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结束以后,我可以把治愈能力也给你。”洛可可平静地抛出了自己的回答。
不用再和飞坦一起,所以失去能力也无所谓?
还是等到没有能力后,飞坦应该就会丢弃她了?
念力和特殊能力是分开的。以后她只要绕着变态们走,小心再小心一点,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应该可以勉强自保。但想要回家的话……洛可可觉得抓住自己不放的念压越来越重,另一边的肋骨似乎也快要被折断了。
而血和冷汗更早已浸湿了黑色斗篷,伴随着每次呼吸就变得更沉一点。虽然忍得很幸苦,但她一点也没有要治疗的意思。这些痛让她清醒,是对自己的愚蠢的惩罚。
“很有诚意的提议,可惜不是我需要的。”
库洛洛有些惋惜的摇头。不过在洛可可看来就是故弄玄虚,显得很高深的样子,其实只是玩弄着奄奄一息的猎物而已。
“库洛洛,你可不可以快点说完?再拖一会,无论你想要什么恐怕都得不到了。”
洛可可说得很坦然,但在场的每个人都看出来飞坦的念就快毁掉她了。可就算这样也没人插手,因为不管是洛可可强撑的样子,还是飞坦冷漠的表情,都明确拒绝了他人干涉。
只有他们中的哪一方先放弃或者妥协,才能打破无正解的僵局。而在单方面的能力压榨下,洛可可的身体终于摇晃着支撑不住,黑袍的一角垂在地上,立刻留下了红色的痕迹。
与此同时,她就感到来自飞坦的压迫瞬间减轻了些许,嵌进肉中的爪牙也松开了一点。洛可可缓过口气,撑着膝盖重新站起来。却弄不清他是真的手下留情,还是准备等自己又有了奢望后,再来一把浇熄?她不想去深究这个问题,只约束住自己的注意力,牢牢锁定在库洛洛身上。
对这一切库洛洛仿佛视若无睹,仍按照原本的节奏淡淡地说道:“我对你提起过的未来有些好奇。”
“你想知道预言的内容了?”洛可可不得不半仰起头才能看清库洛洛的脸。黑发梳在脑后,额头上的刺青宛如魔法阵的烙印,直视得久了会有种踩不实脚下地面的幻觉。
“不是预言,是你说的那个未来。在哈斯你的反应就像是把旅团8号的位置物归原主一样。所以,我很感兴趣,你到底知道多少关于我们的事情?”
真不愧是团长!
每一个不经意暴露的细节证据都被收集了起来。说与不说,说实话与说谎话,说一半与全说出来。各种打算在洛可可脑中飞窜,但接触到库洛洛的目光后,里面的凉意让她不敢随便撒谎。
“全员死亡。”
“哦?”
“库洛洛,你们都会死。”
“就只有这些吗?”
库洛洛的感想与其说是对洛可可的话感到惊讶,不如说是对她的态度有点意外,“显而易见我们肯定都会死,但这并不是你那天所指的未来吧。”
那个时候……
她还没真正见识过这个游戏的恶意,带着天真和自以为超脱的优越感,不仅原谅了飞坦对自己做的事,更对着库洛洛无知无畏地说出’我知道一点点,确定的、不会被改变的未来的事’。
单看表象结果的话,确实做到了吸引猎人世界里的主要角色——这一相当’不要脸’的成就。但只要扒开内里,就会发现自己什么也不是。随便换个人来穿越,对他…们来说根本也没有区别。
“的确不全是。库洛洛,你真的想知道吗?更具体一点,比如……”洛可可首度挪开眼睛,从离得最近的窝金开始唯独避过飞坦,看向了一圈众人,“他们的死亡顺序。”
洛可可的话让所有人都怔了一下,随即怀疑她另有目的、猜忌她故意挑拨或是不相信认为她在骗人等等的各种目光都集中到了一起。
最后一个被扫视的芬克斯则直接嗤之以鼻,“胡说八道!你还能知道我什么时候死?有本事打一架,杀得了我就算你厉害!”
“他不相信,那你呢?”洛可可的视线又回到了库洛洛身上,“作为团长,想不想知道你的团员们在什么时候、会如何死去?”
被无视的芬克斯动了动,“团长,她!”
“芬克斯。”
武斗派停了下来。如果说刚才仅是一阵冷风盘旋在库洛洛眼中,那么现在就变成了一片死寂,自两个黑洞洞的窟窿里透出来的是吞噬万物的玄远幽冥。
接下去很久他都没有再说话,连带着飞坦不知何时也撤回了念。压在身上的负重消失,洛可可却没有丝毫轻松的感觉。
——她踩到了库洛洛的底线。
友克鑫篇里,库洛洛用十老头和半座城市为窝金谱写了镇魂曲。就算蜘蛛的每一部分都真能被代替,失去的那一部分也是曾经的手足,接受死亡并不代表会淡然放任。
越是重视蜘蛛的延续,就越说明他在乎。
始于流星街一无所有时的羁绊是蜘蛛们除了生命以外,最初拥有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他们会比我先死?”
“……至少……是的。”
“这个未来仍是不可改变的吗?”
“我想……是的。”
“上一次你还没有把握,所以扯出了预言。现在是什么让你如此确信?”
库洛洛说得很慢,每个字都经过斟酌显得无比慎重。这让洛可可有些心悸,无所长的一粒沙似乎怎么做都是在自掘坟墓。
“因为派克诺坦和富兰克林。”
“接着说。”
“他们没有出现……这让我确信,我所知道的未来不可能被改变。”
“你的意思是,他们在这里的话就会与你认知里的未来——即眼下的现实,出现不同?”
洛可可只点了点头,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具体说明,就听到了库洛洛继续自问自答。
“但假设旅团成员会被人杀死,那就先找出来直接干掉对方……”
“不,如果未来是既定的存在,那打个比方,无论搭乘飞艇、火车甚至步行最终都会抵达同一个目的地。”
“可是,这么一来,过程必然发生变化。而看你的反应……却似乎连过程都一样。”
“……当未来偏离轨道,就会被自动修正?是有人依靠特殊的能力吗?”
库洛洛唤出盗贼的秘技,很快就翻到了某一页。
“所以,你说的未来,用许愿…唔,用’假若·如果’能力也无法扭转吗?我记得你说过,这个能力可以挽回曾经令人感到遗憾、后悔的事。”
“可那是不现实的啊。死人永远无法复活……”
“对这个世界来说——现实是什么?”库洛洛就好像一位年轻无畏的老师面对蠢钝的学生,一点点循循善诱,“越来越多的绝症通过医学进步被攻克,甚至濒临死亡的人,用你的治愈能力也可以从死神手里抢回来。人的生死可以改变,但我们就只能按照一条条既定的轨道走下去吗?哪怕是靠自己的力量离开了,也要甘受被人强行矫正、再次回来吗?洛可可,如果你见过的未来是我不满意的,那么,我就要推翻这一切。”
“推翻?”洛可可不敢眨眼睛,盯着库洛洛像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你想要改变未来?”
“如果那不能令我满意的话。”
果决的回答让洛可可抖了一下,忍不住想要反驳,“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
“为什么?只要你想——洛可可,你也可以成为世界的中心。”
将HunterXHunter的世界按自己的喜好,随心所欲的重组?
又一个新的选项……库洛洛的问题让洛可可陷入了沉思,不禁对这个游戏本身—她从美加那里听来的说明—产生了怀疑。
她从来没有收到过所谓系统在完成任务后会发出的特有的信号,原本只以为是自己错误理解了’得到’的定义而已。可现在再仔细回想下,会不会从一开始,这个完成条件就是骗她的?
目的是为了什么?
“库洛洛……”洛可可忽然意识到也许只有与他合作才能找到答案,但需要支付的代偿……
“想好了吗?要怎么回答我的问题。”库洛洛盯着洛可可的眼睛,似乎看出了她的动摇,想要从那里面直接挖出埋藏的秘密,“既然相信未来不可变,那就全部坦白出来吧。你都知道些什么呢?至于要怎么选择,由我们来决定。”
洛可可的寒毛根根倒竖了起来。比起上次在流星街,库洛洛宣布让飞坦’好好问一问’时,更大更深的恐惧占据了她全部的身心。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要夺走她面对这个世界,最后仅剩的矜持。
读者……如果她还算是的话,不能越的界究竟在哪里?
又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东西,她约束自己划下的线是否只是无用的自我满足?
也许所有不运的开端都是因为她忌讳介入这个世界,回避去做一切可能影响故事的选择。被动地前进,从未正视过自己想要什么,而如此中庸的结果就是空无所获。
但直到眼前这个地步,洛可可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对任何人说出即将在’八个月后’发生的事。蜘蛛的命运掌握在蜘蛛的手里,但她却不能擅自去改变酷拉皮卡的轨迹……
“库洛洛,我才不要告诉你未来是什么。”洛可可下定了决心,无论发生什么至少要活得像自己,“我一说出来你就会杀掉我,对不对?”
“怎么会呢?”库洛洛似乎因为洛可可的误解而有些失笑,“你的能力很有用,我不会那么做的。”
“那就是不可能让我离开了?还假惺惺的提什么共识!库洛洛,你个大骗子!!”洛可可放弃了一部分的冷静,在太聪明的人面前,按规则对弈只会输得一败涂地,“随便你想怎么做吧。反正我不会告诉你一个字!”
听见她直呼库洛洛是骗子,让信长和芬克斯都忍不住有点想笑。站在旁边的窝金更是干脆插了一句,“团长,谈崩了?”
“嗯,有点伤脑筋呢。”库洛洛稍稍弯腰,伸手扶住了有些站立不稳的洛可可,“不如这样吧——先完成今晚的交易,作为回报,再多给你三天考虑的时间。”
“不管几天我都不会改主意的。”
“人是会变的。也许最初的几天不会,但等那种生活过得久了,你会越来越后悔,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接受我的条件。”
“……什么生活?库洛洛,你要把我怎么样?”
“为了你的精神卫生,我想,还是不要有机会知道的好。”库洛洛意味深长的说完,放开了洛可可,“好好休息一会,午夜前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