒吓人了,跟被九阴白骨爪钳了似的。”
易旬:“哈哈哈哈,你还看过那个?”
毛豆豆:“谁让我有个痴迷古早武侠小说的爷爷呢,都是打小熏陶的,你也看过啊,你们现在的小孩儿还有这兴趣爱好?”
易旬:“嗯,看过。”只不在这辈子罢了,当年那部作品可是风靡一时的,还被改编过N个版本搬上了银幕。
没一会儿薛雅晴的电话果然打进来了。
易旬慢吞吞划开,点了外放,就听得电话女人道:“旬儿,我在亿达广场的C座三楼的咖啡厅等你,快来,有事儿跟你商量。”
挂掉电话,毛豆豆问他:“你真要跟她见面啊?不如找个借口把她打发走,先跟杨哥商量商量。
易旬把只剩个底子的空杯子嗦得哗啦啦响,叼着吸管含糊不清道:“没事,我去探探她是什么路子,到时候再跟杨哥商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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