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一点点发酵,房间里的空气渐渐变得不流通起来。
洛可可小声地啜泣着,一脸胆怯地看向逐渐围拢过来的五个人。
左边的两个人双手空空,至少表面上没有携带武器。右边的两个人中有一个握着把小型□□,走得也比其他人要迟疑些,刚才阻止军医的应该就是他。而离得最近的军医正搓着手,似乎急不可耐地就要一把扯掉余下的碍事连衣裙。
“慢着。”握着枪的白衣人在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保险起见,先给她吃点D2。”
“嗯?”军医愣了愣,旋即便露出了个猥琐的笑容,“刚才还装模作样的。嘿嘿,这主意不错,要玩就玩得尽兴点!”
“我的意思是,还不清楚万能药的机能原理,所以……”
“行了,行了。”军医迫不及待的打断了对方,“有什么好担心的,服用过D2后我保证她除了%&#外,其他什么都做不了。去,把D2拿来。”
不等军医再说第二遍,另一个白衣人已经取来了一个药瓶。他晃动着瓶子,从里面传出许多颗粒碰撞的声音。
D2……
记忆回到了在邮轮上的时候,被诱拐犯盯上、不慎喝下了掺有药物的水、长时间的头晕、五颜六色的幻象……没办法自欺欺人的说一点也不害怕,那种糟糕的感觉只不过是因为几口水,而现在她还不知道自己究竟会被喂下多少纯度100%的药物。
将要发生什么?
会不会真像军医说的那样,变成个没有思维的玩具?
洛可可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团灰雾中,四面八方都潜伏着看不见的妖怪,随时准备将迷途的旅人一口吞下。她拼命想要找到条能逃出去的路,却实在不知哪里才是正确的方向。
接下来要做的事……
眼角的余光定在了寸尺远处的手术刀上,却七上八下的没了信心。但就在她越来越不安时,与D2有关的黑白回忆中多出了一道温暖的人影。
高瘦的青年穿着廉价却很干净的西装、头顶总是翘成刺猬状的黑发……是雷欧力!洛可可终于忍不住抽了抽鼻子,他应该正在准备今年的猎人考试吧?忽然好想再吃一次帕拉丁奈特家特制的三明治啊!
烤得焦脆的面包里夹满了各种各样的食材,香喷喷的培根、金黄的鸡蛋、解冻不久还有点硬的牛油果……多得必须用两只手捧住才不会掉出来,只需咬上一口就能获得充沛的能量。然而,现实中却是冰凉的玻璃瓶口生硬地抵在了嘴唇上。
“把嘴张开!”军医命令的同时,一只手也捏住了洛可可的下颚,“给我全吃了。”
“咳、咳咳!”几粒一时无法吞下的药片掉了出来,可还来不及换气就又被重新塞了回去。洛可可控制不住的摇头,呛得更加剧烈起来。
“这…会不会太多了?”拿药的白衣人犹犹豫豫地问道。
“怕什么。才这么点量!她可是万能药哎。”
“…军医说的是。”
质疑声变小,取而代之的是几人越来越清晰的喘息声。或粗或重,好似一群围着受伤羚羊的豺狼。洛可可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但痉挛的身体慢慢地软下来,脸颊和手心也隐隐发烫,像泡在热水里使不上力的感觉让她确切地意识到某种不好的变化正在体内蚕食。
“放开…放开我……”
实验台上的女孩子就像一块正在融化的奶糖,轻轻地扭动腰肢,时不时发出暧昧模糊的求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住了,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抚摸离自己最近的那片肌肤。
“第一个是我!”军医蛮横的拦下其他人,在羡慕的视线中将手掌从裙摆处一点点探了进去。
“唔——”
像是邀请,又像是拒绝的吟呻钻入男人们的耳朵,让他们的生理欲求又膨胀了一圈。
“该死。居然叫得这么让人受不了!”
“还真是くそエロい!”
“等轮到我了,一定要……嘿嘿。”
对这些直白的评语,洛可可就像没听见似的,犹自紧紧地并拢双腿,左右摇摆着想要挣脱吸附在身上的东西。
没办法更进一步的军医不禁有些气急败坏,他抽出手伸到了白衣人跟前,“D2奏效了,快把钥匙给我。”
“再过一会……”
“现在就给我!时间可不多了!!”
被军医用自己刚刚才劝诫过的话顶回来,握枪的白衣人交出了钥匙,“只能打开……”
“知道了。知道了。”军医抓过钥匙,忙不迭地就先取下了洛可可脖子上的锁扣。
摆脱束缚的女孩子立刻仰起头,眼神如波的望向自己正前方的军医。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继续绷着脚背试图要再挣开脚踝上的拘束。而随着她的动作,裙裾在目不转睛的注视中卷到了膝盖上……
‘咕咚’
粗野的咽口水声好像吓到了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洛可可,有一瞬停止了所有挣扎,“我…我……难受……”
细若蚊呐的声音挠得众人又是一阵心痒,军医再按耐不下去一把捉住纤巧的脚掌,打开锁扣就将洛可可的左脚往一边拽去。
连衣裙摆继续滑到大腿,十只眼睛都放肆的守着面积越来越小的阴影。他们心知肚明那下面是祭品羚羊最脆弱的地方,却没有一丝打算要放过的怜悯。
但就在虎视眈眈的饿鬼包围下,在获得百分之二十五的自由的刹那,洛可可足尖缠上念力,利落地踢中了军医的下巴。伴着颚骨碎裂和难听的叫喊声,几颗带血的牙齿掉在了实验台上。
“哇啊啊啊——我的牙!我的脸——!”
他捂着嘴,黑红色的血从指缝间流了出来。这个对他人无论遭受怎样残忍的虐待都无动于衷的男人,仿佛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尝到暴力和苦痛,丑态毕露的倒退几步后跌坐在了地上。
“抓、抓住她!我要……!”
不等军医再命令,握枪的白衣人第一个反应过来,对着洛可可就扣动了手里的扳机。他根本顾不上瞄准,随便打出的子弹在射穿对方的肩膀后……坎进了墙壁里?
白衣人呆了一下发现,洛可可竟然挣脱固定器撑着桌面坐了起来!
‘砰’、’砰’、’砰!砰!砰!’
枪声接连不断的响起,直到弹夹全部打空。可就在他眼前,胸口、腹部中弹的人并没有倒下,反而又挣断了右脚的枷锁,边跳下实验台边用肘部击向旁边男人的胃部。那人惨呼着呕出胃液,很快就和军医一样趴在了地上。
紧接着洛可可又抄起之前掉落的手术刀,手腕一转就掷了出去。此时,第三个白衣人也从口袋里掏出了枪,但还没握稳就被飞来的刀子刺中胳膊,哀嚎着脱手而出也倒在了一边。
“退后!离她远点!!”仍握着没有了子弹的□□,白衣人对最后一个同伴大喊道。
可是,几乎就在一眨眼的时间里,洛可可已冲到了第四个白衣人的身前,像提起袋棉花一样将那个人朝身后的墙角随手扔去。体重至少是她两倍的男人横飞过实验台,砸到墙壁上后就保持着头下脚上的样子瘫住不动了。
五个人里三个半完全丧失了战斗力,只剩下军医和最初开枪的白衣人还算是’活着’。不过,军医那本来就疯癫的思考回路在受到疼痛的刺激后就彻底罢工了,缩在实验台下面念念有词着“假的万能药、假的万能药”。
白衣人则举起手作出放弃抵抗的姿势,“你是和前来交易的那帮人串通好的?!”
洛可可摇了摇头,其实她并没有听清楚问题只不过是因为脑袋里好像灌了铅似的有点沉重。
“不是?”白衣人却误会了,“那、那……抓、抓你来的是那些人!你去找他们报仇!”想起几十分钟前见过的那三个人,他不由自主的有些结巴,“我、我知道会、会在哪里和他们交易……也、也可以告诉你……!”
没有任何预兆,洛可可弯腰拾起了不知是第二个、第三个又或者是第四个白衣人丢下的枪。她有些茫然地先低头看了会掌中的黑色物体,然后就抬起手将枪口对准了面前的人。
“别!别动手!我帮你…不要!!哇啊……!”
不停叽歪的男人就像台出了故障的播放器,在吐出几个断断续续的音节后突然变得安静。洛可可扔掉枪觉得掌心一阵发麻,有点不适应的拈了拈手指。
她刚刚做了什么?
向一个投降的人开枪?
为什么会这样?!
眼看着赤红的颜色将白衣浸透得一片斑驳,虽然心里隐约明白再不抢救的话可能就真的晚了。但另一层更强烈的、从未感受过情感波动,让洛可可怔在了原地。
这个人是幕后黑手的帮凶!
这个人也想对她动手!
这个人……该死!
报复犹如一杯甘美的烈酒,淋漓的快意席卷过全身,洛可可微醺着调转脚跟走向了出口。室内弥漫着股难闻的臭味,地板上也随处都是血迹。光脚从上面踩过去,背后便留下一串浅红色的碎足印。还差几步就可以离开这里,她全神贯注地盯着房门,还有旁边装着自己手机等私人物品的袋子——库洛洛没有事先没收?也不怕暴露里面旅团的电话号码么……
但这又关自己什么事呢?洛可可顾不上去更多的深究,甩了甩越来越晕的脑袋,准备拿上这些东西就走,再不回头。
“唔……救、救救我……”
微弱的恳求声飘进了洛可可的耳朵。
“求求你……我、我还不想死……”
声音通过耳朵又钻入了脑袋,在灰色的铅石缝隙中像一尾细长的蛇四处游走。
“……是你…你杀了我……也甭想好过!”
小蛇亮出了獠牙,垂死挣扎般疯狂撕咬着一切。
“杀……杀人凶手!”
洛可可准备砸开门锁的拳头停住,毛骨悚然地打了个寒颤。自己在干什么,居然真的希望别人去死?僵硬的回过头,她看见血泊中那张充满怨毒的脸,内心顿时撕裂成了截然相反的两面。
一点也不想去救那个要伤害自己的人!
但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死在面前……
如果一开始就多开几枪……如果直接射中的是……
这个人怎么还不死呢?他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杀人凶手!凭什么!!
“我只是自保……是你们逼我的啊……”喃喃的辩解里渐渐带上了哭腔,“我不是杀人凶手……这不是我的错……”
不断重复的低语在脑内造成嗡鸣,洛可可觉得头疼得更加厉害了,不由得蹲下身子将脸埋进了膝盖之间,而在朦胧摇晃的视野前方是她染着血的脚印和凌乱无规律的线条,好像一匹巨大的……
“……蜘蛛。”
跌跌撞撞扑过去的身影上终于溢出了淡淡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