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直视成墨的双眸。
成墨并不知道只不过打一照面的瞬间,他?的真实身份就已经在凌波那边无处遁形。
他?还浑然不知地微微低下头，在凌波面前作出一副腼腆害羞的模样。
凌波笑笑，语气随和地问：“成墨师弟就叫成墨么？”
“是,”成墨应了一声，他?不太好意思地说，“我没有姓,隗火长老说我刚出生没几天就被双亲放在武当派的山门前。武当派的师兄恰好下山才将我捡了回去，是武当派将我养大的。”
凌波一边暗暗吐槽怎么这武当派到处捡孩子，一边继续和成墨唠家常。
在这之后，凌波又问了些诸如年纪，喜好等很常见的问题。
大概是因为这些问题先前成墨都听到凌波问过其他的同门,所以他渐渐失去了戒备。
凌波语气平常地问：“周遥师弟，你对你爹娘是否还有印象？”
此话一出,隗火长老和一旁的孟阳平皆是微微皱起了眉。
成墨却答得?很顺口：“我当时年纪小，尚在襁褓之中，我连他?们的长相都不记得。武当派将我养大,师父师叔掌门还有各位师兄才是我的亲人。”
凌波又是一丝轻笑，她意味深长地说：“可是周遥师弟,若你真将武当派的同门们当做自己的亲人,你又为何要作出这种背叛武当的事情？”
“什么?？”成墨一愣,他?茫然地看向凌波，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凌波没有说话,倒是一旁听完全程的隗火长老憋不住了。
他?厉声问道：“你的名?字何时变成了周遥？”
成墨这时才终于明白，原来是凌波喊了他?周遥！
成墨瞳孔猛缩，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凌波先前一直唤他周遥，而成墨还毫无察觉地应了好几句。
凌波是如何知晓他?的真名?为周遥？！
成墨努力抑制住心底的情绪，他?故作若无其事地说：“柳师姐,你为何突然唤错我的名?字？长老，先前柳师姐一直问我，我有些迟钝，一时半会竟没反应过来她叫错了。
我从未听说过周遥，柳师姐是否误会了什么?？”
虽然成墨现在的表情还算得?体，应答也很恰当。
可之前他?面上一闪而过的那抹惊慌已经都被隗火长老，还有周围其他武当弟子给捕捉到了。
所以成墨眼下的应答即便再合理，可联想起他?先前的反应，其他人总觉着多多少少有些怪异，可多数人又说不出来到底是怪异在哪里。
凌波倒是没有死抓着成墨的这一处漏洞，她只是意味深长地盯着成墨微笑。
直到她将成墨看得?心底发毛，凌波才挪开视线。
凌波另找了几位弟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做试验。
试验的过程很简单，原样依照她先前询问成墨的流程。
前几句凌波照常询问弟子问题，到了中途她才突然将弟子的名?字给换了。
多数弟子在听到凌波叫错名?字后都会立刻做出反应，有发愣的，有疑惑的，很难有人会一直对错误的姓名?毫无察觉。
隗火长老的眼神愈发严厉，成墨越看下去，他?心底越是发虚。
旁人也逐渐反应过来那抹怪异之处。
成墨之前对周遥这个名字接受得太过自然，好像就如……这本就是他的名?字。
一旁的玩家见状，也纷纷开始讨论。
“说到这个，我刚玩江湖的时候，也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适应了这个名字。”
“是啊，名?字被叫错，要么?是反应不过来对方是在叫自己，要么?就是马上发现对方叫错自己的名?字。怎么会有人一直没察觉，还能若无其事地正常聊天？”
“成墨肯定不是他的真名?！”
成墨只觉得?心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他?已经很难维持先前的淡定。
不等凌波问完所有的弟子，他?就急不可耐地争辩道：“柳师姐，这不能证明什么?吧？我只是反应慢了些，一时没反应过来柳师姐你叫错了我的名?字。难道反应慢也有错吗？”
“我怎么可能是武当派的叛徒？我从小在武当长大，是武当派的同门将我养大成人，我绝不可能作出背叛武当的事情……”
凌波却依旧只是浅笑，但成墨看了心中却愈发没有底。
在他的眼中，凌波便是一副成竹在胸、稳操胜券的模样。
只见凌波她气定神闲地说：“我还是叫你成墨吧，成墨师弟，你先别急于辩解。
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为何我能一口叫出周遥这个姓名?？”
成墨依旧是一脸的冤枉，但他?的心中却不由自主地照着凌波的思路去细想。
是啊，为何柳思烟她能一口叫出周遥这个名字？
此事绝不应该被青衣楼的人知道，除非……
凌波很有底气地说道：“自然是因为我早就从其他渠道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你其实早已背叛了武当，你是圣教埋在武当的钉子。
是圣教指示你，要你破坏我们青衣楼与武当派的合作，，我可有说错？”
成墨嘴唇瓮动，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心神一点点被凌波的所述牵动。
成墨是圣教的人，这只是凌波的猜测。
可在圣教和六扇门之中二选一，怎么看都是圣教的可能性更大。
瞧见成墨的动容，凌波就知道她一定猜对了。
于是她继续顺着圣教的答案说：“圣教门下的千柳还有赫才失踪许久，你们圣教是否知道原因？
其实是因为这二人都已经成为我青衣楼的俘虏，你们圣教的那点事，我自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凌波睁着眼说瞎话，千柳确实是在青衣楼当俘虏，但他?可一个字都没有透露给凌波。
而那赫才，虽然与凌波说起过一些藏宝图的消息。可凌波不可能未卜先知，提前知道要过问赫才武当派的内奸一事。
凌波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要利用不平等的信息差来忽悠成墨。
赫才那日离开后，凌波不知道他?是否回了圣教。
有很大的概率没回，但他?也有小部分的回去了。
凌波只是在赌。
但她依旧是一副运筹帷幄，将所有事都掌握于心的自信。
成墨看着凌波的表情，他?的心一点点地沉下去。
千柳失踪的事情很多人都清楚，但多数圣教的人都觉得?千柳不可能会被青衣楼掌控。
但赫才先些日子于岱陵城失踪，此事刚从圣教传来不久。因赫才是在执行秘密任务时失踪，所以外人绝不可能知晓。
凌波竟然连这消息都清楚，那么她确实如她所言，对圣教了如指掌。
赫才真的在青衣楼的手里！
原来她早就知道！
成墨想明白后，他?当即立断就要咬牙服毒。
成墨的动作很快，咬牙也只是在那一瞬间，就连隗火长老都没来得及反应。
可凌波却在第一时间一掌拍出。
这一掌的力道不轻，成墨的头猛地一偏，他?狼狈地吐出一颗带血的后齿。
接收到隗火长老诧异的视线，凌波怕成墨会咬舌自尽，她一边伸出手卸掉成墨的下巴，一边和隗火长老解释：“我听我楼中的江师弟说起过，一些死士在事态暴露后会立刻咬牙服毒。”
隗火长老心情有些复杂地点点头。
隗火长老倒不是在质疑凌波的行为，他?只是在想凌波才多大啊？观她的骨龄绝对没超过二十五。
之前成墨咬牙的动作如此之快，隗火长老这位年纪足足有凌波两倍多的前辈都没反应过来，凌波这位后辈竟然在第一时间出手。
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凌波出手的力道仍然十分地有分寸。
这一掌的力道不重，除了能让成墨吐出一颗牙齿，成墨其他地方竟然一点都没伤到分毫。
这种对力量精妙的掌控，她真的才习武不过三十年？
感受到身旁昔日同门们失望且悲愤的视线，成墨狼狈地低垂下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成墨被凌波打掉后牙，还被卸了下巴，隗火长老再将他?的周身大穴全都封死，还有满当当的武当弟子看守。
成墨就算是再有死心，都没办法再一死了之。
于是凌波和隗火长老商议过后，她同意将成墨交给武当派去处置。
反正这人给她没什么?用，而且还是武当派自家的叛徒，不如交出去换个人情。
这一场闹剧结束，武当派的弟子们再对上青衣楼的六人，再没有了大门派的底气。
是大门派又怎么样？
他?们自己人出了问题，还倒打一耙，只有青衣楼至始至终都是受害者?。
而青衣楼的弟子宽宏大量，不仅没有对他们追责，反而还一点都没计较。
这一来一回，武当派的弟子们再对上青衣楼几人是一点架子都不敢有了。
有切磋失败在前，成墨叛徒一事在后，武当派的弟子们对玩家几乎是百依百顺。
再加上有隗火长老的嘱咐，无论是物质要求，还是精神需求，武当派的弟子们都尽可能地满足玩家。
而凌波更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膜拜。
凌波先前的表现都被武当派的弟子们看在眼中，记在心底。一夜过去，多了不少迷弟。
熬了几天，凌波实在是有些受不了武当派弟子们灼热的视线还有太过热情的待遇。
于是她白日便去城中瞎晃悠，顺带趁着这几天将分/身一并带过来。
冷依依不合适出面，江谭也有些敏感，凌波就让分/身扮作消失许久的沈凌波。
三天后，沈凌波在驿站处刚下马车，就听见一旁有道带着几分惊喜的娇俏女声喊出他的姓名?。
“沈凌波？”
另一头，凌波本体因为分/身乍然被人叫住，她在半道上顿了两秒。
凌波一个没留神，就撞上对面的来人。
她一抬头，竟然再次对上一双熟悉的双眸。