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三章合一

四周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了云容身上,看着他沉静的模样,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纷纷出言打趣道:“早就听闻云府公子才艺非凡,今日可得让我们见识见识。”

“不能让那边女子看轻了我们。”

“容哥儿,上呀!”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落了徐驸马的面子,更何况徐倾对他甚好。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云容缓缓起身,驸马见他是要应承下来,温声询问,“可想好要表演什么?我这就派人下去准备。”

这么多人看着,云容也不见丝毫紧张,轻启薄唇,“画吧。”

“画?”旁边的周涣之奇怪的看着云容,“容哥儿,你上前弹奏一曲即可,画什么画?”

云容琴技可是一绝,连书院夫子都甘拜下风,要把琴直接出手,保准满堂喝彩,画劳什子的画?

可没听说过容哥儿还会画画的。

就连苏玉清都诧异的看着云容。

云容朝他们安抚性的一笑,轻声道:“前头端宜郡主刚好弹了一曲,我怎好去演示同样的?”

他一弹琴,怕是要压了人小姑娘的风头。更何况这场宴会本来就是为她择婿用的,还是避避比较好。

知道他这是维护郡主颜面,苏玉清便只好道:“那你可得仔细些,画不出来就别画了。”

“画不出来?”云容轻笑道,他前世可是在全球都享有名誉的画家,一手丹青无人可比,不知多少人来求他的画。

也是为了画画,才会莫名其妙的穿越。

云容想到此,表情微敛。

徐驸马这边已经派人准备就绪,台子上放好了作画用的工具。因为不了解云容作画的习惯,便什么都准备的齐全。

云容见了,朝上首坐着的驸马行了一礼,便缓步朝中间走去。

扫了眼放置在案几上的纸笔,云容抬手挽了挽袖子,斯条慢理的开始调色。

宽大的衣袖被撩了上去,露出洁白细腻的手臂。

在初夏的阳光下泛着玉色的光,白的几近透明,直叫在坐各位看直了眼,右手边的姑娘们羞涩的低下头,悄悄打量着云容。

要说单纯的上台画画,那委实是无趣的。但云容自身就有一股魔力,引的人目光频频注视,一举一动,端的是赏心悦目,优雅至极。

就连看他执笔画画,也能瞧出些趣味来。

过了半个时辰,云容才放下墨笔,朝宣纸上轻轻吹了吹,侍候在一旁的两个小厮连忙把画拿着举起,眼中闪过不可置信的光。

只见纸上用颜色深浅不同的墨水简单的勾勒了宴会的场景,把在坐世家公子小姐的模样刻画在上面。

虽然不是全貌,只截取了宴会的一小部分,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幅画作可见云容之才。

小厮把画纸依次展示给贵客观看,离的近了,才发现画中人物描写极具传神,三两笔便构成一个人物,最侧还画了背靠的莲湖。

一群人啧啧称奇,一时议论纷纷。

“云家小子厉害啊!这样的深厚画工,完全不似他这个年纪能练出的,着实不凡。”

“小小年纪这般沉稳,将来大有可为啊!”

“这云公子……”

就连不知何时走过来的长公主也称奇道:“云府公子好生厉害。”

旁边的驸马眼睛眯了眯,轻声道:“岂止是厉害二字可以形容的?便是连我的老师也要退出一射之地。”

徐驸马的恩师乃是当世大儒,不仅学问极好,一手画技少有人比得。素有“丹青妙手”之称。在大宋朝地位颇高。

听到自家夫君如此夸赞,长公主愣了愣。

徐驸马接着道:“更难能可贵的是此子心性,不骄不躁,稳如磐石,大才啊。”

他叹息了一声,本来只是略微试探,没想到探出来这么个大宝贝,这下可糟了。

听了夫君对云容的连番夸赞,长公主忍不住道:“这不是正好吗?配了我们婉儿。”她夫君甚少夸人,看人眼光极准,可见云容之能。

她心下满意得紧,再见对面的小女儿正拿手绞着帕子,这是她心里紧张的表现,可见她对云容是颇为中意的。

徐驸马看着自己妻子喜悦的表情,完全没明白自个儿的意思,扶额道:“殿下,如此优秀的男子,怎可娶普通人?”

长公主一脸的赞同:“可不是,也只有像我们婉儿这样的女子才配的上。”

徐驸马:“……”

微风拂过云容月白色的衣摆,站在台子上的秀挺少年虽未及冠,但已能窥见往后的风采。

这样的人,也只有……皇家能与之相配。

待画作展示完毕,云容便退了下来,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赞美之词不绝于耳。

等云容回了座,周涣之立即挤过去,低声咆哮道,“容哥儿,你什么时候学会画画的?”

云容拿手掩了掩耳朵,瞥了他一眼,“从小就会。”

“什么?你从小就会?那你不早说,害得我们白操心。”

云容无奈道:“你不是没问?这叫我怎么说?”难不成他会个什么就要四处嚷嚷,到处显摆?

被他这么一说,周涣之的气势弱了下来,嘟囔了一句,“怎么感觉你什么都会。”

云容听了,含笑道,“谁说的?下厨我就不会。”

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可这么个说辞让人觉得尴尬,周涣之撇撇嘴,“哪个男儿会下厨的?”

苏玉青在一边向云容竖起一指,“可真是深藏不露,你看看在场的姑娘,都被你迷的晕头转向。”

就云容那张脸,哪怕他什么都不会,往哪儿一站也多得是人喜欢他。更何况如此多才。

*

接下来男宾客这边又陆陆续续的表演了好几个,连周涣之都上去吹了两只曲子,总体来说很不错,但论惊艳还是当属云容。

宴席散过后,便是宾客自由活动时间,这时父母辈的都会离开这里,前往前厅,留下来的只会是些少男少女,正真的相亲宴开始了。

因为刚刚宴会表演上大出了风头,云容免不得要去避避,便跟苏玉青二人一起上了莲湖旁的一艘小船,由云容执桨,慢慢划着去莲花深处。

“想不到容哥儿还会划船?”

这划船可是技术活,苏玉青看云容划船划的有模有样,船只也行的不急不缓,显然技术不错。

云容精致的眉梢微扬,温声道:“你们忘了我母亲就出自江南?”

江南流水人家,划船他自是会的。

苏玉青点点头:“这倒是。”

周涣之在旁边抬手摘了一片荷叶,拿鼻子嗅了嗅,“这荷叶还怪好闻的,有股子清香气。”

苏玉青笑道:“你喜欢吃的荷叶鸡可就是拿荷叶包的,它能不香吗?”

这边正说着,从莲花深处传来一阵嬉笑声,仿若银铃,好听的紧。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云容皱眉道:“听着是一群姑娘,我们得赶紧走。”

虽说是相亲宴会,但在这么隐蔽的环境下碰面委实算不上好,他们三人得避嫌。

所幸云容技术不错,猛划了两下绕了过去。

周涣之还面带失望,“就怎么错过了?说不得还能碰见熟人。”

“什么熟人?你表姐?”苏玉青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他才认识几个姑娘?哪里来的劳什子熟人?

周涣之平白受了个白眼,心下委屈,“什么表姐?”

苏玉青:“……”

云容看他俩扯皮,轻声笑了笑,这时船已到岸,便出言提醒道:“该下了,走吧。”

刚迈步走上岸边,突然迎面碰上一人,云容灵敏的一退,这才免了碰撞的危险。

他抬眼看去,来人是个穿了身蓝色锦裙的姑娘,幸亏方才躲了过去,不然撞上了可怎么是好?

见着姑娘因为错位,微微摇晃的身子,云容歉意道:“刚刚没注意,还望姑娘见谅。”

结果等了半响都没听到对面姑娘的声音,云容诧异的看过去,就看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这不是……

还在小船上的周涣之辨别了下,跳起来说:“这不是前些日子的酒楼姑娘吗?”

女子本来还没开口,听了周涣之的话,立马反嘴道:“什么酒楼姑娘?粗鄙。”

她见云容注意力完全不在她身上,扯过话题,“云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云容想了想,扫过四周都有人影,便点头表示可以。

转头对苏玉清二人道:“我去去就来,你俩找个地儿,我一会儿来寻你们。”

留下的周涣之指着自己的鼻子,看着苏玉清道:“我粗鄙?”

出了莲湖,云容为了避免孤男寡女,便去了旁边散凉的小亭子,亭子不远处便候着几个丫鬟,这倒正和云容心意。

看了看眼前长相明艳的女子,云容温声道:“不知姑娘有何事找我?”

女子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他,全不似一般的闺阁小姐,无半分矜持。

云容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遂偏了偏头,“姑娘若是无事在下就先走了。”

女子突然轻笑一声,“我可是找了你许久。”

云容:“???”

他转过脸来,想了想,皱眉道:“莫不是那几日早晨在皖南书院派人打听的是你?”

女子大方的承认道:“没错。”

云容:“……你打听我作甚?”

女子:“当然是想见你了。”

听着她如此直白的话,云容不禁感到尴尬,“那现在你见也见了,我便走了?”

女子听了,沉默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一种奇异的表情,缓缓道:“云容,你怎么这么可爱?”

她顿了顿,接着道:“我叫玉嫣兰,排行第七,你可以叫我小七。”她母妃便是这么唤她的,她也想云容这么唤她。

头一次被人夸可爱,还是一个姑娘,云容本来还想反驳两句,却乍一听姑娘的名字,愣了愣,姓玉?

那……他连忙行礼道:“见过七公主殿下。”

玉嫣兰可不想他对自己如此受礼,伸了手要去扶他,被云容给躲开了。

云容:“殿下,男女授受不亲。”

玉嫣兰撇撇嘴,“这管束寻常女子的教条对我可没用。”她眼珠子转了转,对云容说道:“你明日端午佳节陪我去逛街如何?”

“不如何。”

云容看了会儿她,不明白她为何对自己如此热情,皱眉道:“公主殿下,你找那些世家小姐陪你就行,我一个男子总归是不方便的。”

更何况他们才见过两面,完全就是陌生人的关系,就算是他表妹他也是没陪过的。

玉嫣兰挑起黛眉,“怎么不适合?我们正好借此多培养培养感情。”

“培养感情?”云容都被她说的有点迷茫了,难不成她跟她哥哥玉珩一样,想和他做朋友?

对待情.事,云容是个感情白痴,心里想了便不自觉的说出口:“你是想和我做朋友?”

这男女做好友,恐怕对女子名誉有损。不过对方既然是公主,那影响应该不大。

七公主虽然有个文雅的名儿,但性子却没有一点沾边的,她一向直来直去,有话说话。

对于她的身份,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喜欢就是喜欢,想要就是想要。

听到云容如此说,她忍不住笑了一声,红唇轻启,“什么朋友?我找了你那么久,怎么可能只是跟你做那劳什子的朋友?”

云容薄唇微抿,“那殿下是……”

玉嫣兰看着云容眉心朱砂,鲜艳欲滴,映衬的他那张玉白色的脸多了几分姝色。

她嘴角缓缓勾起,朝云容露出了个明艳的笑来,“自然是要招你为驸马的。”

云容:“!!!”

他一向招人喜欢,爱慕他的女子不知凡几,但真正敢于在他面前进行表明心意的却一个没有。

世家贵女端着身份,从小学习的规矩不允许她们如此孟浪。

云容何时见过这种阵仗,在玉嫣兰说出这句话之后呆滞了一下,便落荒而逃。

他完全是被这姑娘给吓到了。

站在亭子里的玉嫣兰看着云容跑开的身影,轻声道:“云容,你可真是个大宝贝。”

云容经历了玉嫣兰的表白,吓的着实不轻,可不敢继续在这“相亲宴”上待下去,直接唤了个小厮询问了周涣之他俩的位置后,寻了过去。

等到了地儿,苏玉清看着云容有些发白的脸,蹙了蹙眉道:“这是怎么了?”

周涣之拿着银筷子,吃着长公主府准备的小点心,满足的眯了眯眼,“还能怎么?容哥儿八成是有艳福享了。”

说着说着,一脸艳羡的盯着云容,“容哥儿,看来上次你走过去那姑娘就跑并不是什么被你吓到了,别人那是对你害羞呢!”

他砸了砸嘴,朝云容挤眉弄眼道:“我看八成是看上你了。人姑娘跟你表白了没?”

这周涣之别的地方不行,说起这男女之事儿来倒是头头是道。

那女子何止是向他表白了?她都表示要招他为驸马了!

云容扯了扯嘴角,勉强道:“是表白了。”

周涣之瞬间把银筷子扔了,一屁股坐在云容身边,调侃道:“那你同意没?”

那姑娘长的极美,明艳的很,但要配云容的话,还是差了点。

不过要在上京女子中找到跟云容相配的容貌,应该很难。

云容强笑道:“这回,恐怕由不得我不同意。”

苏玉清接过话头:“怎么?你不喜欢直接拒绝不就好了。”

他看着云容脸色不对,像是一下子想到什么,“难道是……”

云容点了点头,“那姑娘是当今圣上的公主,排行第七。”

刚刚才说了云容有艳福的周涣之一下子跳起来,“那这么说你要去做驸马?这可不行,容哥儿,你可不能去做什么狗屁驸马。”

苏玉清连忙伸手捂住了周涣之的嘴,在他耳边恼怒道:“你疯了?忘了这是在哪儿了?”

他们现在就在长公主府,里面的男主人可就是一位驸马。

他如此贬低驸马,被人知道了可怎么是好?更何况驸马也算是皇室中人,辱骂皇亲可是要治罪的。

周涣之也是刚刚情绪一时激动,这才说出些混不吝的话来。

这时被苏玉清一提醒,脑子清醒过来,便缄默不语。

云容扫了眼屋子,他们坐在供客人休憩的房间里,因为他们三人要谈话,里间没什么人,只在外间守着侍从。

所以刚刚周涣之说的话,应该没人听见。

为了保险起见,云容走出里间,对候着的下人道:“这里暂时没什么需要伺候的地方,你们先退下吧。”

“是。”

下人屈膝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离开时还贴心的关了屋子的门。

云容这才走回去,撩了珠帘,对里头坐着的周涣之无奈道;“平日里嘴上没个把门就算了,怎么公共场合也这样?”

周涣之微微低着头,小声说,“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既然屋子里没了外人,周涣之的胆子又回来了,他这次压低了声音,朝云容说道:“容哥儿,你可千万不能去做那劳什子的驸马。”

驸马说的好听,娶了皇室公主,其实就是男子卖身去了皇家。

而且还有诸多管束,一辈子看公主的脸色行事,别说是纳妾了,就连进不进得去自己妻子的房都是两说。

一旦娶了公主,就不能住在自个儿的宅子,得跟着公主去住公主府,守着一个女人过一辈子不说,别人家都是男子休妻,到了公主这儿简直反着来,成了女子休夫,真真是不可思议。

虽说成了驸马可以给自个儿带来不少好处,但依着云容的才能根本不需要这些。

云容看着里间绣了山水图的玉面屏风,没有说话。

周涣之急道:“你莫不是喜欢上七公主了?”

云容这才移开视线,缓声说,“不是。”

周涣之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让她找其他的倒霉鬼做驸马吧,反正你是不能去的。”

一旁的苏玉清皱着眉头,冷声说道:“这是容哥儿想拒绝便能拒绝的吗?就怕七公主找了圣上当众赐婚,那才是根本没地儿跑。”

如今皇上膝下只有三子四女,前面的三个女儿皆已成家,只剩下这么个小女儿待字闺中,甚为得宠。

再加上七公主的母妃德妃在皇上面前颇有脸面,让七公主养成了副无法无天的模样。

照着当初望江楼里她就敢独自一人闯进来,此女性子可见一斑。

所以,七公主极有可能会回宫让她母妃去向皇上讨份赐婚圣旨。

越是这样想,云容脸色就越难看,莫说他压根儿不喜欢七公主,就算喜欢,也不会让人逼婚。

苏玉清站起身子,看着云容紧抿的嘴唇,想把他拉起来,“我们现在就去前厅,你去寻了伯母,便立刻回去。”

云容坐着没动,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他眼中情绪,“提前离开总归是不好的,要想拿到赐婚圣旨少说也得十天半月,我散了宴回去会与父母商议,你们不必担心。”

*

好不容易熬过了长公主府的“荷花宴”,云容三人跟着一众世家公子小姐一起从花园到前厅去与家人汇合。

云容虽然满怀心事,但面上却让人看不出丝毫异常,顶多神色比来时冷淡了一些。

与主家告别之时,云容看着长公主慈爱的眼神,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与云裳站在云夫人周氏身边向诸位长辈行礼后就告退了。后边的长公主还想拉住云容说说话,被一旁的徐驸马察觉,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

长公主看了眼自家夫君,低声道:“怎么了?”

徐驸马对前厅还没散完的贵宾歉意一笑,拉了长公主去侧间。

他此时的娃娃脸上没了丝毫笑意,语气带着几分遗憾道:“殿下,云府的那位你就别想了。”

长公主闻言挑眉,奇怪道:“我看你不是也对容哥儿很满意吗?况且我们端宜也是喜欢的,怎么就别想了?”

他这妻子,被自己母后皇兄保护的甚好,看着聪明实则性子单纯。

在宴会上暗示听不懂,徐驸马所性就把话题给挑明了,“殿下没看到七公主跟上去了吗?”

就算亲妹妹再亲,也亲不过自己的女儿,他们婉儿虽说是个郡主,还是比不得公主金贵。

在回程的路上,云夫人自然是与来时一样,跟云裳一辆马车的。

可是在登上马车前,她转头看了看站在马车边扶着她的云容,别人从他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她这个做娘的还是多少能察觉到不对的。

云容见他娘突然停下,温声道:“娘,怎么了?”

周氏目光微闪,既然容儿不说,自有他的道理,现在在外面询问也委实不太方便,遂没有多问,只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在想回家给你们两姐弟做些什么吃的。”

凡是参宴,世家子弟都得注意仪态,少有能在宴席上吃饱的。

周氏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云容点了点头。

等到了云府,已经将近酉时。经过一整天的活动,主子们自是要先回自个儿的院子去梳洗一番。

云容在夏竹的伺候下换了身家常便服,简单的收拾了下自己后,便去正房与父母用膳。

云尚书早早的就坐在八仙桌后,听着云夫人说起在长公主府参宴的事儿。云容走到正房门口,小丫鬟恭敬行礼后给他把帘子打开。

他脚步迈的轻,进了门没走几步就听到周氏正在跟云逸谈他画画的事。

“我当时都惊了,虽然知道容儿是个有本事的,但没想到他这么有本事。你是没看到,那幅宴会图展示出来时,那些人的眼睛都瞪大了至少一圈。”

云逸差异道:“是吗?”

他大姐姐云裳柔声说了一句,“确实,那画技着实不凡。”

这些话传到云容耳朵里,让他头大如斗。他当时为什么就那么想不开,偏偏要上去画什么画?

现在好了吧?搞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想到这,云容脸上的神情越发的冷淡,走过去看着他爹娘行了一礼,“爹,娘,大姐姐好。”

云尚书笑笑,“坐。”

云容倒没坐下,而是直接开口道:“爹娘,我今天见着七公主了。”

“七公主?她今日来了长公主府?”

周氏有些纳闷,她怎么在女眷那边没看到?不过转念一想,长公主是她姑姑,公主府应该比她们这些个外人熟悉,没见着也正常。

云容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说道:“嗯,殿下说要招我为驸马。”

云夫人还在一边思索,云容碰了个女子哪怕是公主也不会特意说出来的,哪知道猛然听到云容这么一句,惊的差点跳起来,“什么?招你为驸马?”

云逸眯了眯眼睛还没说话,周氏又接着道:“是不是你听错了?哪有公主私底下跑到男子面前去说这话的?”

云容扯了扯嘴角,“如果是我听错就好了。”

云逸皱眉,“这话能有听错的?容哥儿,你观当时公主说话神色如何?”

云容想了想,因为玉嫣兰当时说出的话太过大胆,他是转了脸看了她好几眼的,因此她那时脸上表情云容记得很清楚。也正是因为这个,云容的心狠狠沉了沉。

见他面色不好,云裳站起来拉着他的手,宽慰道:“容哥儿,你别怕,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想想办法。”

感受到手心的温暖,云容这才艰难道:“及其认真。”

这时门口传来了小丫鬟的声音,“老爷,夫人,可是需要呈上晚膳?”

今日他们一家子说话屋里没留下伺候的人,下人全在外面候着。

云夫人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她儿子都快被人给吃了,还吃个劳什子的晚饭?

周氏柔和的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不用,没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像是听出了主子话语中的怒火,小丫鬟急忙应了一声,守在正房门口的下人都自觉的远离了几步。

周氏此刻也坐不住了,急道:“那就是认定容儿了?”

说着站起来,“不行,可不能去做什么驸马,我可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若是娶了公主,往后都得受她指使,平白看她脸色行事,婚后还得与我们分居,这怎么能行?”

真是越说越难受,周氏去拽还坐着的云逸,“干坐着干嘛?还不快想想办法。”

云裳听到这些,心里难免对还未见过的七公主产生了些不满,“殿下虽是公主,但也不能想嫁谁便嫁谁吧?”

云逸这时开口道:“别的不清楚,但如果对象是容哥儿圣上一定会同意的。”

尚书府没谁有云逸更能猜透圣心,他都这么说,那铁定是没跑的。

云容脸色彻底白了下去,他就要这么娶一个不喜欢的人了?还是被强逼的?以后都被各种规矩所束缚?

周氏愣了愣,咬牙道:“容儿,我们先把你的亲事儿给定下来,这样,就算她是皇女,也不能破坏了别人的姻缘不是?”

云逸也点点头,无奈道:“只能如此。”

这桩婚事一旦定下,可没有什么反悔的路子。原本还想留个两年给云容好好挑上一挑,就下子是不行了。

想到这,云逸眼中带着对云容的亏欠,“容哥儿,委屈你了。”

这事本来就不怪他们,云容笑道:“我有什么好委屈的?到头来妻子还不是我自个儿挑。”他已经很满足了。

看着他如此懂事的模样,周氏心里微堵,缓和了下口气才说,“明个儿就是端午,容儿,你到时去看看有没有合你心意的,只要你看的对眼,娘就给你做主。”

云容低笑了一声,周涣之所期待的端午,竟然变成了他的寻亲日。

*

端午佳节,皖南书院是放了假的。

周涣之和苏玉清因为昨日发生的事一直担心着云容,所以一早便在云府门口等着他。

云容才出门就看到树荫下站着的两个锦袍少年,嘴角不自觉的扬起,“涣之,玉清,你们怎么不进来坐坐?”

苏玉清先是仔细观察了下他的神色,见他面上并无异样,才开口道;“左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我们在这儿等着,省事儿些。”

云容笑了笑,“也是。”

在大宋朝,端午可是上半年的大节,举国欢庆。此时虽时辰尚早,但街上已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平民百姓,世家贵族都会在这日出行,前往上京最大的湖泊,悦湖。

那里是赛龙舟的最佳场地,每年都由皇室举办,不限制参赛者的身份,只要是大宋子民,皆可报名。

赢了自然会有厚礼,不过人们都是为了讨个彩头,沾沾天家的气运。

云容对此没甚兴趣,但他没忘了今日的目的。要说哪里人最多,当属悦湖,所以便领着苏玉清二人朝悦湖方向走。

周涣之在一边小心翼翼道:“容哥儿,我们可是要去看龙舟?你那档子事儿……”

难得看见他这般小心,云容打趣他道:“你不是一直嚷着要去见见荷琳书院的女子吗?这不就是带你去了?”

周涣之一心想着云容,没想到这人还有心思调侃他,看来自个儿的事应该是寻到法子了,遂没好气的道;“谁让你带了?我自己也能去。”

“是吗?”云容瞥了他一眼,赶在他发火前出声,“我这不是去找媳妇儿吗?被那七公主这么一搅和,定亲的事儿只能提前定下来。”

苏玉清想了想:“确实只有这么个办法。”

周涣之听了,一拍胸.膛,极为认真道:“容哥儿,今日我不和你争了,你先挑,喜欢哪个女子尽管上,哥几个帮你拿下她。”

云容:“……”怎么说的他好像土匪头子一样?

*

而另一边,皇宫熙和殿。

玉珩放下手里批阅好的奏报,揉了揉额角。这几天堆积下来不少事,他免不得要多花点功夫去处理,因此向皖南书院请了假。

为了能早日见到云容,玉珩熬了两夜方才处理完。想到今日便是端午,他脸上刚要绽开一抹笑容,一个悄无声息的人影便跪在书案前。

玉珩扫了眼,冷声道:“何事?”

黑影低哑的说道:“主子,七公主昨日在长公主府宴会上拦住了小公子,要招他为驸马。”

玉珩沉默了一下,随后道:“玉嫣兰?”他目露不屑,“眼光倒是好,不过就凭她?也配?”

说完看向跪着的黑影,面无表情道:“昨日的事儿为什么不早说?今日才来禀报?”

皇室暗卫遍布上京,四处都是天家眼线,倒不是他特意派人去盯着云容。

暗卫原本低垂的头埋的更低,感觉到主子的怒气,硬着头皮说,“属下是见主子正在……”

玉珩厉声打断他,“他的事儿放在首位,所有事情都得为其让道。若再有下次,你不必活了。”

暗卫蒙在黑布下的脸已经煞白一片,闻言连忙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下去领罚吧。”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对于云容以外的人,玉珩绝没有半点慈悲心可言。

他看着窗外冉冉升起的太阳,冷笑出声:“既然你自己找死,可就怪不得旁人。”

玉嫣兰不是想要招驸马吗?

他有的是人选。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最近要注意安全,不要到人群聚集的地方,尽量待在家里吧。出门戴口罩,全天勤洗手,那个病毒很危险,希望小天使都能平安康健。

2020,新年快乐!祝大家平安如意,健健康康鸭。爱你们,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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